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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赋(上)
小琴房内,月光如水般飘洒进来,一架粉色的钢琴安静的立在纱窗下,白色的娟纱覆盖着它优美的身躯,充满了美的诱惑,轻轻掀开上面的娟布,犹如揭开美人的面纱,恬静美好优雅迷人的高贵气质立刻吸引了人所有的注意力。手指触碰着它光滑如水般的曲线,犹如触碰丝柔般的顺滑,让人舍不得移开手指。颜淑韵围着钢琴走了一圈,长舒了口气,这是她的钢琴,是父亲当年特意让人为她手工打造的钢琴,她对这架钢琴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它的每一部分都雕刻在她的心中,熟悉的仿佛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分离。这样的感觉仿佛又让她回到了从前,青涩懵懂无知快乐的世界,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着,直到她遇见了苏旭东。她坐在琴凳上,手指触碰着琴键,思绪飞扬着,突然很想弹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苏沐言望着沉浸在乐曲中的母亲,她沐浴在月光下,隔离于尘世外,犹如不染凡尘的天使。一串串音符仿佛化作了一只只白色的蝴蝶,在空中优美的飞舞。苏沐言的思绪也随着这些蝴蝶上下漂浮,在这舒缓优美又暗含悲伤的曲调中,前世所经历的一切人和事,仿佛都在眼前一一闪过。一幕幕令他高兴的事,一场场让他伤心的事,一个个熟悉熟知的人,快乐和悲伤争夺者他的思绪,每一个场景都让他那么熟悉,那么眷恋,每一人都让他记忆深刻,舍不得忘记,舍不得离去。他想抓住些什么,但手指刚碰到影像,那些人和事都迸裂开来,化为粉末消失在空气中,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消失在他的眼前,不舍和哀伤笼罩着他,眼睛充满了泪水,在低沉舒缓的尾声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徐厨娘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哭了,赶紧抱着他轻声的哄着。颜淑韵从月光的悲伤中走出来,听到儿子的抽泣声,吃了一惊,赶紧丢掉了自己的情绪走过来,抱着儿子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苏沐言是不舒服,他心里不舒服,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悲伤,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觉的自己遗忘了什么,这些被遗忘的部分对他很重要,忘记这些让他很难受,他的生命旅程就像空白了一大段似得让人很不安很痛苦,他不想忘记它们。他趴在颜淑韵的肩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颜淑韵很心疼着急的问他:“小乖,你怎么了,告诉妈妈哪里不舒服?”苏沐言摇摇头:“没事。”擦掉儿子脸蛋上的泪珠,看着儿子红彤彤的小眼睛,颜淑韵不放心的再次询问:“哪里不舒服?”苏沐言认真的摇摇头,揉着眼睛,颜淑韵立刻抓住了他的小手,用手帕给他擦眼泪。“为什么哭呢?”颜淑韵问到,苏沐言捏了捏手指,指着那架钢琴说道:“悲伤”,颜淑韵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好一会儿,她才消化掉儿子话语,试探着问:“悲伤,什么悲伤?”苏沐言道:“曲子”,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你是说,刚才妈妈弹的那首曲子让你感觉很悲伤?”苏沐言点点头,颜淑韵简直有些惊喜:“小乖,你听的懂妈妈刚才弹得那首曲子,是不是?”苏沐言又一次点点头。颜淑韵的笑容止不住的涌上脸庞,没想到,儿子的乐感这么好!仅仅一岁的稚龄就能清楚的表达出所听乐曲的感觉,这种灵敏的乐感真的很难得!难道?儿子在音乐上面有天赋?想到这里,颜淑韵只觉的一刻也坐不住了,她抱着儿子重新做回了琴凳上,想了想,以极慢的速度弹奏了《小星星》的前一小节,然后握住儿子的小手,重新过了一遍刚才的小节。然后,颜淑韵看着苏沐言:“小乖,还记得刚才妈妈教你按的那几个琴键吗?”苏沐言点点头,这对他而言,简直太简单了。颜淑韵就满含期待的问道:“那你能给妈妈指出来是那几个琴键吗?”苏沐言随手敲了几下,简单的音符从钢琴中流露出来,颜淑韵很是高兴,儿子不仅记得位置连音符顺序都是对的,她再接再厉,虽然速度缓慢,但她还是一口气弹完了整个曲子,又担心儿子记不住,准备握着儿子的手再过几遍这首小曲子,谁知苏沐言却挣脱开她的手,伸出手指在琴键上面戳着,几乎不假思索的就把刚才的曲子给按了出来,颜淑韵僵住。
刚才真是小乖弹的?颜淑韵这么问自己。儿子居然照旧弹了出来,虽然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敲出来的,但是谱子完全正确,她很吃惊,惊喜又不敢确定,如果是真的,那真是了不得的天赋!颜淑韵咬了咬牙,决定再试一次,这次她选择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曲子,她把它简化过后,整个曲谱的指法些微复杂,曲目中间有两处发音十分相近的音符,整个曲子弹下来需要半分钟,这次的难度不小,最重要的是,这首曲子儿子从来没有听过。她想知道儿子的极限在那里。苏沐言一听就知道母亲在试探自己,他犹豫着,在考虑要不要掩藏自己的实力,毕竟现在年龄还太小,并不适合学琴,况且太早的崭露头角,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呢,他不确定。颜淑韵看着儿子发呆,还以为他被曲子给难住了,轻声的安慰他:“曲子有些难,记不住也没关系。”苏沐言抬头看向母亲,颜淑韵的眼睛饱含着期待和爱怜,让他想起了前世母亲对自己的种种喜爱和爱护。他又望向远处外公的照片,照片中的外公抱着自己慈祥的笑,让他想到了前世外公对自己的包容和疼爱。他的心中慢慢有了决定,不需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就算自己小小年纪就崭露头角声名鹊起,从此引来各种的名利诱惑或陷阱麻烦,他也完全不用担心。前世的经历足以让他能够承受盛名之下的巨大压力,也能够抵御外界的名利诱惑,也不会轻易掉进别人的陷阱里。况且自己还有母亲和外公,他们一定会护自己周全,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就像前世一样。就算自己犯了错误,母亲和外公也一定能够纠正自己,引导自己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任何事,这一世他只要专心的学音乐就好。
心中有了决定,苏沐言感觉浑身轻松,他朝母亲笑,然后活动自己的手指,胖乎乎的小手,短短的指头,实在不能指望它们能弹出美妙的乐曲,不过,正确的弹出音律,他还是能轻松完成的。他循着自己的感觉,正确的演绎了母亲刚才弹奏的曲目,然后回头得意看着母亲,期待母亲的夸奖。颜淑韵彻底被惊喜笼罩着,她抱着儿子在原地转了几圈,又狠狠的亲了儿子的小脸蛋,“小乖,你真棒!妈妈为你骄傲!”颜淑韵的喜悦感染着苏沐言,他很高兴,咧开嘴嘿嘿的笑。就连不通音律的徐厨娘也看出门道了,直夸奖苏沐言:“小少爷真是个天才!”“夫人真是有福气!”之类的话。
第二天一早,颜淑韵就抱着苏沐言去了后山。沈心怡听说颜淑韵要去后山很是诧异,但没有多问,只是多派了几个小阿姨拿着衣物吃食跟着她们。颜淑韵没有拒绝,为苏沐言裹了一件厚衣服就出门了。颜家别墅和苏家别墅建筑很相似,都是依山而建,当初建别墅时附带也把后山的产权买了下来。苏家的后山种的都是各种花树果树,颜家的后山却是成片的竹林。后山有座别院,是颜老爷子平日居住的地方,清静幽僻,最适宜学习和修身养性。别院里还住着几位颜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后山渐渐成了老爷子教习音乐的地方。为了不影响老爷子的教习,大家平常都不来打扰这里,慢慢的后山就越发清静了。
沿着婉转曲折的青苔小路向上走,远远的能看见别院的大门在竹林中若隐若现。到了门口,许伯正站在门前等候。这个人苏沐言认识,他原是颜府的管家,后来外公建了后山别院,并搬到了后山居住,他就跟了过来看顾后山别院。许伯见了她们,微微福了福礼,“大小姐”许伯跟外公的年龄相差无几,他们那个时代有很多的旧礼节根深蒂固。颜淑韵赶紧把许伯扶了起来:“许伯,您是我的长辈,我可受不起这样大的礼”许伯摆摆手站直了身子:“礼节不可废。大小姐,您有五年没来了,在苏家过的还好吗?”颜淑韵点点头:“恩,过的很好,劳许伯挂心了。”许伯放心的笑了笑,走到苏沐言的跟前:“这是孙少爷吧?”颜淑韵点头:“是啊,小乖,快喊许伯伯”苏沐言咧开嘴笑:“许伯伯,好”喜得许伯连连夸奖他聪明懂事大方,有大家风范,一行人说笑着进了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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