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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回不见路转
逸清收留邱初已是第三天。
“你就作吧,继续作。”看她还是没有回陆祈那儿的意思,逸清气不打一处来,“老娘警告你啊邱初,小作怡情,大作要命。”
“你出卖我一次,养我几天还能怎么着啊。”邱初抱着靠枕看电视,正眼都不带给她的。
“我怎么出卖你了?”
“我新公寓地址是你给他的吧。”她让他去她公寓拿药,可没说药在哪个公寓。
逸清自知理亏,“那又怎样,你到底别扭个什么劲儿啊,是你欠他的,不是他欠你的,人家这么多天翘班陪你,你这好了,招呼都不打就跑,要闹哪样?我是真的,替陆祈不值。”
“是是是,我作,我矫情。”邱初敷衍她。
逸清“啪”地关了电视,“再这个态度下去我扣你平时成绩!靠,不是,我扣你口粮!”
“上官老师,”邱初叹了口气,“这一集马上就完了,我看完了给您集中写篇思想汇报不行吗?”
“现在,立刻,马上,口述,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对陆祈的感情,对你们以后的打算,不准有隐瞒。”
“我木有脱口成章那本事,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行不行?”
“少废话。”逸清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抱着胳膊盘起腿。
“呃,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被强制调查那一天,她是想尽力帮着获取一些有用信息,但是她没办法违逆潜意识里的恐惧,越是想回忆当时的内容,大脑越是不受控制。那些人逼得又紧,她最终失控,脑海里反反复复重放着陆放死时的画面,几近崩溃。她不清楚是谁怎么带走的她,只觉得一颗心忽然就安定下来无所畏惧,鲜血淋漓的画面变成一片空白,她最终睡去。
醒来恍如隔世,才知道她到了陆祈身边。他在,她就不怕,他不在,纷乱的记忆片段就如蜂鸣般扰人,不得安生。她不想与他再有瓜葛,可眼下他是她洪流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抱紧他,她便得生,放手,便只有一死。
没错,她爱他且依赖他,她想逃离他却只能抱紧他。邱初可找一千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对逸清解释她躲避陆祈有多无奈、多必要,但她找不到一个理由可以让自己在那些被噩梦惊醒的夜里不那么庆幸,还好有他在身边。
陆祈对她说,陆放的死极有可能与她无关,加入科技组,让她自己解开自己的心结。她的心底清清楚楚地响起两种声音,一种声音在欢呼,在雀跃,在鼓动自己马上去科技组报到,解开陆放的死因,如果真的与自己无关,陆家人就会接受自己和他在一起;另一种声音是冷静的,嘲讽的,在提醒自己不管那三层通道有什么玄机,自己都是间接促成陆放之死的凶手,即使不是直接原因,他也回不来了。
这几天,她在他的陪伴下渐渐清醒,但是不知该怎样面对他,也不知该怎样面对谢问天和江悠远。就只能拖着,直到那晚,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下决心,只好再次躲到逸清这里。
逸清倒是惊异于她的坦白,“有进步啊,至少有面对现实的觉悟了。”
邱初躺在沙发上,纤细修长的两条腿竖直搭在墙上,“你天天在我耳边叨念,二十五岁的老女人,奔三的老女人,除了他没人要我,我烦都烦死了。躲了他五年,希望他移情别恋,希望他失忆,希望他等不下去和别人结婚,我甚至去陆放墓前祈祷过让他托梦给陆祈,求他放过我。小死这一次才明白,根本不现实。”
逸清差点热泪盈眶,部长,你可算熬出头了!“初,你终于明白对了一回。”两人的生命在二十多年前就绑在了一起,再不可分。这一路,鲜花满地也好,荆棘遍生也好,都是你们的劫。“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找他摊牌?”
“你就是不想养我,以后不要再拿甜言蜜语糊弄我了!”邱初伤心道。
“不准撒娇,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暂时还不准备回去呢。”邱初踌躇,“我纠结。”
“纠结个毛啊!”逸清怒,“你要是觉得对他说‘对不起这些年是我在胡闹我不好我们复合吧’不好意思,直接叫他一声小哥哥,他肯定什么都明白!”
邱初听到那暧昧的三个字,条件反射般地收紧双腿,结果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女人!”她抱着头狼狈道,“你能否有点作为人民教师的自觉性!和谐!和谐!”
逸清不明白她这么大的反应是为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当年她上官逸清对俊美如谪仙的部长红鸾星动时,霸道地宣布那可是她的小哥哥不准尔对其有非分之想的人,敢情不是她邱初?
“算了。”邱初突然泄气,“我需要一段适应时间。而且!”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偷看了我的日志,一定知道我非常那个什么他的,现在我要回去,他指不定多得意呢!”
“你怎么知道他偷看了你的日记?”
“因为……”因为没有把日记带给她之前,他与她同寝时很本分,两人间的氛围甚至一度有些温馨。但是,自从他把日记带回来给她,晚睡时他的呼吸就乱了频率,她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欲、望。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心意才敢……才敢那么露骨地欺负自己! “因为他说他没看嘛,他那个人,说没看,十有八九肯定看了。”
“哦,也是。”逸清点头表示了解,陆祈耍手段对付邱初从来不手软——这是一个非常有追溯意义的问题。
举个例子好了。大一时,邱初迷上了网游,夜里打游戏,白天补眠。那时,周三的上午后两节课,邱初和陆祈刚好都在实验楼上实验课,下课自然顺便一起午饭。某个周三,陆祈没有等到人,打电话无人接听后便打给了逸清。从他手下的小干事兼某人舍友那儿听到了她晨昏颠倒的消息,陆祈表示帮她改掉这个坏习惯实在是太简单了,都不用他亲自出手。
第二天早上五点,邱初被电话吵醒,陆祈叫她来操场跑步,她通宵一夜困得要命,答应了一声便关机继续睡觉。过了一会儿,逸清爬到床上来把自己的手机凑到她耳边,陆祈叫她马上来操场跑步。邱初答应了一声关了逸清的手机继续睡觉。又过了一会儿,另一枚舍友朦胧着睡眼爬到邱初床上把手机凑到她耳边,陆祈说两分钟之内来操场跑步。看着舍友怨念的眼神,邱初痛苦地起床。那天她一天都在补眠,到了晚上团队刷副本的时间也没能起来。
事情没有这样过去。第三天早上五点,陆祈打电话叫邱初来操场跑步。邱初叫醒了舍友,吩咐她们全都关掉手机,然后得意地入睡。过了一会儿,隔壁寝室人来敲门,隔着门喊邱初有人让你马上去操场跑步。邱初要疯掉了,她抱着和陆祈拼命的心跑到了操场,陆祈笑盈盈地说,关机没关系的,他从她年级总班那儿要到了她寝室周边方圆五十米所有同学的号码,一定会有人在五点钟或前或后,不辞困意地叫醒她。
从此邱初再没能在夜里握着鼠标和键盘奋战。
“所以,复合什么的,暂缓暂缓。”邱初又争取到一段可供自己翻来覆去纠结的时间,“我要回鉴定所收集资料,然后……去科技组,配合调查陆放的案子。”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只要能让部长幸福,“我都支持你。”
“亲爱的你真好!”邱初感动大大的,不计前嫌地抱住她,“我决定让你养我一辈子,嗯?好不好?”
“给老娘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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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奕送连漪母子回来已经很晚,便没有进门做客。
“小叔叔,你怎么来了?”先跑进门的连屿看到家里多了一个人,很是惊讶。
“这本来就是我家,我怎么不能来了?”陆祈闲闲地啃着苹果,“去哪儿了?你妈妈呢?”
小家伙兴高采烈地汇报,“今天我们跟何叔叔去公园野餐了!妈妈在下面送何叔叔和何奈哥哥呢!”
“如此……有情调?”陆祈在心里感叹,老师这出手速度也太快了。“小屿,你喜不喜欢何叔叔啊?”
“嗯!他有很多很多好听的故事,对了,他做菜比你还要好吃哦,小叔叔!”
陆祈把他抱在膝头小声问道,“如果小屿以后跟何叔叔一起生活,会不会很开心?”
连屿睁大了眼睛,“可以吗?那我不就可以每天吃到何叔叔做的菜了?”
“理论上没错。”
“那……妈妈呢?妈妈不要一起吗?”
“什么一起不一起的?”连漪关门进来,“哟,家里来了稀客啊。”
陆祈在侄儿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连屿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妈妈,然后和他拉了勾勾。“妈妈我去洗澡睡觉了,今晚你就不用给我念故事啦。”
“好的。”
“姐,何先生走了?”稀客削了个苹果给她。
“嗯。你怎么回来了?小初自己一个人在家行吗?”她压低了声音,不让陆父和陆母听见。
“她已经没事了。”陆祈淡淡道,听不出喜悲。
连漪当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哈哈,小二啊,我都不忍心打击你了。”
“我能怎样。把心掏给她,人家接不接,就看心情了。”
“不行就别等了,”连漪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心软,“凭咱家小二这条件,换个目标,怎么也不会这般辛苦。”
“不换。”陆祈回绝的干脆。她那颗刻着他名字的心,他一定要她亲手捧着奉上。“姐,问你个人啊,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秦非雅的律师?是哪个律所的我不记得了,挺年轻的一小姑娘。”
“当然认得,她出师可是我带的。”
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么刁钻难缠,原来是你教的。”
“怎么了?跟非雅对阵过了?”
“嗯,你这位高徒差点让我吃了人生中第一桩败诉。”陆祈心有余悸,“还好我中途退庭,交给徐致一个人受难了。”
连漪笑,“非雅那孩子确实不简单,不过她太感性了,难免会吃亏。你问她做什么?”
“徐致看上她了。”陆祈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不过小姑娘上次输给他,心里记恨呢。”
“真的啊,”连漪惊喜,“徐致眼光不错啊。”
“被虐体质,让人家骂了一通,结果相思成灾,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让我帮他呢。”
“这你怎么帮?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情。”
“我当然不能插手啊,不过,在小律师面前替徐哥美言几句,然后替他约她吃个饭,还是可以做到的。”
“也行。非雅还是孩子脾气,徐致要追求她,恐怕要费一番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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