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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嫌烦么?
奚无奢再来之时街上行人已经散尽。
他站在街上看了看那迷离灯光中的女子,她神情专注,姿态优美,明知道自己会来却没有一点紧张,那闲适的模样与当初闺中习字的蓟允儿一般无二。
奚无奢目光闪了几闪,最后还是飞身上楼。
他宝剑再次抵在罗简衣的颈间,道:“你今天被蓟大人发现了?”
罗简衣头也没抬,继续画她的花样,口中淡淡道:“你不嫌烦么?”
她说的与奚无奢问的风马牛不相及,奚无奢皱眉道:“你说什么?”
罗简衣重复道:“一次又一次,你不嫌烦我都烦了,若你真下得了手便来个痛快!若下不去手,便不要再装模作样吓唬人,这样真的很无趣!”
奚无奢看了看她一直没有摘下的面纱,闭了闭眼,道:“我知道你不想冒充她,若你能答应我,从今以后不出云笙坊,也不在人前摘下面纱,我便不会杀你!”
罗简衣斜眼看了看他,嘲讽地笑了一下,道:“罗简衣从不受人胁迫,想做什么亦与他人无关,所以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情,麻烦你,若杀就快点,不杀便快点出去,这房间暂时是我的,不欢迎你在此。”
奚无奢原以为自己一片好心,没想到罗简衣的态度如此强硬,愣了一下后想道:是啊,若她与允儿相同,又怎么肯轻易向人妥协?她们的骨子里都该一样的骄傲倔强……
很久之后,他的剑缓缓挪开,道:“好吧,我承认我下不去手杀你,但是我会跟着你,若是你做出一点点危及允儿的事情,我必不会放过你!”
罗简衣淡淡道:“那有劳奚将军了。”然后目光望向窗口,道:“请吧。”
奚无奢再次注视着她,最后还是转身跃出窗口,只是这次却没有远走,而是飞到对面的楼顶监视罗简衣。
罗简衣对于此人的奇怪举动哭笑不得,不过她却也放下心来,知道他轻易不会伤害自己,干脆任由他去,只当这个人不存在。
第二日清晨,罗简衣拿着画了一晚的图样来到后院的制衣坊。
秋姑要照看前店的生意,只是有时间的时候到这边来验收一下制出衣服是否合格。
在制衣坊内监工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名叫何香,长得薄皮瘦面,给人感觉有些尖刻。
昨日秋姑便已向她交待过,新来的罗姑娘是这店的大管事。
罗简衣刚一进门,何香看她脸上的面纱便知道她的身份。连忙满脸堆笑迎了上来,道:“大管事您来了……”
罗简衣也听秋姑说过何香的名字,看样子便知是她,微微点头道:“何香姐不必客气,叫我简衣就好。”
“那哪儿成啊,管事就是管事,总得分个尊卑贵贱不是!”
罗简衣听这话感觉颇为刺耳,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把手里的花样递过去道:“这是我绘制的花样和几款衣样,何香姐可以叫人做几件试卖,看看效果如何。”
何香接过图样边看边尖着嗓子咂嘴道:“哟!不愧是咱东家相中的人,这手就是巧,你看这花样画的,真是要活了一样呢……”
罗简衣不愿听她这假惺惺的到褒贬不明赞扬,绷着脸走向里面那些绣工。
何香看出这位新管事骨子里也不是软柿子,没敢太过嚣张,陪着罗简衣把制衣坊的各道工序看了一遍。
虽说这里制衣的方法与穹宇圣教大同小异,但是刺绣的技法与款式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这里的绣法更讲究色彩变幻与过渡,但是绣线的跨度稍长,较之穹宇神教的短针小脚的刺绣工艺虽然看起来更加华丽,但花纹处不耐刮蹭,更加容易破损。
于是罗简衣分出几个绣工和裁缝,专门教了她们穹宇圣教的刺绣方法和裁剪样式,叫她们专做自己弄出来的样式。
穹宇圣教培养圣女却与覃王甄选嫔妃不同,圣女们从小被选定,之后一直到出嫁之前都在受着极其严格的训练,训练内容相当庞杂,什么文韬武略、制敌杀人、医理药性、针线女红、烹食煮茶、琴棋歌舞、甚至耕猎农桑都有涉猎。
总之作为一个女子,该会的不该会的圣女们都要学个遍,可以说穹宇圣教主最强的助力不是教下的长老、护法、大祭司等人,而是他的这九位夫人。别看平日这些夫人不如何插手教务,但她们手中都握有一定特权,若真有事发生,这九位夫人便足以平定天下。
可想而知,被这样训练长大的罗简衣该是多么的多才多艺,所以制衣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难事。
一上午下来,何香初见时对她产生的那丝轻蔑也消失不见,开始围前围后地讨好起来。
从小到大,这样的嘴脸罗简衣见得多了,对于她刻意的谄媚也同样视而不见,何香闹得无趣,便也正经做自己的事去了。
及到午间吃饭时罗简衣犯了难,因为云笙坊的掌柜伙计们都在后院堂中吃,只不过男女分开而已,罗简衣虽不想摆什么大管事的架子,可是脸上的面纱却让她好生犯难,吃饭之时总不能还蒙着面,可若是摘下去,这里的人也不算少,不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麻烦。
在她犹豫之时,不想郁子介来了。
郁子介从前每次来都在前楼铺子里,这次却进到后院制衣坊,精灵古怪的小西在身后跟着,回后院吃午饭的秋姑也笑呵呵地在旁陪着。
郁子介见到在饭堂门外犹豫的罗简衣,问道:“罗姑娘在这里可还习惯?”
罗简衣道:“劳公子挂念,我一切都好。”
郁子介道:“习惯就好,我想着姑娘头一日上工,恐有不适之处所以过来看看。”
旁边秋姑道:“不知东家可曾用过午饭,若没用过的话我叫厨房再为东家做些?”
郁子介道:“我已经吃过了,你叫人把罗姑娘的饭菜送到她房里就好,以后她每餐都在房里吃。”
秋姑闻言忙去叫人送饭。
罗简衣见郁子介竟如此周到好生过意不去,嗫嚅道:“其实不必如此麻烦的,我可以等大家吃过再吃。”
郁子介道:“那怎么可以,罗姑娘肯屈身云笙坊子介已不胜欣慰,又怎么可如此薄待姑娘!况且不过叫人来回送个饭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郁子介话音醇和,即没有虚假的做作也没有刻意的逢迎,字字发自肺腑,让人越发感觉到真诚。
罗简衣听向心中一暖,抬头向他脸上看去。
这是自初见那晚后她第二次细细打量郁子介,白日里看去,他眼中的忧郁少了一些,修眉朗目,神态平和,一眼看去如见夏日里吹过一道秋风,让人瞬间神清气爽。
罗简衣脸色微红,再次低下目光道:“公子客气了。”
郁子介见小厮已经把饭送向前边楼内,道:“你且去用饭吧,我去制衣坊里看看。”
说罢向制衣坊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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