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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九月师父过生日，身为大众男神，全帮上下都轰轰烈烈为他准备着礼物。而师姐却渐渐开始有了隐退的势头，战场攻防鲜少露面，每日做完大战便寻个风景地挂机去了。
她回YY来找师父时，小师叔便打趣她，“看遍红尘意兴阑珊了吧。”
她低低笑了笑，“原来游戏和人生都是一样。”
师父听得来了兴致，奇道，“怎么说？”
小师叔嘿嘿大笑道，“一样无趣啊。”
“起开，”师父笑骂道，“你这奔三的货，阿芫可和你不一样。”
可师姐确是变得兴致缺缺，意兴阑珊。那种强烈的厌倦感即使隔着长长的网线，我都能感觉得到，师父却仍是毫无所觉。
某天夜里我挂着小号给YY刷分，睡得朦朦胧胧时听到有人说话，
“回家吧。”
“嗯。”
第二天大战时便发现她头顶的帮会名字已经改了回来，师父欣喜若狂，“阿芫回来啦？！”
“对啊，”她转了转笔，笑咪咪道，“回家的感觉不错。”
我随着余人默默刷了个大笑的表情，便进了副本。
我怎么能让她感觉不错呢。我还有更大的礼物要送给她。
两天后师父生日，帮会领地里，小师妹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连炸了六个土豪之心，她的一干小姐妹纷纷刷屏祝福，“总算修成正果了！！祝福！！！#可怜#可怜”
我说过了，师姐一向低调，除了帮里几个老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和师父是情缘。而彼时正是帮里青黄不接的时期。大部分的老人都陆陆续续A掉了，留下来的那些又都各自抱团，形成了所谓的“迷一般的核心圈子”，几乎不与新人交流；他们又都是上班党，只有晚上才会上线。
小师妹很听话，放烟花的时间正是下午，于是喜闻乐见了，当时帮里在线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是知道师父和她的关系的，没有人能站出来为她评理为她质疑。
众人茫然震惊之际，我在帮派频道里发出了第一个恭喜，接着复制党们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了。
我终于落下了第一枚棋。
——师姐喜欢装单身么，这一次，就让她好好单一把。
告白的照片很快就被发到了群里。
小师妹的确很用心，截图截得微妙又暧昧，再伴着她大段大段的回忆抒情；从初遇到相知到相濡以沫，我说过她的玛丽苏之魂有多么强大。
师姐仍是毫无动静，没有质问，也没有开挂嘲讽。如今我不是小桥，顶着馒头的ID无法和她套话，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去密师父兴师问罪。不过即使她密了也不会得到回应，说不定还会听到更让她吐血的东西；因为师父的号不是他本人在上，而是小师妹双开。
我自然知道，等到晚上师父和元老们上了线，这场闹剧便要收场了，到头来解释清楚了，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也没有。
可我要的只是这一个下午的时间。虽然我没法和师姐说话，但我相信她绝对好过不了；从小我就信奉一个真理——欺人者恒被人欺。越是喜欢撒谎，喜欢玩弄他人的人，最害怕的事情，也就是自己被欺骗。
震惊，愤怒，猜疑，失意……我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心绪起伏。
她早已觉得厌倦了，如今有了这样的打击，如何还会再待下去？即使解释清楚了，也会在她心里埋下一颗猜忌的种子；不管它多么渺小，潜伏的时间有多么长久，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撑破整个心房。
正因为她自己就没有真心，所以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他人的真心。
如我所料，到了晚上一切真相大白，众人齐聚YY痛批小师妹。她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陈述她有多么爱师父，师父也对她疼爱有加，为什么就不被人理解。接着，又开始絮絮回忆她和师父的过往。
师父也几乎要抱着师姐嚎啕大哭，“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啊！！冤枉啊！！！”
师姐淡定地开麦，“宝贝，师姐知道你很少用脑，记忆难免有失偏颇，但还是努力开动开动它，回想一下，你的副本是谁带的，你的装备是谁买的，你的大战是谁教的，帮会团是谁领你进的。”
小师妹哭声一噎，答不上话来，师父赶紧嚎道，“是你师姐啊！都是你师姐带你的啊！！不是为师啊！！”
“乖，”师姐摸着师父狗头，笑道，“你说你喜欢师父，因为他对你好，可对你好的分明是我啊；你说师父名字好听，可那名字是我给他改的；你说师父好看，可脸型和拓印也都是我给他换的。这么说来，你其实喜欢的应该是我啊？”
众人顿时笑喷。小师妹气急，你你我我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师姐淡然地又给了她会心一击，“哦，我的钱都是师父给的，这么说来……也算是他给你买的吧。恩，他确是对你很好，很将你放在心上。”
布丁姐突然跳了出来，回护道，“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干嘛说得这么赶尽杀绝，冷嘲热讽有必要吗？心胸要不要这么小？”
师叔顿时火了，“搞笑呢吧？要圣母也看看情况先。”
师姐却吃吃笑了起来，“果然人年纪大了，心也会变得慈祥一些，”她声音轻柔又无辜，语速颇为刻意地放慢，“希望以后你老公有了外遇，你也能对着小三这么慈爱——啊，布丁姐好像还没结婚呢？”
今夜她这一席话，简直字字诛心；从前她收拾起人来也会毒舌，却也从未这么不留情面，杀气满满。
嘲讽也分几类，有明有暗。而她则是标准的暗藏杀机，总是将话说得极巧，启发别人来攻击你。此番她却几乎句句都挑明了在说，虽然她仍是按捺着，仍是笑意吟吟，但我知道，她已经很失常了。
这就足够了，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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