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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晟悲歌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午后蝉鸣和笛音，藤扇轻轻摇；
冷床昨夜忆侬语，霜鬓无人搔；
小儿溪边弄海潮，浪打有人笑……
夜色深深，原本热闹的凌家堡如今寂静无声。
辰慕涵推开灵堂的大门，凌雪瑶此时正坐在棺柩旁边，看着里面沉沉睡去的凌老爷，嘴里哼着儿时的歌谣，脸上还挂着惨淡的笑。
连一向冷漠的辰慕涵，都为凌家的惨案动容。他回想着早上，四人从城外归来时的情景。
一向戒备森严的凌家堡，却无人守备，大门敞开。门口的石阶上，淋漓有鲜血的痕迹。辰慕涵和梅梅、小七都停住脚步，不知是进是退。可凌雪瑶已经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家门。
从门口到内室，一路哀歌，像是鬼域黄泉。辰慕涵放眼望去，似乎看到他们拔剑而起奋力抵抗的样子，看到他们守护自己的家园，却像蝼蚁般被残酷的对手轻松置于死地。
这些民间训练的忠勇斗士，在狠辣有素的杀手面前，只能任人宰割了。
而凌府的管家凌伯，却不在其中。
四个人继续往里走，梅梅的手握紧扇柄，他已经做好了再战一场的准备。他们推开了最里面，凌老爷房间的门。
凌老爷依旧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双目圆瞪，嘴唇微张，眼中不屈之色尚在，手却指着壁画的方向。
那里的暗格已经被打开，锦盒里的玄铁早就不翼而飞。
凌雪瑶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梅梅想伸手去扶，却被辰慕涵挡住。辰慕涵摇了摇头，示意梅梅由得雪瑶去。
此时的雪瑶，连痛哭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浑身瘫软的爬到了父亲面前，伏在父亲膝上，颤抖地伸出双手，试图合上了父亲的双眼。
“爹……女儿回来了。”
可是凌老爷仍旧死不瞑目。
凌雪瑶轻声啜泣着，把头埋在父亲余温尚在的怀中，她低低地说：
“爹，我见到哥哥了，他一切都好，您放心吧。”
凌老爷的双眼流出两行血泪，似有感应一般，终于闭合了。
众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凌老爷死前，眼见家门被破，儿女不在，死生未卜。他连离去都无法心安。
凌雪瑶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父亲的遗体。她一直跟在父亲身边，轻声的唱着儿时的歌谣，哄着自己的父亲入睡。希望这位沧桑半生的父亲，能在离开的时刻，睡个安稳觉。
梅之然和小七兄弟只好挺身而出，配合金晟城百事堂的分舵，帮忙入殓，料理后事。
至于左家，也好不到哪儿去，据说左铭独昨夜发狂，杀尽全家然后一人趁着夜色离开。
从紫英剑消失到四人回城，前后不出两个时辰。日耀的高级傀儡果然恐怖。辰慕涵心里盘算着，这次能不战而胜，只是侥幸，自己是紫英剑的主人吧。下次，还能这么侥幸吗？
思虑重重的他不经意，就走到了灵堂。看见了哼唱一整天儿歌的凌雪瑶。她的声音已经暗哑，却还是不眠不休的唱。直到现在，这个女孩都没有好好的大哭一场。
辰慕涵走进灵堂，走到凌雪瑶身边，静静地蹲了下来。
“凌老爷是死于掌力，经脉尽断，好在施法的人功力深厚，一掌毙命，不会受太大的苦楚。”
凌雪瑶被打断，她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声音沙哑，气若游丝。
“我知道，你们都是冲着玄铁来的。东西不在了，你们可以走了。让我安静地陪我爹吧。”
辰慕涵没有理她，继续往下说：“可是看凌老爷的样子，虽然承受了足以毙命的掌劲，却还憋住最后一口气。你说到了最后，他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别说了。”
“是啊，一个人一辈子再怎么风光，临死的时候，儿女双双不在身边，生死未卜，他都没法合上眼的。凌老爷生前最后的苦，还是为了你们受的。”
“我让你别说了！”凌雪瑶忍不住发怒了，她回身狠狠地朝着辰慕涵打去。她毫无章法，只是为了卸去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气。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听话！如果我不去救霜儿，如果我不去放烟火，我不得罪左家，我不闯祸，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凌雪瑶越说越失控，越胡乱地挥舞拳头，辰慕涵一味受着，直到凌雪瑶力气用尽，终于憋不住了，伏在辰慕涵怀里放声痛哭。
辰慕涵知道，这个大小姐能够挨过来了。
终于安顿完凌雪瑶，辰慕涵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进来，就见梅梅鬼鬼祟祟的检视左右，关紧房门。辰慕涵看到了桌子上的祭坛石，自然就明白了梅梅葫芦里卖什么药。他坐在桌子旁边，徐徐地呼出一口气。
出师不利，不仅东西没拿到，还遭遇了凌左二家的惨案。辰慕涵虽然对死生之事已经麻木，却不想再卷入江湖纷争。是时候回去了吧？
梅梅确定安全后，用祭坛石呼唤门主。
门主的幻影再次出现在祭坛石之上。梅之然把近日来的情况汇报一番，凌老爷已经罹难，招来杀身灭门之祸的千年玄铁也不翼而飞，至于凶手是谁，毫无线索。不过根据现场的大规模攻占、有组织行动、以及兵分两路控制左家的种种迹象判断，他们的实力不俗，是个有严密组织的暗杀团体。他们的首领，还会“念奴娇”这种失传已久的召唤术。当然，紫英剑也因此被找到的事儿，梅之然也详细准确的报告给了门主。
门主一直安静的听着，从头到尾不插一言。直到梅之然汇报完毕，也许久不说话。三个人都沉默许久，只不过，这沉默对梅之然而言是忐忑不安，对门主而言是深思熟虑，对辰慕涵而言，则是以静制动。
“柳毅怎么样了？”辰慕涵估计门主也考虑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
“山中又除掉两个细作。这些事情牙最善处理。”
“隐娘的伤好些了么？”
“已经痊愈，派往下个任务。”
辰慕涵皱了皱眉：“是我错怪你。看来消息早就泄露，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十八年天门重开在即，本就是多事之秋。”
辰慕涵苦笑：“看来我做对了一件事，就是当初让你来做掌门。”
门主没有继续接话。
梅之然的眼睛跟着二人一来一回的对话滴溜溜的转。他听不懂这种哑谜，只能选点容易理解的问题：
“门主，玄铁已失，我们是不是回山？”
“还不到时候。”
梅之然困惑地看着门主的幻影。
“不惜一切代价，找回玄铁。”
“如何找回，还请门主明示。”梅之然虽然负责收集情报，江湖上的事情都知道一二，但是这一次出手的人都是隐匿数载的秘密高手，不是黑熊堂那种寻常角色。
“向南走，自然有你们要的答案。”辰慕涵的眉毛不禁一跳，凌风不就是去了南边么？
而且，辰慕涵最不想去的鬼域，也在南边。他喉头动了一动，还是问出了口：
“又要开始了吗？”
门主的身影渐渐隐去，祭坛石再次回复正常的温度。梅之然把石头收好，然后定定地看向辰慕涵。
“我觉得……”梅之然搜肠刮肚的寻找合适的措辞，“我也是幂剑门七刃之一，我有必要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辰慕涵点点头，认同梅梅的提议：“你知道中陆有两个圣地么？”
“知道，天云山和钟离宫。”
“那你知道天云山为什么是圣地吗？”
“天云山高耸入云，直达天听，掌管人界与天界的联系，维护人界安稳，避免鬼蜮的迫害……而山主可以得到神的眷顾。”
“其实说到底，无非两个字，权力。所谓神的眷顾，无非就是神兵灵泉剑。”辰慕涵说的直接，言辞之中似有不屑之意。
“灵泉剑作为镇山之宝，高悬于天云山之上，这也是中陆各派人士不敢妄动夺位的原因。可现在……”辰慕涵垂眼摸索着自己的手炉，“灵泉剑毁了。”
灵泉剑毁了？
梅之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眼睛望着辰慕涵。辰慕涵神色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戏谑的成分。
辰慕涵继续说：“早在柳毅继任山主的时候就毁了。这个秘密，幂剑门严防死守，就是怕有不轨之徒趁机攻山。可还是没瞒住……现在十八年天门重开之日在即，那些指望着升仙，一统天下的人，还按捺得住吗？”
“他们敢忤逆天意攻山吗？”
“人界对于天界来说，就是个附属地，天界才不在乎人界到底归谁管。只要不给他们添麻烦，谁管都一样。”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辰慕涵叹了口气说：“我们要赶在其他人之前，再造一柄灵泉剑。得灵泉剑者，得天云山，得天下。”
灵泉剑的铸造，需要千年玄铁作底料，迦南沉香做燃料，鬼蜮烈焰做火种，在天云山的铸剑阁锻造，最后经过至阴至寒的凤凰泉水冷却，方能够铸成。几样圣物循着五行之序散落在中陆各个极点之上。
而此次的任务拜访故友，实际就是要问凌老爷要千年玄铁。
现在，玄铁很可能已经落入强大的对手手中，被人家占了先机。辰慕涵和梅之然必须立即采取补救的行动。金晟城位于中陆最西，往北走是茫茫雪原，进入钟离宫的地界。钟离宫本来就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圣地，据说是仙族流落人间的后代，不宜随便招惹。更何况最近本部内乱，族人互相夺权，是个是非之地；往东是回山的路，越过天云山直奔极东之地，路途遥远，况且不知道宝物在何人之手，犹如大海捞针，也不明智；所以不如南下。而且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也一定会伺机南下，寻找第二件圣物的。
辰慕涵和梅之然忽然想起刚下山的遭遇：月影控制了百事堂，制造了暗夜结界，为的是阻止天云山的人买路到鬼蜮。
极南之地又是人界通向鬼蜮的唯一通道……
辰慕涵的心里有个明确的声音，自己一直想逃避的，这一次是逃避不了。他忽然想起下山前，辰星之术开启的未来图景：那个孤独的，双手沾满鲜血的背影，到底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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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老乐手痒，顺便写了个小歌谣，大家稀饭不？【臭屁脸
好吧，我承认我不该破坏这章节的气氛，不过忍不住告诉大家，第一章要接近尾声了哦，赶紧多给老乐一些鼓励，让我树立理想努力更新吧！
出门右转给好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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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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