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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幕七万领了两个随从一跨入中庭,便被我用剑指着脖子止了脚步,他一双凤眼含了怒气看我:“衣少颜,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我的剑便更深一分:“幕七万,那些蒙面人可是你派的?”
幕七万便恼了,语气也更重:“若是我派的人,我此刻敢站在你面前么?衣少颜,你当真为了那男人丧失理智了么?我倒要看看是何等风姿才能入得了你衣少颜的眼。”
重重推开颈上的剑,幕七万往里走去。幕七万本是杭州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美男的心总是不可一世的,奈何当岳洛不讲话,携三分倦意躺在床上时,真是有几分仙人之姿,叫在场的男人都失了颜色,所以当幕七万硬闯进去,见到那一副美人病卧榻上图时,方才准备好的酸腐话一句也没说得出口,脸上神色复杂极了,我随他进了屋,岳洛双目才重回了神彩,缓缓撑起身子道:“颜儿,说得好好的,怎的忽而就冲出去了?”
我知道这么久了,慕七万并不是执着地喜欢我,只是拉不下面子,这份执念我今日便要他完全舍弃,便扬了嘴角迎上去,握上他的手道:“伤得重,好好躺着,别逞强。”
岳洛喜形于色,反手一握,抓紧了我的手,再抬一只手抚上我的脸,贴近我耳边道:“要装就装得更像些,嗯?”
看在幕七万眼里,这自然是一副你侬我侬的粘腻画面,只气得丢出一句:“祝你们百年好合。”尔后欲要转身离去,却不当心撞到连易身上,踉跄了脚步,差些折腰倒下,连易长手一伸,奸情大约就是从这里出发的,连易的手勾到了幕七万的腰上,幕七万比连易矮了一些,如今似小鸟依人般挂在连易身上,幕七万一抬头,我眼黯,欲要将手从岳洛手中抽出,姓岳的虽是病号子,力道却比我大多了,死死钳住我的手,我回头瞪他,他却慵懒一笑。
幕七万端详着连易的脸许久,尔后又回头看我,不确定道:“少颜,他是何人,为何与你有几分相像?”
我甩不开岳洛的手,只能气急败坏道:“衣家堡的人不准你染指。”幕七万忽而就笑了:“你衣少颜不让我染指,你可阻不了我碰衣家堡的别人。”
连易恼了,一把推开幕七万:“你在说些什么?”幕七万又盯着连易瞧了瞧,尔后似乎心情很好地离去了。我眼黯。
连易懵然地走到床榻边,被我一声怒吼震得久久开不了口:“你便让他摔下去就是了,管他死活做什么,谁要你多事揽他一把的,啊?”连易委屈,不说话。
我摊手:“没办法了,他看上你了,你自求多福吧。”连易方才恍然大悟,尔后似受了奇耻大辱,宁死不屈道:“老子只喜欢姑娘。”
我哼了哼:“我看幕七万没那么轻易会放过你,你当心些。”
连易拽了拽我的衣袖,可怜兮兮道:“少主,我该如何是好?”
我甩开他的手:“谁叫你多事,我管不了那么多,况且,幕七万对我有多少怒气你也是知道的,他定然是不会将我放在眼里的。”
连易垮了脸:“少主!”我不耐烦挥手,让他退下。
“长姐!你答应过你娘要好好照看我的。”连易这死小子居然搬出我娘来压我。
谁叫他爹娘早逝,打小便是我娘在养他,我娘对他的疼爱不少于我,在世时天天念叨着要我好好照看他。“你先出去,我不会让幕七万碰到你的,放心便是。”
连易讪讪地走了出去。头痛得厉害,外头天色暗了,我也觉得倦了,手还握在岳洛手中,我抽了抽,他依然没有放手的打算,我回过头去,幽幽道:“放手,我还要赶回衣家堡去,有事等我处理。”
岳洛手一伸,我便跌进他怀中,他闷哼一声,我欲要挣扎着起来,他伸来另一只手,将我禁锢到他怀里,在我耳边道:“颜儿,别动,会碰到我伤口,你今日累了一天,歇在这里吧。”
我扭了几下,发觉他虽是受了伤,力道依然比我大,便索性作罢,不再动弹,伏在他胸口,外头似乎落下雨来,滴滴答答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
方才被连易提起我娘来,如今零零碎碎地忆起些从前的往事,忽觉悲从中来,捏着岳洛的衣襟,喃喃道:“又有人打上我们家柜坊的主意了,严崇玉已回去处理了,不知事态如何。”岳洛的手来到我后背,规律地轻轻拍打着,让我想起,我娘从前哄我睡觉也是这样的光景。
“你若早几年出现,指不定我会喜欢上你,可在我最难过的几年里,你们岳家始终没有伸出援手,我起先还抱了希望等你和你爹来雪中送炭,可我等来的只有杭州城各路商贾对我衣家财产的虎视眈眈,我给你爹送了许多信件,皆杳无音讯,后来我等到绝望了,死心了,便知道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旁人都是不可信的,你可知我当年为何向幕七万示爱?”
岳洛不说话,他背对着窗口,薄弱的光飘渺在他身后,他急促的气息近在咫尺,见他不开口,我便接着道:“我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大掌柜和林账房便将我禁在书房里,告诉我,从此尔后,由我统管衣家堡大小事宜,我不从,只让他们快去将我爹找到,他们便跪了一整天,他们说会从旁协助我,他们说生意没我想象中难做,只要识得账本,只要三不五时去各商号酒楼去视察一番,只要拿出少主的威严就行了,我这般被他们哄着上了贼船,从此往后,这六年里,再没好眠过。我被关在衣家堡的书房整整三年,我心中烦闷,严崇玉又总不搭理我,又适逢我情窦初开的年纪,碰到了幕七万,幕七万风流倜傥,讲话又很风趣,也是本着气一气严崇玉的打算,便向幕七万表明了表心意,当时就我们两人在场,真不知怎的传得如今这满城皆知的光景。”
不知何时,岳洛的手伸到我的后脑,我顿觉这个姿势有些熟悉,待我想起来时,岳洛的唇已经凑上来了,我骇然地想要后退,却被他扣住后脑,动弹不得,我吚吚呜呜地说不出句整话,心中却恼得很,这混账东西,又敢轻薄本少主。
这次的吻跟前两次不太一样,他依然伸出了他的舌,还在我口中细细舔舐,轻噬着我的唇,时轻时重地吮着,我头脑顿时有些发热,一声破碎的呻吟呓出口中,岳洛一怔,尔后更热烈地一串吻落下来,并且开始动手撕扯我的衣服,我顿时如梦初醒,伸手摸到床头上一个瓷瓶敲了翘岳洛的头,岳洛哼了哼,终是停了下来,喘着粗气。
我欲要抡高瓷瓶再敲一次时,被他挡下:“颜儿,这个吻就当时今日我替你挡了一剑的补偿,嗯?”我沉了沉身子,岳洛见机推掉我手中的瓷瓶,落地一声清脆的哐啷声,门外的侍卫沉声问道:“少主?”“没事……”岳洛得逞地将我拥进怀里。
我推了推:“姓岳的,别得寸进尺。”岳洛拥紧我,贴着我耳边道:“睡吧。”我也确实觉得乏得很,心想着,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再送个柜坊出去,罢了,明日再议吧。我便阖上眼,双手抵在岳洛胸口,不打算理这些烦心事了。
岳洛又道:“颜儿,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阴差阳错罢了,你本不想来,被我劫了道,你将错就错,躲在衣家堡避开你爹而已。”
“我……”“我累了,睡了。”
这一觉睡得颇不踏实,许是方才姓岳的在我身上放肆,以致睡梦中总觉有人对我上下其手,直到被外头的亮光和吵闹声吵醒,我按着眉心,皱眉醒来,入眼便是姓岳的手落在我脸上,一条腿也横亘在我腿上,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随着梁大夫的声音一并传来:“少主伤得可重?”我朝窗外瞧去,依然是深夜,门外一片飘摇的烛火光。
侍卫们还未来得及答话,梁大夫便匆忙冲了进来,提着纸灯,走到床前,莲生跟在他身后,年轻人眼力好,看到床上躺了两人后,已悄然退了出去。
梁大夫老眼昏花,直走到床前,还将纸灯提高,才如见鬼了般指着我身后的岳洛:“他他他……少主……”我有些恼怒:“谁让你这般鲁莽闯进来的?”
梁大夫嗫嚅道:“听严管家说少主遇刺了,我便一刻不停地下了山,往别院来了。”
“那你没听严管家说完么?姓岳的替我挡了一剑,我没事。”梁大夫打量了一圈,不怕死道:“那少主也用不着以身相许啊。”本少主眼黯,指着大敞的门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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