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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困之中遇贵人
雷雨过后的清晨,阳光穿过窗棂,将破败的屋子照得通亮,光柱中灰尘在舞蹈着;风中带着泥土与花草的清香,鸟儿在树梢上呼朋引伴,一唱一和,交流着不为人知的情感。树林间的蛛网上,沾上了水珠,晶莹剔透,成了艺术品了。
这路边无人的屋子不知建于何时,因无人修葺,早已破破落落,不成样子。只有四堵墙与屋顶堪堪能遮风挡雨。
躺在干草堆上的小默昏昏沉沉的,头痛欲裂,浑身发烫,双唇因干裂泛起了白色。昨夜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个正着,待看到这小屋时,早已湿透,换下如从水中刚捞出似的衣衫,生了火堆,还是忍不住打哆嗦,本以为自己的体质,一场雨关系不大。不曾想,到了半夜便起了热度,到了天亮,更是全身酸疼,连动弹的力气也没了。
那晚离开中都后,本想立即南归,可待到城门大开时,南门边的守卫异常森严。小默便料到南归的要道口必是检查甚严,于是便反其道而行之,不往南走,偏往北行。过个十天半月,待风声松一点,再回去不迟。同时,也在沿途用白眉老头门下的标记标出了去向。白眉老头离开临安,说要北上,也不知是不是有相遇的可能。
正胡思乱想之际,屋子外面忽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夹杂着异族人的语声,甚或还有马匹打着响鼻的声音。各种声响停在了小屋外面,紧接着,就是一个轻快的脚步声向屋子内跑来。
脚步的主人正欲找个角落方便时,一下子看到了躺在干草堆上的小默,看她一动不动,还以为是具尸体,吓得尖叫了起来。
屋子外面的人听到尖叫声,也不知发生什么事,忙快速地跑进了屋。待看到屋中的情景,才舒了口气。
朦胧中,小默看到眼前站着许多人,他们在叽叽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自己一个字也没听懂。
一位大娘蹲了下来,粗糙的手抚上了小默的额头,回头与其余的人说了几句,早有人跑到外面摘下了挂在马上的水囊,一溜烟又跑了回来,交到大娘手上。
待觉察到放在唇边的清凉之意时,小默贪婪地吞咽着,只想让这份清凉带走体内多余的热量。
神智清醒了些,小默才看清眼前这行人的打扮,穿的一色的蒙古袍,那大娘的头上有罩头巾包着,此时,正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
小默感激地看着她,脸上有大娘那双粗手的温暖,只是却无法开口道明自己的谢意。
看到小默清醒,那大娘又柔声地说了几句,在看到小默一脸茫然时,回头唤来了一名男子。
“姑娘,我叫乌力罕,这位是吉尔格勒大娘,我们都唤她格勒大娘。我们本是去与宋人做马匹买卖的,只是往宋地去的路被金人封了,没法通行。”说话的人年纪不大,身材不高,但体格却极为敦实,能说带有口音的中原话,倒能让小默听懂。
注意到小默凝神听他在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往下说道:“我们还听说,宋金的边境关系比较紧张,好像要开战似的。我们不想夹在中间,就先回蒙古了。”
格勒大娘打断了他的话,又低低地说了几句。
“格勒大娘刚才说,姑娘你病得不轻,一个人在这让人不放心。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一起走,我们的草地离这不是很远。”乌力罕看到小默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益发让一双眼眸更加水灵,不由得自己的脸也发烫起来,好在皮肤黑,倒也不明显。
小默本想拒绝,可身子酸软,实在行走不得,且此地离中都不远,万一吾里不怒等人发现,那自己南归之愿再也没法实现?而且这一路上自己可以继续留下标记,即便看不到,那先把身子养好再想方南归也不迟。
心中想得明白,便再不迟疑,点了点头。
格勒大娘看她点头,也极为高兴,忙招呼了众人,准备上路。又叫来了方才尖叫的女子,让她与小默同乘一骑,方便照顾。
“小默姐姐,小默姐姐,格日哥哥家的母羊快生了,赶紧帮忙!”莎林娜急促地喘着气,跑进了蒙古包,一身天蓝色镶银边的蒙古袍沾了些泥巴,连同色的腰带都皱了起来。正在熬制“哈日茄”的小默抬起头,看到的正是有着红扑扑脸蛋的莎林娜一脸的焦急。
到这片草原半月有余,对他们说的话倒也能听懂八九分。这是一片离金国边界不远的草原,初到时,便被它的美丽吸引了。长不过膝,短已过履的翠草编织成毯,点缀着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花,远远地缀去,连接着天地间广袤的草原,一阵风过,草原上一圈一圈的涟漪便荡漾开去,一直传送到极远极远的地方,仿佛每一株草每一朵花都在向人招手,大地起伏舒缓,勾勒出如同少女般优美的曲线;水草丰美,羊群和马儿在这天地间悠然自得地生活着。这里的风,好似情人呼出的气,轻柔至极;天空有苍鹰展翅飞过,直入云霄,勾起人满腔豪情。
小默的沉静,却让性急的莎林娜等不得了,一下跃到小默身边,夺过搅拌棒,扔在锅中,拉起小默的手就往外跑了起来。小默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忙紧跑几步,总算是跟上了莎林娜的节奏。
格日家的羊圈在最西面,前几日,那头有着卷曲漂亮白毛的母羊就已有生产的征兆,格日大嫂也开始喂它棒子面和米汤。今儿一大早,就看它坐立不宁,估摸着是要生。
小默自个的身子早已好了,只是到草原时,正逢羊群的生育期,这不,因初到那一日帮莎林娜家的母羊接生,但凡羊群中有羊羔要出生的,莎林娜第一时间就跑来找她。
“莎林娜,你乌力罕大哥还没回来呐,你就这么急?”几个牧民看到莎林娜跑得脚下生风,都打趣着她。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格日家的羊圈,只见羊圈中那只母羊已疼得站也站不住,双腿直打抖,看到熟悉的格日大嫂时,一双温柔的大眼睛中满含求救的泪水。而格日大嫂早已将衣袖挽起,满头汗水地在检查着羊妈妈的情况。
“难产,小默姑娘,你快想想法子。”格日大嫂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一身火红的蒙古袍已染上了污渍,对快跑过来的两人说,“格勒大娘家的母羊也要生产,没法过来,小默姑娘,求你想想办法。”
小默闻声赶紧跑进羊圈,检查了羊妈妈的情况下,眉头便紧锁起来了。难产,没错,腹中小羊脚在下,而头在上,再加羊水已破,再这样下去,小羊胎死腹中不说,连羊妈妈也会性命不保。
当下,再不迟疑,将衣袖捋起,示意莎林娜与格日大嫂将羊妈妈抱住,伸出右手探入羊妈妈腹腔内。羊妈妈疼地厉叫起来,整个身子在莎林娜和格日大嫂怀中抖个不停。小默的手在轻轻地拨动着,避免对羊妈妈造成更大伤害。头上的汗顺着紧皱的眉头往下流,手一点儿一点儿地在拨动。眉头舒展开来,手往回收时,第一头小羊羔也顺势落在了小默的手中。
莎林娜欢呼起来,格日大嫂赶紧接过小羊羔,放在一边的毡子上。第二只小羊羔没一会儿也顺利产下。
看着放在毡子上两只浑身湿漉漉的小羊羔,三人相视一笑,各舒了一口气。羊妈妈缓过了劲,慢慢地走到儿女的身边,爱抚地舔着自己的孩子。在羊妈妈的爱抚与鼓励下,两只小羊羔慢慢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慢慢地走出自己的第一步,也慢慢地发出了第一次叫声。
蓝天之下,白云悠然,见证了生命的诞生。
三人享受着这短暂的宁静,心中均充满了喜悦与安详。
“来人,快来人,乌力罕受伤了!”一声喊,让沉浸在生命初生喜悦中的三人惊醒过来。
莎林娜第一个跳了起来,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起来。
怎么会呢?乌力罕不是放羊去了吗?来不及细想,小默也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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