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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2)
埋头苦干了一阵子,书房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我忍不住垂头丧气。好好的干嘛折腾它呀!我就讨厌干这种成绩不显著,忙活半天也看不到一线希望的活!
“烦了?”
“这么乱,到明天也整理不完啊!”
“我的计划是一周!”
“啊!?”
“你的新书架是定制的,要一周才能到货,所以这一周你的书只能这样放着。”
该死,这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当时看杂志里的创意书架好看,顺口说了句,这怎么就成真了?早知道这么麻烦,打死我也不说!
“把这面墙留给你,满意吗?”
“满意……”
“什么逻辑呢?非说用书柜的人古板,木讷,乏味,无趣,自闭……”那人对着墙壁郁闷,因为他的书都在书柜里。
“这是我的言论?!”
“你觉得这会是我的言论吗?”
“嗬,我还有这么哲学的一面,说得这么透彻,连我自己都震撼了!”
“……”某人汗颜。接着,从地上捡起一本书,扔给我:“坐那儿看书吧!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用搭配,你光看着我,我就不累了。”说完还递来一个另有所指的眼神。
“把你那狎昵的目光拿走,男女之间授受不亲。”
“我亲爱的锦儿,你还能用再狎昵点儿的词汇来狎弄我吗?还狎昵的目光!”
“呦!相公可是说笑了,奴家生有狷介之操,如何做得那等妄劣之事?”我细着嗓子说。
秦哥被我逗得发出一声闷笑:“生有狷介之操……意思就是兼容性差点……需要升级!”
“……讨厌!秦哥,你什么学历?”
“怎么,你狎弄人还按学历来?我没学历。”他半跪在地上,将手头的书分门别类地摆好,一摞一摞的。
“没学历还摆那么多书,还有一半是英文的。附庸风雅吗?”
“没学历就不能读书吗?”
“秦哥,我发现我对你一无所知。”说完,我清理出一块地,挤进去,盘坐在地板上,和他之间隔着一堆书。
“是吗?你对我哪里一无所知了?”他问,没有抬头。
“收到你留给我的信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
“没那么夸张吧!”
“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说?”
“你也没问啊!”
“你就不会主动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他直起腰,看着我说:“这个房间里的书,只要是我的就都有我的名字。位置都是一样的,这是我的习惯。”
“哦?”
我连忙拿起身边的一部‘辞海’,翻了半天,在最后一页的右下角,发现了“秦時”二字,大小适中,仍是繁体的時。
不死心,又拿起一本“计算机技术及应用”,掀开背面的书封,“秦時”又映入眼帘。
接二连三地抽查了好几本书,均如此,我后背有些冒汗。不是吧,我就这么迟钝?正要绝望,忽然发现有本书的最后一页是一干二净的,什么字都没有!抓个现行,欣喜的正要叫喊,翻过来,正面赫然写着:宝宝睡前故事—180篇。
小诺的书怎么会在这儿!?
“你不声称读过这里一半以上的书吗?没发现?”
“那个……”
“方大小姐看看你手里拿着的,那个剧本你应该看过很多遍了吧!没看到我的名字?”
我撇了撇嘴,把剧本翻到最后,然后我笑了,右下角的确有“秦時”二字,还有两个花体字母被重叠写在一起QS,线条流畅又带着几分张扬。
“秦哥,你别那么搞笑好不好?QS……quality safety ?”
他瞪我。
我强忍住笑,问他:“我是该称呼你‘鸭子’呢,还是该称呼你'duck'呢?哪个更礼貌些?”
“什么呀?”
我把书转过去给他看,笑得手直抖。
紧贴着QS,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只小鸭子,下面还有两道波浪线,以示鸭子在游水。
“这是谁干的?”秦哥皱着眉头问。
“按常理,应该是谁的书谁干的!名字旁边标注个人职业也是个不错的习惯。”
“嗯?你说什么!”
“我是说,这事肯定不是我干的……”
“……”那人愤愤地,无语。
我翻弄着手里的书,其实这是《罗马假日》的英文剧本,页数不多,装订的却很精细,一看就是自己装订的,封页上写着漂亮的意大利体英文‘ROMAN HOLIDAY’。秦哥写得一手好字,无论是汉语还是英文,难不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字如其人?那相貌平平的岂不亏大了?
“秦哥,你为什么会喜欢这部电影?”我一边翻阅着手里的剧本,一边问。
“谁说我喜欢这部电影?”
“骗人!难不成你暗恋Audrey Hepburn?”
“不,其实,我暗恋Countess Vereberg.”
“秦哥!!严肃点!”
“Oh, I’m most terribly sorryyour royal highness.”很地道的美式英文,听得我有点神魂颠倒,“其实,是我母亲喜欢这个电影,父亲说的。我当时没时间看,就打印了剧本……that’s it.”
“这样啊……”
提到母亲,我不免伤感,母亲是我们两个人的共同心伤,有生之年,不会淡去。
“说说看,你为什么喜欢这部电影。剧本都快翻烂了,是不是已经背下来?”
他问。
“我的情结和你不一样。秦哥,你知道吗……”我叹了口气,说:“这个世上,有很多鸿沟是无法跨越的。大多时候,我们只能站在沟壑的这边,眼睁睁地望着那边。若要爱,就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爱着,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既不能付出,也不能索取。我喜欢《罗马假日》,因为它是美好的,同时里面又渗透出与生死无关的另一种苦痛。我喜欢这种令人心痛,甚至绝望的美好。”
我的语气有些惨然,说完,便沉默了。
听罢,他收回正欲搬书的手,转过脸静静地看我,一语不发。
“我还喜欢Stefan Zweig的 ‘Letter from an Unknown Woman’:除了你,再也没有一个我可以爱的人了。但是你是我的什么人呢,你从来也没有认出过我,你从我身边走过,就像从一条河边走过,你踩在我的身上,就像踩在了一块石头上面,你总是走啊,走啊,不停地向前走着,却叫我在等待中逝去了一生……”
隔着一堆书,他伸过手来,轻轻地抚着我的脸,目光里是无法忽视的愧疚。
“对不起,锦儿。”
“没……”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捧起我的脸,不顾一切地吻起来。接着,书房里一片稀里哗啦的狼藉之声。
得,刚才的活,白干了!
“你……可以破戒了?”趁呼吸的间隙,我试探地问。
“不可以。”
“那你……”
“另寻出路,to make you happy.”他在跟我的衣服扣子较劲。
“it’s unfair!”
“it’s pretty fair!”
“NO!”我断然拒绝。有一种快乐应该是两个人彼此给予一起分享的,单向的快乐我不需要,我已经等了六年,不怕再多等一点。
他停下来,默默地看我,尽量让呼吸显得平稳。
“秦哥,我等你!”
半晌,他答:“好。”
“我还是帮你收拾吧!什么都不干有种负罪感!”迅速整理好衣服,我开始一本一本地捡地上的书。
“告诉你了,这是男人干的活!”
“整理房间,这是正儿八经该女人干的活。”
“随你的便吧,女人……”
说帮他整理,那只是冠冕堂皇的官方言论,因为我实在是厌烦这种不出成绩的琐碎活。
坐在书堆里,翻翻这本书,挺好玩,以前怎么没发现,再看看那本书,也挺有趣,有时间要好好阅读。秦哥的书很多很多,不过一半以上是专业书籍,掰碎了给我看,我也不懂,所以我的好奇都在那一小半里。
看到一本叫《机构创新设计构思图册》的书,我歪着头读了三四遍也没读顺溜,他一张嘴就说了出来,好像很熟。
“这书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繁琐冗长又佶屈聱牙。”
“哪有?这本书编得很好。”
“秦哥是不是书柜里的每一本书你都读过,我是说通读。”
“不然你买它干嘛?”
我就不是这样,好些书雄心勃勃地买来,只看了几页就被束之高阁。看来,我才是附庸风雅呢!
“模糊数学?数学还有模糊的?”随手翻开另一本书,我浏览着目录,跟看天书一样。“秦哥,什么是静力?我只知道动力,从来没听过‘静力’这个词。会不会写错了?哦,没错,下面就是‘动力学’!”
“静力,是指物体在静态平衡时的负载。”他解释。
“……”不明白。
“嗯,也就是说物体……”见我不开窍,他又试图从另一角度讲解。
“秦哥你也懂力学?”我忽然想起了黎昀,和他的爆破力学。
“怎么?你还知道谁懂力学?”
“我……”这个问题真刁钻,我是说知道呢,还是说不知道呢?
“姓黎的吧?”
“!!!!!!!”要不是咬着后槽牙,我的下巴都得掉下来。“对,黎昀也是学力学的,秦哥你认识他?”掩饰起诧异,我故作兴奋地说。
“我不应该认识吗?”
“……”什么意思?弦外有音,而且不大友善。
“K大物理系的第一名,保研的不二人选,还可能直博。”
第一名?保研?直博?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啊?
“方锦同学的专职辅导员。”
“……”他什么都知道,而且比我知道的还多。
“我说得对吗?”
啪——我把手里的书用力摔在书堆里。又没做亏心事,我在这儿紧张个屁!!
“秦哥,你别阴阳怪气的好不好。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也应该知道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同学!!”
如果连在一起学学习,说说话都算不正当,让人捉奸似的说道,那你和那堆发霉了的女人算什么?!下地狱都不足惜。
“我哪里阴阳怪气了?!”
“你就是阴阳怪气了!”
“好吧,他对你图谋不轨,我不能无动于衷吧?”
“你不是一直想成全我们吗?”
“可是你不喜欢他!”
“哼,你可真体贴!我若喜欢人家,你就拱手相让了,是吧?大方,真大方!”
“……”
他不说话了,只是低头摆弄着书。那种沉默似曾见过,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对,是无力感,过去,常常见到的。
这一刻,我深知,就算那段时光再重走百遍千遍,他的决断是不会变的,尽管他口口声声说后悔。所以,我只庆幸,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不会重来。
“秦哥?你生气了?”
“呵,我生什么气!”他笑叹道。“你还生气吗?”
“我才没生气呢!”
“是。只是发了下脾气。锦儿,我发现你很有威慑力!”
“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呢!我很宽宏,肚子里能撑船,将相之才。”
“天哪,那船得多小啊?!mini-boat。tiny-boat。Actually its minute。”
“你讨厌!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正要爬过书堆去掐他,被眼前的一张照片生生拦住。可能是夹在刚刚的那本书里,被我给摔出来了。
“啊——秦哥!!!”我拿着照片尖叫。
“怎么了?!”他凑过来看,“我的照片!你叫什么?有那么恐怖吗?还以为你看见鬼了呢!”
“与见鬼无异!”
照片上的人是他,无需我看第二眼,穿着学位服,背景是一座经典的欧式建筑,脚下的草坪干干净净,绿得让人嫉妒。草坪上还有几个男女或坐或站喜笑颜开的,比对过去,这张好看的东方面孔特别醒目。
“秦哥这是哪里?”
“学校。”
他打开书柜的门,把整理好的书一一放进去。
“什么学校啊?Ma…ssa……”我努力地辨别那建筑上的字母,实在看不清楚。
“背面。”
我翻过照片,背面写着:MIT.另行August, 29th, XXXX.
“MIT是什么学校?MIT……上网查查。” 说完,我要去拿手机。看背面也没用,我还是不知道。
“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别查了!”
“嘿,早说嘛!这个我知道。”
“……”
“没学历的人,你穿的是什么学位服?”
“硕士。”
“啊!!秦哥我对你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那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经济学。”
“啊……”这还说自己没学历,切!那我这学历得叫什么呀?
“很恐怖吗?”
“太恐怖了!”我咽了咽口水,“秦哥,你是turtle!”
“什么乱七八糟的!”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也是学力学的呢!”
“傻子才学力学呢!”
“……”不用这样吧!前两天手机报上还说我国有个人获诺贝尔物理学奖了呢!人家就是研究力学的,而且就是爆破力学!傻子能有那么大本事?
“可是,秦哥,你怎么还有这么多理工类的书啊?”
“爱好!”
“秦哥,我好崇拜你呦!免费领取个拥抱吧!”我过去抱住他。
“你平时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崇拜之情吗?”
“当然,不是!”
“……”
“秦哥,你的出身那么好,干嘛去做那……”我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你觉得那……得由什么人做?”
这个……也是。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秦哥做事是很有原则的!也许……
“新闻里说的关于你们的是真的吗?”我仰起脸看他,很期待他的答案。
“你说呢?”
“我宁愿那是真的!”我看着他,自信地点头,“因为我觉得那样好刺激,太酷了!!”
“酷?你这后脑勺长反骨了吧?”他皱着眉头看我,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脑后。
“以前没看出来吗?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我后怕!”
“来,安抚一下!”说罢,我勾住他的脖子。
秦哥的弱点,也是我的杀手锏。
漫长的一吻之后,他说,我去冲澡,说完逃也似的窜到外面。身后还甩了一句:女人,明天你留在家里整理书房吧!
“好!”我满口答应。
那我去喝木瓜汁!
这季节,人的确需要降温。
转天,秦哥带着小诺出去,我老老实实在家收拾书房,一想到我的创意书架,动力就十足了。一个人干活还是有效率的,实践证明,男女搭配的法则不适合所有人。埋头苦干一上午,基本竣工。
想到小诺崭新的校园生活就要开始了,我得给他准备文具。下午,便出去采购,车被两个男人霸占了,我只好拦出租车。
这孩子的东西好买,只要带巴布工程师的就行!一趟下来,全齐:铅笔、橡皮、笔刀、剪纸刀、胶棒、彩泥,彩铅,水彩笔、油画棒、荧光笔、文具盒、书皮纸、书包,外加一个运动水壶,前任水壶在公园里练轮滑时弄丢了!
然后又转到体育用品商店买了一只篮球和一副小拳击手套。自从院子里多出来那两个沙袋,小诺的手就没正常过,当妈妈的哪能不心疼!这个练法可不行!
提着东西,兴冲冲地回来,见到这些东西小诺肯定开心,我有这个自信。
进门后,宋阿姨指了指小诺的房间说秦哥他们已经回来了。没有停留,我拿着东西直奔小诺的房间,我要让儿子惊喜一下。走到门口听见他们正在里面说话,小诺很兴奋。
“爸爸,你觉得伯来塔92F和□□哪个更好一些?”
“各有所长!”
“那你喜欢哪个?”
“这个!”
“可是我更喜欢这把。爸爸,你说是不是用□□男人更酷一些?”
“是。我也这么认为!”
“就是射程短!”
“可是它的优点是那些不能及的。”
“对。Fire!fire!hold your position!爸爸,我是不是很man?”
“嗯。小诺,你的英文是跟老师学的,还是跟妈妈学的?”
“都有。”
“刚才说的呢?”
“那个……是跟游戏里学的……”
“你经常打游戏?”
“嗯……也没有……爸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好!我会替你保密!我保证!”
听到秘密两字,我忍不住侧耳。嘿!这小子还有秘密,有秘密不告诉妈妈,还偷偷地告诉爸爸,我倒要听听是什么秘密!
“爸爸,”小家伙故意压低了声音,“我半夜醒来小便时,总能看见妈妈一个人在书房里玩游戏,还有好几次,我看见她在哭,哭得特别伤心。我想她一定是玩游戏输了,才会哭的。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后来长大了,我就让妈妈教我,我是男人,我得保护妈妈。爸爸,你说我做得对吗?”
房间里有片刻的沉默……
“小诺,你做得非常好!不过,现在爸爸回来了,保护妈妈这件事就交给爸爸好吗?”
“……好,爸爸,你也会打游戏?”
“会!”
“那个游戏真的很难,我学了很久都玩不好……”
“放心吧,我打游戏的水平比妈妈好多了!”
“哦……”
“小诺,我们再商定一件事好吗?”
“嗯,什么事?”
“你想玩游戏的时候,也让爸爸陪你玩好不好?”
“好!”
“那我们一言为定!不许一个人偷偷玩!”
“一言为定!”
啪——俩人还击了下掌,搞得蛮正式的!
这个秘密,听得人想哭,我是多么幸福的啊!秦哥不在身边的日子,是儿子一直在保护着我,默默地。那段原本艰涩的过去忽然变得甜蜜起来。这份感动让人如何倾诉!
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我轻轻地敲了敲门,这是最近几天才养成的习惯,秦哥说小诺需要有个人隐私,推门直入太不尊重孩子。于是,我不得不提高个人素养。
征得人家同意后,我方推开房门。
“小帅哥,看看妈妈给你买什么了?” 我兴高采烈地举着手里的战利品向儿子炫耀,表情却一下子僵住。
那一排枪,沿着墙边摆在地板上,从小到大排了一面墙又零半个窗台的长度。狙击枪,冲锋枪,机枪,还有我不认识的那些什么枪,简直成了军事博物馆。床上还摆着四支手枪,两个人跟鉴宝一样趴在那儿看。难怪两个人要开车出去,这堆枪,且不论真假,就这个数量,出租车也会拒载!
“谢谢妈妈!”儿子连头都没抬,直接道谢。
可怜我的一腔热情都倒进了冰窟窿里,心里刚刚涌起来的那堆感动瞬间变成化石!忙活了一下午,风头都被一堆破玩具枪抢去了,再说我没给你买过枪,你也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
“你出去怎么不说一声,我们也好去接你。”老帅哥可能觉得我僵僵地立在门口太尴尬了,便似笑非笑地走过来跟我搭讪。
不说话还好,他这一说,我立即觉得有股无名的火往脑门上窜。
“秦哥……”我咬牙切齿地把他拉出来,随手关上房门,“那——么多枪!!想补偿父爱也不用这么极端吧!你这样会把他惯坏的。”虽然又气又急,我还是尽量压低声音。
“calm down!calm down!”他拿过我手里的东西,边说边搂住我的肩膀朝沙发走去。
“我down得了吗?他还是个孩子,秦哥你这样太纵容他了!”
“我——知——道——”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我按坐在沙发上,说:“锦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一点,我有分寸,你放心好了。”说着倒了一杯水递给我,“你把小诺教育得很好,他现在是个十足的绅士,但是你别忘了,他是个男孩子,男孩子不应该只有绅士的一面,还应该有野性的一面。他喜欢枪,你却从来不给他买,你在怕什么?”
“我……”
“怕像我一样?”
“……”知道还问!
“一个玩具左右不了一个人的人生。相信我,好吗?”说完,伸手掐了掐我的脸。
“……”那是一堆玩具!一大堆!!!算了,我相信你!对你,我这辈子就产生不了抗体!
“让我看看,锦儿都买什么好东西了,有没有我的!”说罢,他笑呵呵地去翻购物袋。
我手疾眼快一把夺了过来:“不给看,没你的份儿!”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今天采购的内容没有了信心,想想小诺刚才既兴奋又专注的样子,我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虽然这些东西才是有用的,必备的,但是和那排连我都觉得亮眼的玩具比起来,此刻的文具的确显得太过普通了,甚至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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