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嫏嬛身明出手制药 痴人相劝痴情难改
阮天彻和几个黑衣人上路后,那黑衣人老大见离汪家堡远了,向嫏嬛道:“五弟,老二真的就这么被睚眦山主杀了吗?他叫你进去做什么?”
“睚眦山主问二弟离山的那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二哥心虚,经不得恫吓便全招了,被一刀插心。对我也有所审问,问明事情原委,知我无过,便放了我。”嫏嬛道。夜色中老大没看分明嫏嬛的神情,也没再细问。哀叹道:“我们兄弟八人一起出生入死多年,此次为了一匹苏绣,老七、老八、老二相继送命,如今只剩我们五人,离巴蜀尚远,这一路不知还会出什么状况,只怕我们兄弟命在此劫就通通交代了。”
“大哥,你说什么丧气话,我们兄弟还有五人,就算只剩一人也能完成主人的交代,我们的命不就是拿来为主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吗?难道你怕了不成?”老三又开始叫嚷。
老大不再说话,他是有些怕,他不怕死,他害怕兄弟一个接一个离开的切腕之痛。
老三见老大不语,过去向嫏嬛道:“五弟,我就不明白了,睚眦山主杀了二哥,为什么还换件衣服?他的衣服哪儿来的?还有和你们一起进去的老头儿呢?我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审你和二哥为什么把姓阮的也叫进去?你倒给我讲讲看。”
阮天彻见老三瞪着威胁的眼睛,离嫏嬛的脸只寸许,嫏嬛的头后躲,他的头又逼上去,心中立时不爽,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将其拽了过来。
“你干什么?找打!”老三伸手就是一拳。
阮天彻侧身闪过,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道:“你这人动不动就发脾气,会短命的,气大伤身没听过吗?让我来给你讲讲那黑屋子里的事情。”阮天彻松开他的手臂,不紧不慢道:“睚眦山主换衣服是因为你们老二的血溅到身上,他嫌脏了,衣服是汪家堡那老头儿的。那老头儿从黑屋的其它密道走了。至于我也是被那审人上瘾的睚眦山主审问过的,审不出什么只有放我走,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老三还有什么要问,又被阮天彻一通讲得忘了还有哪里不妥。
“别问了,讲这些还有什么用。”几人中性最温和的老四忍不住道,声中似有几分哽咽。
没有人再出声,只听到彼此的脚步声。嫏嬛心下暗暗计较:“阮天彻看上去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如今回想怕是一开始他就知道是我,所以那晚才要求与我同屋而眠,既是为我,也为他的私心。想想这一路,他为我费了不少心思,只不知他对我藏匿他们其中怎么看?会否已洞察了我的心思?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也猜到了,事已至此,倒不如直接问她苏绣的下落,假以好奇为托也说得过去。他是性情中人,我若助他脱险,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看样子想从那几个黑衣人身上知道些什么是没戏了。”
阮天彻他们行得不快却一夜未歇,第二日下午又漫天飞雪,所以天刚显晚他们便找了间客栈歇下,阮天彻仍要求与嫏嬛同屋。
“嫏嬛你还要装吗?累不累?”阮天彻在嫏嬛耳边轻声道,以免隔墙有耳。
“你是在我第一次坐到你旁边时就识破了我吗?”嫏嬛问到。
阮天彻犹豫了一下,他若说是,那晚自己要求同房同榻就难掩故意之嫌,遂笑道:“不告诉你,反正我是知道了,你要不要说说你为什么混到他们中间来。”
“我听他们说到什么天下第一针的苏绣,十分好奇,想一探究竟。”嫏嬛说得直接。
“这么说那日客栈里的红脸妇人也是你乔装的?”阮天彻问道,眼神诡谲。
嫏嬛恍然,他们第一次提到天下第一针的苏绣是在那间客栈,一时大意竟出卖了自己。于是又解释到:“是我,我对昆仑山紫冲的那几句话也很好奇。”
阮天彻盯着嫏嬛虽在撒谎仍镇定温柔的眼神笑道:“我不管你对什么好奇,你能跟在我身边我很高兴。虽然我不能给你你现在最想要的,但我会给你我最珍贵的,我有信心,终有一天我会把我最珍贵的变成你最想要的,其它都一概不在乎。”
“是吗?”嫏嬛莞尔,虽然现在的她拥有的是一张男人的脸,阮天彻仍从那一莞尔间看到了美美的嫏嬛的影子。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吗?”嫏嬛有心相问,虽然她从阮天彻刚刚的睿智的话中听到了她未问出口的问题的拒绝答案,可她仍不死心。
阮天彻眯眼笑嘻嘻地看着她道:“你想知道那匹苏绣在哪儿,你想得到它,但我很好奇,那匹苏绣和陈兄比起来孰轻孰重。”
嫏嬛被他提起心病,脸即拉了下来:“你话很多!”
“我知道了,你的反应给了我答案,看样子我要想打败陈兄的影子还不是一朝一夕呀。”阮天彻感慨着,回身躺去床上作受伤无奈状。
嫏嬛对他的反应有种想笑的感觉,她猛然意识到不知何时对阮天彻竟不似先前那般厌恶了。遂上前道:“起来,我帮你把把脉,看看你所食之毒入内多深,有无可解之法。”
“你愿帮我?”阮天彻忙坐起身面露喜色。
嫏嬛纤手扶其腕,阮天彻如身驾云端。嫏嬛在黑屋救他,现在又为他费神解毒,他甚至觉得就是无解,这么死了也无憾了。
“你体内的毒在他们给你的丸药控制下扩散并不快,但他们给你的只能控制不能根解。那日我听他们说你吃的叫化骨丹,能化骨的无外乎那么几种药,只要能从他们那里弄到一粒控制此毒的丸药供我研究,我会有办法找到化解此毒的方法的。”嫏嬛道。
“那还不简单,明早看我的吧。”阮天彻胸有成竹地道。
嫏嬛叮嘱:“你可别用破釜沉舟的法子。若将药丸全偷来可就很快就暴露了,再没解药之前,万不可行冒险之事。”
“放心,我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阮天彻道,“今晚你睡床还是我睡床?还是我们一起睡床?”
嫏嬛脸一红,想到与他同床的光景又羞又怒道:“你睡地上!”
阮天彻笑着从床上跃下道:“遵命。”
第二日天亮后阮天彻身上的毒一发作就敲开了黑衣老大的房门,向他要解药。黑衣老大看阮天彻难忍痛楚的样子,忙给他一粒丸药,谁知阮天彻双手捧着哆哆嗦嗦,身体也抖得厉害,药竟没吃到嘴里。他看见阮天彻爬在地上一阵乱摸,嘴内含糊叫着:“药去哪儿了?”
“你怎么回事?吃个药都不会,找不到就别吃,自己受罪去吧!”老三看不惯,开始喝叫。
黑衣老大皱眉,不得不帮他找,却四下皆无,只得又取了一粒亲手放入他口中。阮天彻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药力发作,痛楚消失才站起身离开。身后,老三的声音道:“振南的少局主中了我们的毒还不是只摇尾狗!”
阮天彻恨恨:“且让你逞几天能,慢慢走着瞧!”
回到屋内,阮天彻从袖中取出刚刚藏起来的丸药递给嫏嬛道:“手到擒来。”
嫏嬛接过去仔细闻了又闻,又端详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便收了起来,同阮天彻一起出了屋。
雪还在飞,积雪难行。黑衣人坚持要上路,他们便弄了草帽、披风来穿戴。阮天彻带着他们北拐西绕,故意拖延时间。黑衣人明知他有意为之,却无可奈何。
经过两三夜的悄悄研查,嫏嬛大致知道了化骨丹的成分,于是写了张药方给阮天彻:“这几味药是在普通药店可以买到的,还有三位药比较稀有,就难了,你可有办法弄到?”
阮天彻接过药方看了看,撇撇嘴道:“我朋友很多,和药打交道的只认识你和陈兄,哪里去弄?只有靠你了。他们看我看得又严,就是普通的药怕也不好弄,不如你趁着夜深人静去外面走走?”
“你打算得不错嘛。”嫏嬛斜瞅他一眼,嘴上如是说,心中却觉得他所言不无道理,让他去抓药一则不识药草的良莠,二则容易暴露。免不了替他费力费神了。“我今天留意到离这家客栈不远有一间门面不小的药店,我去走一趟,你在这里应付,别让他们发现我出去了。”
“放心,对付他们几个还不是小九九。”阮天彻注视着嫏嬛,颇具深情的道:“你肯为我如此奔劳,我会更加迷恋你的。”
嫏嬛对阮天彻的一有机会就表情习惯了,也无奈了,摇摇头道:“你还是好好迷恋你自己吧。”言罢从后窗跃出悄悄而去。
嫏嬛几个起落来到大街上,夜深人静,他一人向东疾奔,在一街口右转来到一个叫“济世药堂”的地方停了下来。略微思索了一下,她没有敲门径直跃上了济世药堂的房顶,向内观望片刻,借着不错的月色很快分辨出了店家的住房和药店的后门。她轻轻跃至院中,拉开后门进了店内。药柜有两大面,看上去药材种类颇丰。对药草,嫏嬛再熟悉不过,凭着嗅觉她已大概知晓自己要找的药材在哪里,几乎没费什么事就将单上的药抓齐了,唯剩那几味不常见的药。
“看来得打扰店家休息了。”嫏嬛思到,迅速找去店家的卧房处,叩响房门。店家在热被里睡得正酣,嫏嬛敲了好一阵店家才从睡梦中惊醒,还以为是店伙计,便没好气地道:“大半夜的不睡觉,敲什么敲!”
“快开门。”嫏嬛大声道。
店家听是个陌生的声音忙披了衣服,点亮灯去开门,睡在他旁边的妻子也坐了起来。门一开嫏嬛就迈进门里,店家有些摸不着头脑,唉唉叫道:“你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别废话,你可知道哪里有这几味药?”嫏嬛故意摆出凶相以恫吓。
店家接过药方向嫏嬛所指的那几味药名看去,眼神明显闪躲着道:“没、没有,从没见过。”
“没见过?”嫏嬛从靴筒内拔出一把匕首,疾横在店家的颈上:“这个你见过吗?想在我面前耍花招,下场只有一个。”
店家霎时慌了,直觉脖子上冰凉一道,忙颤颤言:“有,三味药都有。”
“快去拿来,我不会亏待你的,钱照付。”嫏嬛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拍到店家胸前。店家本就畏她,忙不迭带着她去到隔壁的屋内,从一只大木箱里小心翼翼翻找了片刻才将那三味药递到嫏嬛手上。
“你藏了不少好货呀?”嫏嬛望着店家的木箱道。
店家挤出一点笑意:“没、没多少。”
“你得帮我连夜将这些要捣碎制成丸药。”嫏嬛语气不容有悖。店家又点头哈腰的应承了,带着嫏嬛去药店内,还让其妻去叫醒了店里的两个伙计来帮忙。
嫏嬛监督指挥下直忙到寅时末才制成了一包丸药,也不理店家和伙计诧异的眼神,将药丸藏入怀中跃墙而去。
客栈里的阮天彻左等不回,右等不回,一夜辗转不曾合眼,脑中千百种想法在回旋:“她不会就这么一去不回了吧?应该不会,嫏嬛是个有信用的人。她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吧?还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不行,我得去找她。”阮天彻翻身从床上跳下,准备推窗潜出。开窗时,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中,正是嫏嬛。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还开窗迎接我。”嫏嬛跳进窗内。阮天彻忙将窗户关上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嫏嬛从怀中拿出那包丸药递给阮天彻:“药帮你配好了,连夜赶制的,你记得每天早晚服一粒。小心别让他们发现,等再过个三五日药起了效用,我会用金针帮你把毒往外引,或能将你体内毒尽除,成与不成全看这药的疗效了。”
阮天彻伸手抓住嫏嬛的手道:“嫏嬛,能得你如此,我已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嫏嬛脸色一沉将手抽开:“阮天彻请你自重,你和陈御阳是兄弟相称,他的女人你该敬而远之,以礼相待的。”
“嫏嬛,你怎么就死心眼呢!陈兄早跟我说得很清楚了,他已将你这个师妹托付于我,我和他早有默契的。你和他那么多年的师兄妹,他若对你有丝毫男女之情何至于等到今日,聪明如你,早就该看透的。”阮天彻听嫏嬛自称陈御阳的女人着实不悦。
嫏嬛对陈御阳这么多年的拒绝已是如沉疴痼疾折磨日久,丢不开,是最不愿提及的痛。阮天彻再说的言辞凿凿,至理臻言,她也听不进去,骄傲如她,最渴望的得不到,她死也不甘心。阮天彻一番话她不仅感到了痛还有羞辱:“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别再聒噪,好烦!”言罢,嫏嬛转身上床,倒头即睡,哪怕没有一丝睡意,只要闭上眼不看到阮天彻,不再听他出声,安安静静舔舐自己一直难愈的伤口也是好的。
阮天彻没有再烦扰她,熄灭了蜡烛,独自一人坐在黑暗里,暗暗自嘲:“阮天彻呀阮天彻,亏你号称花中蝶,多少女人喜欢你,围着你转,你又何曾把一个女人真正看在眼里?而今面对自己倾了心的女人却束手无策,真真讽刺!如果不能得嫏嬛心,你愧对花中蝶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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