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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落石出
逮捕林礼轩的那天,林礼轩正在办公室,从高层透亮的玻璃窗望出去看到警服的影子时,林已经知道自己的末期到了。他只是笑了笑,所有的事都照着自己所想的安排好了,该是自己离开这个自己讨厌的世界的时候了。
他缓缓地回到椅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注射器,然后他将其扎入自己的左胳膊,注射完毕,他拔出注射器扔在一旁,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刻有XLLX的连理枝形状的钻石项链吊坠,他缓缓地将其放到嘴边,以最虔诚的姿势亲吻着吊坠,就像耶稣的子民亲吻十字架一样,之后他将其攥在手心,身上的疼痛开始蔓延,耳朵开始鸣叫,头脑一片漆黑,好像有人蜂拥涌入,好吵,好吵,他趴在桌子上,疼痛让他战栗痉挛,然后他就沉入深渊中,他的胳膊无力地垂下,吊坠掉在了地上,正好滚到了老板桌下,桌腿正好挡住了它。
申克也没想到林礼轩会在自己赶到逮捕的时候自杀,而且自杀所用的方式是曾经对付伊元的注射□□。等到他们来到他的公司,在跨越重重障碍进入他的办公室时,看到的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林礼轩,等他们将他送到医院进行抢救,得到的医生的答复是毒液已经扩散,病人无救了。
看着病床上已经冰冷的林礼轩的尸体,申克感到阵阵失落和挫败。自己一直在与他进行竞技,博弈,终于自己在剥茧抽丝一点一点露出事实本体的时候,在自己足以向他露出胜利手势时,他竟然用死亡进行了最后的搏击,自己还是他的手下败将。
接下来的事就顺流而下自然而然地解决了。
基于E-泰克公司在滨源市的地位和在市经济中所在的份额,以及它以往它对滨源市做出的贡献和影响,市长亲自过问了此事,然后整体统筹分析,得出既然林礼轩已经自杀,要公安局低调合理地处理此事。于是公安局向外界公布的消息是E-泰克公司董事长林礼轩因为重大的经济问题被审查,林礼轩深知自己不可逃脱然后畏罪自杀。
伊元听到这样的消息起初也是感到难以理解和气愤,但后想也许这样也不无是个好的结局,想想E-泰克在滨源市就像烟草业对于整个国家,他是税收大户,如果让这样的税收大户因为窃听丑闻而招致倒闭对于整个滨源是个巨大的损失。再者,想想E-泰克这样的大公司,有多少员工,如果因为倒闭这些员工将失业,由此衍生的一系列问题是市长不得不慎重考虑的。
林礼轩留下了一份遗书,简单记述了自己的罪行,却巧妙地将钟秀琳排除掉了,而且申克针对钟秀琳做进一步调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看来林礼轩在这件事上可谓做的滴水不漏。
林给律师留下了遗嘱。遗嘱中将自己的固定资产平均分配给了甄敏的儿子和钟秀琳的儿子,并将公司股权的20%给了钟,股权的5%给了甄,将豪宅留给了甄。随遗嘱一并出具了一份林礼轩和钟秀琳儿子的DNA鉴定书。
这个遗嘱像是个炸弹,轰炸得每个知情的人都是糊里糊涂,不明所以,然后才是恍然大悟,茅塞顿开。表面顾家的新型好男人林礼轩原来也金屋藏娇,还有个私生子。而且从遗嘱看来,林明显对这个私生子的爱超过自己的名正言顺的儿子。
于是,公司开了董事会会议,一致推选占有最大股份的钟秀琳成为董事长。
至于甄敏最后怎么想,怎么做这都是后话,申克他们无暇顾及他们这些有钱人的遗产之争。
事后,申克结合林礼轩的遗书和自己推断过程,将林的犯罪的经过讲述给伊元听。
林礼轩是从2009年开始在自己的产品中加入窃听模块的,萌发出这个想法是从美国一个电影中得到的启示,起初他是出于游戏的心情开始的。林礼轩在学习金融前曾经是电子专业的学生,所以他精通电子技术,这也是他的产品为什么受人欢迎和信赖的原因之一,因为好多的产品的新构想和新思路都是他这个老总提出的。于是,之后他购买了美国的最新微型窃听仪器,然后他开始设计电路,在选择用何种通信方式他破费一番周折,最后他选择了zigbee无线通信模式。选择的理由是一是zigbee技术低功耗,二则它的通讯距离在75米到几百米,很符合自己的要求。他利用业余的时间搞实验,还真设计出了电路,进行编程,修改,试验成功,然后对线路板进行精简,最后将其做到了最小化,然后封装起来做成模块。当然这还需要一个远程遥控装置,即与这个窃听模块进行通信的装置。他将这个窃听模块以后门的理由嵌入到自己公司产品中,这个后门的概念类似于程序设计中的后门,程序员往往在自己设计的程序中加入后门,以备以后修改程序中出现的缺陷。林礼轩就是以这种理由将模块加入到了自己的产品中,当然这也仅限于让硬件工程师知道。这时的硬件工程师就是曲峰。
林礼轩实施窃听的程序是这样进行的,产品内嵌了窃听模块,加工成成品,然后包装售出,安装,调试,应用。窃听模块起初是不运行的,需要一个启动信号,林礼轩可以开车在距离产品安装地点100米处,远程遥控发送启动信号,窃听模块接收到信号会自动开启窃听装置,然后进行监控录像,然后将信息存储到模块内嵌的EEPROM中,EEPROM是只读存储器,掉电后信息不会丢失,他设置保存近一个星期的信息,信息条超过约一个星期的信息后,会自动删除以前的信息,然后存储最新的信息。此时zigbee通信模块并不发送和接收数据。林礼轩如果想要这段时间的信息,可以还是到100米的地方,远程操控遥控装置。按下接收信息按键,遥控装置会发送信号给窃听模块,窃听模块接收到信号,会启动通讯程序,然后将存储到EEPROM中的信息以数据包的形式无线传给遥控装置,然后存储到遥控装置中的EEPROM中,窃听模块等发送完数据后会自动删除存储器中的所有信息条,然后重新记录存储。林礼轩然后回去将遥控装置的数据读到电脑上,然后用视频信号处理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然后就可以以视频的方式播放出来。这就是林礼轩实施窃听程序的过程。
起初的游戏以实物形式展现,给了注入他不小的精神兴奋剂。某个机会,他不小心地将一条信息泄露给某个商人,商人充分利用了这个信息在紧要关头打败了对手,对林礼轩是感恩戴德,又是送钱,又是请客吃饭。从这起偶然的事件中嗅到了商机的林礼轩便有了利用这窃听进行牟利的想法,于是这黑暗的交易便开启了,林礼轩也开始慢慢走入邪途。
林礼轩没想到的是硬件工程师曲峰居然私下里偷偷拆解窃听装置进行了研究,并发现了林的秘密,林礼轩便以金钱的方式收买了曲峰,于是有了同是工程师,曲峰的生活质量远远高于皓辉的原因。而且林礼轩给曲峰介绍了富家之女谢某给他做女朋友。
如果就这样继续,如果没有皓辉的出现,如果没有皓辉的多管闲事,只要有其中的一个如果如人所想,或许这条路会一马平川。林继续他的暴利之路,曲峰继续以从中抽利的方式挣钱。但如果仅仅只是如果,说出如果的时候已经是如果后的内容不可逆转的时候。
皓辉出现了。皓辉是公司的软件工程师的骨干,曾经是林总颇为看好的一个人。皓辉虽然有着一种执拗的性格,但性格开朗,思路敏捷,工作严谨。在皓辉死亡的前一个月,皓辉在编程序实验的时候不小心将产品掉在了地上,他捡起产品后,发现除了自己经常看到的主线路板和辅线路板外,还有一个内嵌的模块,这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而且硬件工程师曲峰也并没有谈到过此模块。这模块是什么电路。他出于好奇就拆解了模块,虽然他主修软件,但也学习过硬件方面的知识。然后他上网查找芯片,发现这个模块的主芯片是zigbee通信芯片,他有点迷惑了,自己公司的产品的通信方式是电源载波技术,什么时候加入了zigbee通讯方式了,是做以后扩展功能用,但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见公司有向这方向发展的动向呢。他隐隐感到有点不妥,他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硬件设计师曲峰。皓辉认为是曲峰在捣鬼,在做对公司不利的事情。
单纯的皓辉就私下找了林总,这倒不是说皓辉乐意做打小报告的卑鄙小人,而是这件事情所涉太严重了,皓辉只能找老总,并且希望知道的事越少越好。
但皓辉恰恰被自己的好心害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的主谋便是公司老总林礼轩,而曲峰只是充当小卒的棋子。还是搞技术的人想法太简单了,在这个诡谲的世界显得太幼稚了,想想这么大的公司,岂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可以从中动手脚的。
林总在听到皓辉的称述后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继曲峰之后皓辉也知道了他的秘密,幸而皓辉没有将怀疑转到自己身上,而是怀疑曲峰,他装作大吃一惊的神色然后慎重地告诉皓辉要他不要出去对别人说,并提了皓辉的工资,理由是他对公司的忠心。之后,林礼轩开始思考如何对待皓辉,皓辉不是一个像曲峰贪财敛财之人,这种执拗性格的人往往爱钻牛角尖,秉承着自己的良心和社会道德活着,但他岂知在一个坏了根的社会中,良心和道德只是被人利用的道具罢了。
他思考了两天,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让皓辉闭嘴,又可以割掉曲峰这个已经发展成晚期恶性的肿瘤。即杀死皓辉栽赃给曲峰,然后再杀死曲峰冠以他畏罪自杀的头衔。
他设计了一条万无一失的计策,而且计策在接下来的进行也是相当顺利。
先是挑拨曲峰和皓辉的关系,让他们在外人看来关系恶劣,而且给别人一种观念皓辉容易走极端,最近有点抑郁情绪。
时机成熟,他开始实施谋杀。
第一步,他去了曲峰工作后经常光顾的酒吧,然后选了一个容貌妩媚魔鬼身材而且生活作风不良的女人进行交易,给她钱要她晚上几点几时带走这个男人。即给曲峰杀害皓辉的作案时间,让警察将目光引到曲峰身上。而这一点可以实现也是基于曲峰有个有钱的野蛮女友,曲峰有点畏惧她,所以在警察询问曲峰时他介于女友会刻意隐瞒自己与别人行欢的事实,造成警察对他的不利的怀疑。
第二步,他事先在自己的豪宅外墙安放了摩托车和相应的衣服,准备了爬墙的设施。他照着计划7点回家,让门口的监控装置纪录下自己的车回来的信息,然后7点半开始吃晚饭,8点回到书房,从里面锁上门。他穿好夜行衣,然后打开事先录好的CD,CD的内容是近两个小时的录音。有东西掉地声,有飞镖声,特意安排了九点左右高声打电话声,因为他知道九点管家会准时检查门窗,路过他的书房。打开CD后,他爬墙下去。他书房后是个监控设备的盲区,这是他特意调整角度的结果。他顺利攀爬下去,然后过小溪,翻墙过去。骑摩托近一个小时到达皓辉的家,然后实施暗杀。暗杀后,放置抗抑郁药,调整皓辉的死姿,然后翻找可能的留下的蛛丝马迹,做完这一切,他准备返回。他又舍掉原来的摩托,重新找到自己事先安放在附近的摩托,然后骑车回家,过程他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相对来时的路远,花了近一个半的小时,他选择不同路径只是为了避开路口的监控。然后他按着出来的方式返回到书房。很成功。然后第二天他顺便处理到摩托车。
第三步,栽赃给曲峰。他在杀了皓辉后,给皓辉的烟蒂缸里放了一个事先拿到的曲峰抽过的烟蒂。其实他在翻找皓辉会不会留下线索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墙上的贴纸,即“峰回路转”,像林礼轩如此聪明之人,岂会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他明白这是皓辉暗指曲峰,他还想正好,省的自己再做栽赃工作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大字下面会有小字,恰恰正是这小字揭发了林礼轩。由于林礼轩作案不敢打开所有的灯,只开了一盏昏沉的灯,然后用着手电筒进行。所以手电筒的直径扫过的地方找到了大字,恰恰忽略掉下面的小字。
第四步,选择时机杀死曲峰。在他敏感到警察的目光关注曲峰时,他认为的时机到了。他事先约好曲峰私下在断桥边见面进行更大利益的交易,曲峰介于私利不会将这信息告诉别人。接着林礼轩利用同样的时间差来实施暗杀,然后伪造自杀现场,留下事从曲峰办公室的打印机上打印出的遗书。
四步进行的很完美,至少在林礼轩从媒介方面了解到警方以曲峰畏罪自杀结案的时候他是这样认为的。
这就是林礼轩作案过程。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伊元调查林礼轩。
其实,伊元之所以会将焦点投注到林礼轩身上,正是由于皓辉留下的贴纸线索。她是在注意到小字“LLX”的时候开始想到林礼轩,然后她破译了皓辉留下的那个鸽子衔梨图,她在试图用想到的第三种方式破解的时候,发现鸽子和梨转换成英文字母是dove和pear,她试图进行重组,总感觉很眼熟,她猛然想起前几日看China Daily新闻时,头条报道是世界新闻报窃听丑闻,当时大标题中有个单词“Eavesdrop”不认识,她随手上网找翻译是窃听的意思。所以dove pear进行重组可以组合成eavesdrop,虽然缺少个s,但是巧合还是皓辉真正的意思便是此。直到她跟踪林礼轩,看见他和《潮爆》的主编私下见面时,这个单词自然而然就生根发芽了。然后就有了伊元调查E-泰克客户和《潮爆》信息之后的事。
申克和伊元又去了饮醉茶社,此时两人的心情没有往日的轻松,虽然案件已经水落石出,林礼轩已经自杀,窃听的利益链已经掐掉,但他们依旧感到很沉重。
当今时代,科技的发展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扮演着双刃剑的角色。人们在信息泛滥的今天,个人隐私已经是个很奢侈的事情了,每天网上无不放置着形形色色的人的信息供旁人进行人肉搜索,有人从中牟利,有人从中窃取,有人从中利用,有人从中偷乐,有人从中拷贝,有人从中创作,反正人类是无所不用自己的大脑来做有利之事,无所不用身边可利用的东西来为自己牟利,无所不享可以享受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带来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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