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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看花看不真
按照老规矩,嫡系三宗弟子分别住在东、西、南三苑,旁系弟子居于北苑。
青舒上神身为云漓上神的大师兄,平素掌管祭典,在云宗的地位不可谓不高,于是这位德高望重的上神座下仅有的三名弟子硬是占了云影居里风景最好最精致的西苑。
穿过长长的植满香草的走廊,在西苑前两名容貌姣好的杂役恭敬的躬身礼下,慕华带着慕渶目不斜视的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垂柳荷塘相依相偎,长廊石桥曼回婉约,美人如玉婷婷侯于身前,万紫千红竞相开放于满院。
慕渶心道:他们七个掌门亲传弟子都是一人一间房住在小巧的南苑,这个慕华到好,自己一个人占了这么大的院落不说,还招来这么多小美人伺候,看来自己这位师伯青舒名声还真不是盖的。
慕华自是看到她那副震惊的样子,眉头皱了下旋即就松开了,他抬手推开门去,一抹细瘦的身影立于案几旁,一手持着一本蓝色装线书,一手负于身后,听得声响抬起精致的下巴往外一瞧,放下书本伸了个懒腰,语气说不出的慵懒:“你怎么老是这样,进门不敲门的。”
“话说,这是我的住处。”慕华挑挑眉,示意慕渶进来。
“这个就是你要我看的人?”细瘦男子的目光落在慕渶身上略略停顿了几秒,竟愣了神,他走上前去,疑惑的问道:“这位小姑娘,怎么看着有些面善呐?”
感觉到慕渶不着痕迹的后退,慕华一个闪身挡住他的视线,道:“岑封尧,你这喜欢调戏女子的秉性也该改一改了,上回被我表姐训的还不够惨么?”
岑封尧却也不生气,一面毫无形象的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一面悠悠的说:“你表姐什么都好,就是太死心眼了,你我就这么点爱好她也要剥夺,再说了,男人不花心,女人哪儿会死心塌地……”说着说着见慕华脸色不大好便收敛了几分,咳了咳道:“我的确只是觉得她面善问问罢了,你火气别那么大嘛。”
慕渶暗暗打量着这个行为举止虽然毫不忌讳却眼神清明睿智的男子,有些惊诧。
自从上次晋位仙君后,师父教给自己的幻术就没有办法改变皮肤的颜色了,不过纵然如此,要隐瞒她的女儿身也不是难事,如今这个小小的神君,怎么会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
他方才说自己面善,莫非从前见过?
以前那些荒唐事她是的的确确记不得了,此刻干脆缩慕华身后当鸵鸟,心想干嘛非拉我进来看什么自己家请来的神医,这神医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样子!
“好了,既然人都来了,就办正事吧,你来替我师弟把把脉。”慕华也不愿意跟他纠缠些没用的,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岑封尧摇摇头,暗叹自己这个小舅子什么都好,就是老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活像别人欠了他一笔钱似的。再看看他那所谓的“小师弟”,他心下不由一怔,真像啊……不过她可不会做出这么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根本不容许任何人冒犯自己一分一毫。
淡淡的檀香在室内缭绕着,慕华执了盏青瓷盛的茶,却迟迟不饮,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茶盖,目光落在岑封尧两根手指堪堪落在的那截皓腕上,微微凝神。
岑封尧的神色先是不解,再是古怪,后又是疑惑,半晌将手收回广袖之间,沉吟了半晌,道:“慕华,你确定她是刚刚受了重伤又被雷劈了而不是偷吃了灵丹妙药又被人渡了真气吗?”
慕华拨茶盏的动作一滞,紫眸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慕渶,却见对方也是懵懵懂懂的,只得叹了口气,道:“许是掌门师叔渡了些功力给她吧。不过,你确定她的身子没什么大碍?慕莲的剑法可是向来以狠戾著称的,天劫也不是什么小事。”
“虽然不知道她这越级晋升的到底有什么奥妙,”岑封尧眼中深思之色渐浓,“不过,现下看看也没什么大碍,只是……”
“什么?”慕华放下茶盏,倏地抬起头。
“她体内有两股内息,一股灵净淳厚,是你云宗水族的内息,另外一股,倒有几分奇怪。”他皱眉,百思不得其解的看了看慕渶,不禁问:“小姑娘,你可曾遇到什么高人传授了内力?”
慕华心下一惊,云宗最忌偷师,若是真的如此,凭着云漓上神的修为不肯能看不出来,那时恐怕就麻烦了……
“传授内力?”她皱眉思索了许久,摇摇头道:“那到不曾。”
神秘人即使给过她白玉书,可那只是功法的不同,内力的属性取决于修行之地,故而她自己苦苦修炼而得的确确实实是正宗的水族内息。
但想到云宗的门规,她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抬眼去看慕华,不由带上了一丝哀求之意。
偷师者杖责两百,逐出师门……
岑封尧心下奇怪,看她那神情,分明是仔细回忆了一番不假思索就说出来的答案,应该不是说谎,可她体内若隐若现的奇怪内息又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封尧,你说的内息,可有法子掩饰?”慕华蹙眉,他倒不觉得有两股内息有什么错,只是门规使然,要瞒住云漓上神显然不大可能。
“哟,大少爷,你也真善变,有事求我了就叫封尧,没事就连名带姓的乱喊你姐夫我的名字。”岑封尧嘻嘻一笑,却不想一向傲气的慕华竟然没有顶嘴,诧异了半晌后道:“你放心,我用的这法子,是从前在凡间的时候师父教的,一脉单传到我这辈就因为我这不孝徒的飞升断了传人,这股内息及其古怪,清浊不分,莫说你们掌门,就是天帝来了,也是看不出来的。”
慕华和慕渶听着都松了口气,慕渶听到他是由凡界飞上上来的不由有几分好奇,便开口问道:“岑公子当年修仙,是为了长生不老?”
她一向对凡人的这点心愿十分好奇,他们怎么就这么喜欢长生不老?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飞上天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难道不会寂寞?
“当年呐,”岑封尧看着她一双虽然含着因为事故磨练出来的谨慎却依旧纯真未退的眼眸,忽而自嘲一笑,“要说长生,可能有那么一点想,不过那个时候想最多的,还是些虚的东西,总觉着凡尘俗世,俗不可耐,谁知道到头来才发现,这天上也不大好混呐。”
他摇摇头,似乎不愿再去想这些东西,从自己的药箱里摸出几瓶东西递给她,道:“小姑娘,今天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什么东西,这些秘药,就当见面礼送你了,里面有毒药有伤药,总之啊,关键时刻会派的上用场的。”
慕渶吃了一惊,自然不敢随便乱收别人的礼,连忙摆手说不用了。
慕华却在一旁出言道:“你还是收着吧,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岑封尧见状两眼一瞪,道:“去去去,骗人家姑娘小就不懂事了么,再说了,我好歹是你表姐夫,有点规矩成不?”又笑呵呵的对慕渶道:“小姑娘,我这小舅子还是第一次对哪家的姑娘这么上心呢,你别看他冷着个脸,其实人挺好的,这些东西你还是收着,反正对我来讲也不算什么,随手一配不就又有了。”
慕渶见岑封尧虽然言语上有几分不羁,但是行事却极为认真专注,知道这样的人实际上最为洒脱,不喜欢虚伪,便也没再推脱,收下了那些瓶瓶罐罐。
慕华找人替她包好了那些瓶瓶罐罐,送她到门口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了房,拿出一个玄黑色色的圆形物什来递给她。
慕渶疑惑的瞧了瞧那个看似极其坚硬,用手戳一下就像软泥一样迅速包住了手指的黑色圆镜,问:“这是什么?”
“明天你跟慕柔比试的时候,把这个带上,护住心脉。”
“这个,算了吧,我不是没什么事的吗,何况慕柔师姐是我嫡亲的师姐,她怎么可能下狠手害我?”随便乱收男人的礼物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而且她今天拿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岑封尧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看慕华的行径与衣着就知道,他的家世必然是非比寻常的,这样的大少爷交交朋友不错,要真喜欢上了……
想起昭离那句话,她心中还是没有来的刺了一刺。
他们这样的身份,是不相配的,更何况,她志在修成上神以慰无辜死去的爹娘,再找出仇人报血海深仇,也不大想跟慕华玩这些有今天没明天的游戏浪费时间。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明事理,慕柔出身王族,那些密不外传的杀招学了不少,不是区区一个慕莲可以比拟的,以为我送你玄心镜是多此一举,没事找事不成?”慕华瞪了她一眼,声音也冷了下来,“记得用完了还我。”言罢就干脆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拿着手上的玄心镜,有些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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