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旅途

作者: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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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野之花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真正的爱情能够鼓舞人,唤醒他内心沉睡着的力量和潜藏着的才能。

      其实,也不一定是爱情。

      一切美好的情感,都有着正向的力量。

      ****

      变化是在一百年后的一个普通早晨发生的。

      欧恩来野崎府邸述职的时候,安平正在清理酒柜。和往常一样,几秒之后,管家会在听到脚步声后回头,彼此熟稔地打个招呼。

      但这次却不同。

      在回头看到军士长头顶浮现的字迹的那一刻,安平失手打碎了酒瓶。

      那是在游戏预告中再熟悉不过的字体。甚至在游戏论坛上还被玩家屡屡截屏发帖过。

      但对安平来说,那几乎是上辈子的事了。注意到这个异常的他,就和两百年前初次穿越时一样的惊诧恐慌。

      他愣在原地看着欧恩一无所觉地走过来,聊起平常的事情。

      青年头顶深蓝色的 【军士长】称号随着他的动作一左一右地晃动着。下面漂浮着五个小小的心形符号,四满一空。

      过了好一会,安平才能留神欧恩谈话的内容。

      他要竭尽全力才不会惊怒出口。

      欧恩照着游戏论坛里玩家贴在论坛上的内容侃侃而谈,连细微的动作都与游戏最初的几幕分毫不差。

      “欧恩——”

      安平终于大喊起来。

      在他已经认同这个世界的时候,亲密友人的格式化,是青年最恐惧的事。

      他忍无可忍地抓住军士长的肩膀用力摇晃,看着对方像一个木偶一样顺从地摇摆起来。

      ——像一个在旁人恶意干预下不知所措的轨道娃娃。

      ****

      噩梦一样的世界。

      几乎每一个王都对安平和颜悦色起来。

      欧恩和艾维斯僵硬地执剑贴身保护他;蓝侬和菲吉对他紧贴不放;银狮用毛茸茸的尾巴勾着青年的脚踝。

      随便扫上一眼,青年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好感。

      在狡狐也用他的人格之一情意绵绵地靠上来的时候,青年终于崩溃地嘶喊起来。

      这个时刻对最初的他已经太迟,而现在——除了噩梦什么也不是。

      ****

      摆脱这些并不困难,安平躲进一个安静的房间,倚在门前低泣起来。

      然后努力平静下来,开始思考挽救的方法。

      片刻之后,青年打开门,向记忆里的那条走廊走去。

      他想起来菲吉在两人初遇时说过的那句话,与自己在报告中看到的批语。

      ‘拯救世界’这种中二思想安平很早就没有了。

      但他现在还是要试一试。

      ****

      安平小心推开菲吉虚掩的房门。

      “……谁?”

      厚重的床幔后传来爱罗伊的声音。青年语调干涩,就好像说话已经是一件违背本能的事情。

      巨大的狂喜在安平掀开帷幔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野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爱罗伊守在床边,左手抓着一本摊开的书籍,抓着男人的右手腕上满是伤痕。

      精致的匕首放在一旁,锋刃上的血液还未凝固。

      “......怎么回事?”

      爱罗伊摇了摇头,正要开口,目光却涣散起来。

      头上的姓名符号渐渐浮现。

      在安平惊呼之前,爱罗伊抓起手边的匕首刺入手臂,在新的血液流出的时候,挣扎着恢复了意识。

      “……怎么回事?”青年疑惑地看着安平说:“我怎么……这样地……喜欢……你?”

      他仿佛背叛了什么一样地摇了摇头,不开心地喃喃自语:“我明明…..”

      他停顿了一会儿,目光移向书籍,又从书籍移至床上男人沉睡的面容。

      青年神经质地笑出声来,带血的手指抹上了男人的脸颊。

      “你…….”

      早在二十年前野崎就昏迷不醒,爱罗伊在整合家族之后也随之隐退。而在这个时刻得知真相,安平却可以平静接受了。

      和正在进行的噩梦相比,这不算什么。

      他看得出面前青年对床上男人的恋慕之情。相较于正常的惊讶、触动、感动之类的情绪,他更好奇这段感情与爱罗伊保持理智之间的联系。

      ——因为爱着野崎,所以无法被系统欺骗爱上玩家吧。

      安平看着青年因为大量失血而变得十分苍白的脸颊,心里钦佩而感激。

      也愈发坚定了努力的心情。

      ****

      在菲吉的房间里找到线索并不难。

      就像多少预料到了这场灾祸一样,线索按照安平的思路体贴地布置着。

      在房间西侧的一只铜箱中取得钥匙后,安平便匆匆启程。

      爱罗伊并没有与他一同离开。

      并不需要多余的话,安平也能明白青年的心情。他合上红木门的前一刻,正看到青年缓缓向床上的男人低下头去,平日里的阴郁消失不见,神色平静而温和。

      那是……一个吻的前奏。

      ****

      安平拿着地图和钥匙在走廊中匆匆奔跑,经过麻木的佣人,呆滞的姆妈,身后跟着两名僵硬的剑士,衣摆上缀着两个小孩子,不时有一头银色的狮子吼叫着跑来跑去。

      这种前呼后拥的状态,诡异而滑稽。

      他只有奋力奔跑,胸腔里的空气就像在不停地燃烧。

      ****

      安平看到菲吉的留言后,之前隐约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比如说——

      为什么拖到最后?为什么……现在才让他知道?

      因为……他会死。

      安平觉得菲吉真是个小孩子。

      其他的七王也是。包括野崎,即使不过是乙女游戏中的角色,却统统……骄傲又任性。

      原来……两百年时光里培养起来的感情,从来不是单向的。

      他把盒子中的方石拿起来,紧紧握在手里。

      他是…….改变世界之人。

      也是——献祭之人。

      ****

      还有一点时间吧?

      在返回的路上,尽管还是同样一群的人的相伴,安平却觉得自己感性了许多。

      他仍然走得很快,却会在看到七王平日里绝不会做出的动作与表情后轻笑出来。

      终点前的路程,因此很轻松。

      安平回到菲吉的房间的时候,野崎醒了过来。男人倚靠在床上,怀里抱着沉睡的青年,等候着他,眉目沉静。

      男人向安平示意后,从青年手中接过了方石,温和开口道:“你很好。”

      是啊。初到此地的自己,恐怕永远也不会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吧。

      如今心甘情愿的牺牲之情,过去淡漠的自己也一定不会明白吧。

      ****

      安平不觉得遗憾,只是有些感伤。一时忘记了回答野崎的话。

      对方耐心地等候了片刻,温和地说:“不要完全相信预言。菲吉还差得远呢。”

      安平惊讶地抬起头来。

      “异界的灵魂,并不只有你一个。”

      什么?

      对安平的惊讶不以为意,男人接着说道:“你原本要做的事,我也一样的。”

      他突然伸手握住了方石。就像注入了新的活力,原本灰暗的石头表面渐渐散发光辉,一如这个世界。

      打断了安平尚未出口的阻拦,男人接着说道:“我不会死。”

      “不会死?!”安平焦急地大嚷起来。

      “只是……”男人停顿片刻,缓缓答道:“去旅行。”

      方石与男人掌心的皮肤融合,再也分不开了。

      安平瘫坐在地,野崎的声音却从光晕中传来,带着歉意:“这其实……是我有意拖延。实在是……很想在这个世界……多留一会啊……”

      那声叹息还未结束,野崎的存在便消失了。

      ****

      后来?

      出乎安平意料的,七王都接受了安平关于野崎并没有死亡的解释。

      “爸爸只是去旅行了。”

      菲吉也肯定地说。

      男人没有留下其他的话语,他的徒弟和养子们却坚守着他的传承。

      随着时间的流逝,七王的神情、举止与行为与官方的设定愈发相似起来,安平却不会再混淆了。

      成年之后,除了继承野崎府邸的爱罗伊,其他七王都各守一方。

      之后便是长久的和平。

      在安平自然死亡前的最后一年,其他六王默契地来到门月城,在彼此之间久违的吐槽与骂战之后有了一个计划。

      他们打算写一个游戏。

      在被安平熏陶了这么多年之后,平日里高不可及的七王也知道了些他们原本不会知道的事情。

      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恶意,在经过弃权,以多胜少的投票之后,他们决定以安平作为主角。

      凭借七王出众的记忆,由陶德主笔,一边吐槽一边准确地把安平两百年前的中二行为记录下来,并贴心地一并附上这些行为导向的结局。

      不过,野崎的故事最终却没有被记录下来。

      用陶德的话来说——我们的王就作为最终的BOSS一直隐藏吧。

      也确实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

      这个活动用了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

      第二天安平坐着轮椅来到庭院的时候,正听到一阵张狂的笑声。这些熬夜写游戏的七王仍是一副精神烁烁的样子。

      很难说清青年看到那沓游戏原稿时的心情。

      他看着邪笑的狡狐,至今即使化作人形仍不明所以的狮王,无可奈何地抽了抽嘴角。

      头上一痛,是树上的蓝侬在向他扔南瓜。

      艾维斯与欧恩在比剑,气势已远非两百年前可比。

      菲吉发着呆。

      而爱罗伊......仍旧安静地看着故事集。

      于是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追究母鸡和蛋的问题。

      ****

      当安平回归的时候,除了手中厚厚的羊皮纸集,身上的一切都和离开的时候一样。

      青年在路旁的报亭从报纸上确认了日期,却发现回归的时间早了三年。

      或许这也不是巧合,两天后正是‘井中梦’公司成立的日子。

      两天后,他在注册地点等了将近一天,终于拿着重新抄写的手稿走了进去。

      剧情大致相同,不过是改变了游戏主角的性别罢了。

      三年后,他等在自己家门口,在听到椅子倒地的声音后,用手中的钥匙开了门。

      论坛还开在那一页。

      安平瞅着屏幕,面无表情了片刻,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会有人通关的。

      他惬意地拿出手中的母碟,重新开始了游戏。

      主角:安平。

      七王嘛,还是一样。

      野崎也出现了。

      这不再是一款乙女游戏。也不是耽美。

      不不,它甚至连游戏都不是。

      这是一段真实的人生。

      安平看着七王与野崎在屏幕里缓缓地动起来,用自己调试很多遍的语音说起他记忆中的话,做起记忆里的事,便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泪水划过嘴角。

      然后就听到游戏里野崎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话语:

      “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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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藤野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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