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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足三阳经
比起每天都累得半死不得一点休息的沐昆吾,天问可要闲得多。她每天练一会儿无名心法,其他时间,就在四下里转悠。
因为这里竹子多,仆役们平日里都会做些竹编,天问跟他们来往多了,倒也学了不少。
每隔十天,天问会回一次三清门,因她原来的短剑被阿史那附离毁了,沐含章又替她领了一柄,还给了她一些银叶子零花,于是天问每过半个月,就拿出一枚来,让仆役给她带些点心,她再把点心塞给沐昆吾。虽然不是沐昆吾期盼中香喷喷的肉,但也聊胜于无。
转眼半年过去了,天问修炼无名心法,只觉自己的灵体果然不像以前那样虚弱,心中十分喜悦,而变化更大的,是沐昆吾。
他每天上午上下山两趟,一开始三四个时辰都跑不完,后来只需要两个时辰,甚至两个时辰都不到,一开始累得动都不能动,后来跑完了,他还能够行动自如。
蹲马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举石锁已经由三百下变为五百下。
当然,小胖子如今也不是那么胖了,若说原来是个肉圆,那现在就是一截香肠,虽然是灌得比较饱满的香肠,但至少能看出身条儿了,胳膊腿上软绵绵的肥肉也结实起来。
而脸上肥肉一少,五官轮廓一清晰,就看得出沐含章的影子了,子类其母,沐昆吾到底还是长得像娘些。
对沐昆吾的进步,杨虚白还是一直冷言冷语,大体意思就是沐昆吾天赋之差简直是他生平仅见,沐昆吾虽然委屈,但他是个乐天的性子,委屈归委屈,也没因此自暴自弃或是闹脾气。
也就在这时,杨虚白开始教沐昆吾招式。
他平日宽袍大袖,一派仙风道骨,这一日却换了一件便于行动的窄袖长袍,足蹬薄底快靴,更显得眉如利剑,目若寒星,英气十足。
之前沐昆吾做得不好,不过训练加量而已,但等他开始学拳脚,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杨虚白手里一根竹鞭立刻就敲上来。
当然,这时杨虚白教他的招式,不过是为了舒展肢体而已,动作并不繁难,饶是如此,在他的苛刻要求下,沐昆吾也被折腾了个够呛。
每日上下山蹲马步举石锁的锻炼还要继续,再加上学习招式,刚刚觉得缓了口气的沐昆吾又重新掉进了炼狱。
又是半年过去,这一日清晨,沐昆吾如往常一般,正要下山,杨虚白唤住他:“一年之前我对你说,要化去你体内三道禁制,你可还记得。”
沐昆吾点点头,杨虚白“嗯”了一声,看着他,沐昆吾咬着下唇,瞟了天问一眼,走到杨虚白身前。
杨虚白道:“正经十二脉,是为手三阳经、手三阴经、足三阳经、足三阴经;奇经八脉,是为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今日,我便替你将足三阳经中的禁制化去。”
沐昆吾道:“我知道了,杨道长,您动手吧。”说着闭上眼睛。
天问见他一脸上刑场的决绝,嘴角抽搐两下,扭过头。
化去禁制只是一会儿工夫,也并不痛,沐昆吾只觉体内忽地热了起来,紧跟着热就变成了烫,就像吞下炽火流朱丹的那天一样,虽然没有那般痛苦,但也相当难受。
杨虚白见他站着不动,紧抿着嘴,脸色越来越红,道:“你觉得怎样好过,就怎样做,这样干站着,会被药力烧死。”
沐昆吾猛地睁开眼睛,拔腿就往山下跑。
天问一惊,也跑着追了上去。
沐昆吾只觉得体内有团火在烧,他惟一能想到的就是马上降温,这几个月他上下山多次,对山上地形也算熟悉,知道山脚有汪水潭,正可以解暑,于是他拼命向那里跑去。
沐昆吾跑着跑着,却发现跑步本身似乎也能减缓痛苦,他也没有多想,跑到水潭边,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他长在岛上,常在海边玩耍,水性精熟,区区一个水潭,自然淹不到他。
清凉的潭水没了顶,全身的滚烫似乎一去,但也只是瞬间,潭水也压不住身上的滚热了。
沐昆吾将头探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气,有些茫然无措。
天问因为身子弱,很快就被沐昆吾甩下,天问心情复杂,不知是该欣慰沐昆吾锻炼有成还是该再一次怨恨自己如今的不中用。
跑到山脚,天问发现沐昆吾泡在水潭里走神,顿时怒从心起:“你发什么呆?!”
“师妹!”沐昆吾看见她,喊了一声,“我……我好难受!”说着就扯身上衣服。
天问额上青筋直跳:“住手!你给我上来!”
沐昆吾游到岸边,爬上了岸,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从发梢往下滴水。
天问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干布,丢给他:“先把头发擦干。”
“哦。”
“这一年杨道长教了你什么,你全都忘了?”等沐昆吾擦干了头发,天问毫不客气训斥起来,“难怪他说你笨呢,我看你学得还不慢,到用的时候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沐昆吾一愣,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神情,手却还本能地去拉扯身上的衣服。
“他不是教了你好几套拳法吗?你这就练起来,试着把药力引导到四肢五骸里去。”
“我懂了!师妹你真聪明!我试试!”对天问的话,沐昆吾素来深信不疑,这时他已热得受不了了,当即一把扯去上衣,打起拳来。
他心中还没有男女之别,天问倒也没想太多,只觉得沐昆吾这副模样有失体统,不过看他打得认真,也就没去打扰他。
在杨虚白的严苛训练之下,沐昆吾一套拳打得有模有样,姿势、力道都到了位。他依照天问所说,试着将烈火一般的药力引导到四肢五骸。很快他便发现这很有效,药力散开,不聚集在一处,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甚至,这药力还消除了他的疲惫,使他更加有力。
沐昆吾兴奋起来,愈打愈快,此刻在外人看来,他头上已经隐隐冒出了白雾,只他自己还浑然不觉。
忽然,林中响起一声大喝,惊得栖鸟飞起。
沐昆吾在喊了一声之后,收拳不动。
天问见他这个姿势,颇有几分威风,然而沐昆吾一回过神,水灵灵的大眼一转,威风顿时不见:“师妹,我不难受了!”
天问望了望天:“你已经打了两个时辰了。”
“什么?”沐昆吾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太阳果然已经升得老高,他不由舒展了一下胳膊,又原地跳了两下,“咦,我怎么一点也不累?”
天问脸上露出笑意:“恭喜你,炽火流朱丹的一部分药力被你化去了。”
“真的?”沐昆吾也是喜出望外,“师妹,多亏你!”
“你不用谢我,要谢就去谢杨道长吧。”
沐昆吾点头:“嗯!”
两人回到院子里,杨虚白看到沐昆吾,眼中似有光彩一瞬而过,语气却还是冷淡无情:“你运气不错。”
“嗯。”沐昆吾真诚地道谢,“多谢杨道长救我。”
杨虚白看他一眼,转身离去,留下淡淡一句:“你们今日放一天假。”
沐昆吾大吃一惊,瞪大眼睛:“什么?”
天问道:“嗯,我看他心情不错,所以今日放我们一天假。”
“真的?!太好了!”沐昆吾欢呼雀跃,“师妹,我们下山逛逛吧!”
天问道:“你的储物袋拿回来了吗?”
“啊……”沐昆吾呆住,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一文不名。
天问笑了笑,对他道:“好啦,你没有储物袋,我有,下山看看倒还是没什么的。”
“嗯……”其实一年来饱受折磨的沐昆吾已经不奢望什么了,不过杨虚白忽然放他一天假,使他被压抑住的一些渴望又冒出头来,犹豫了一下,沐昆吾跑到天问身边,与她并肩向外走去,“师妹,你储物袋里有刀剑吗?”
“你要是又在杨道长眼前杀生,你说他会如何?”
沐昆吾想象了一下,打个寒战:“不不,我没有,我们离了这座岛,应该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天问道:“那我们先去海边瞧瞧好了。”
杨虚白居住的这个岛并不大,下了山,两人只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海边了。
蓝天无云,碧波万顷,沐昆吾“哇啊”喊了一声,天问哼了一声:“又不是没见过海,这样激动做什么?”
“师妹,你不晓得,老是待在山上,我真的快闷死了。”
沐昆吾爬上最大的一块礁石,高高地站在上面,海风吹得他头发衣裾一起飘扬起来。
这一年沐昆吾瘦了许多,而且他长大一岁,个子也高了些,原来的衣服不合身了,杨虚白居然让仆役给他量身裁制了几套新的,还不重样。
虽说杨虚白过于严厉,但起居上对他的照看竟比他母亲沐含章还精心些,当然像沐含章那样对儿子不闻不问的母亲也很罕见就是了。
“师妹,三清门是在那个方向吗?”沐昆吾手搭凉棚,极力向远方望去。
天问“嗯”了一声:“看得到吗?”
沐昆吾摇头:“太远了,看不清。”他保持着手搭凉棚的姿势,又往别的方向望去。
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状,睁大了眼睛,指着远方大声道:“师妹,你看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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