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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年二十八
小心谨慎地在床上硬是扒了两天三夜,待伤口结疤发痒,张良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这就好办了,他想,能走,就可以离开这里。在这里又浪费了三天,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张良正在计划告别,希望可以无阻无碍。
自从上次被看到与婢女小兰下棋,张良就没有再见过她的身影,现在侍奉他的两个婢女一个比一个沉默。他大约知道内中缘由,却也没有深究的必要。总之,他没有带任何婢女,一个人在庭院走走。他总感觉自己的离开会受到“那个人”的阻碍,干脆连路径也一并打探好了,实在不行,他要不告而别。
张良在庭院深处与嬴政一行六人迎面相见。
能与贵族结交的自然身份地位都非常人。所以始皇陛下将对方引荐给张良时,张良一边回礼,一边想,他现在根本不欲再与对方牵扯过多,因此连头都不多抬。
他知道那个秦氏贵族看重自己,但他不需要。于是在赢政让他向众人自荐时,他眉一皱,声音虚弱无比:“我的伤……”
张良一个人离开他们时,心情沉重得难以复加。他在想,如果顺着贵族的这条“藤”,他也许会更快摸到现在他最急迫想得到了“瓜”。因此,一想到贵族是真正想结交自己时,就愈感自己的卑鄙与虚伪。虽不能相交,至少也不能利用他。张良最后下了结论。
天黑时,张良也准备好了。他无法感性地总结这三天在他人生中的地位与意义,但理性上他明确地知道这只是个过程,相比于他接下来要去干的事,这些根本不更要。
张良正欲打开房门,却听到了敲门声。
“先生睡了么?”
“贝兄有事的话,明天再说可以么?”
“可是先生的声音明明是从我眼前耳边传来的啊?”
张良一怔,他与“他”确实只隔了一道门。
最后,始皇陛下如愿以偿。
烛火如豆。张良压了又压焦躁的心情,与嬴政对坐于桌前。
“这情景,”始皇陛下开口说道,“让我想起了与先生你初识的那夜。”
张良惊讶地看了看忽然说出这么感性话语的男人。
“那夜月光如洗,而先生你就如月中谪仙…先生你很惊异么?”
何止是惊异……张良想,简直是惊吓了。
“呵呵呵……”陛下眯起了眼,笑得愉快,“我是不常说这种话,但不代表它不真。”
张良不知自己该应什么,但这也正好缓解了自己的行动被阻碍的焦虑感。
烛火闪烁。
“好吧,我承认我说这种话是有意图的。比如说,让先生明白我对先生抱有的好感。
“先生博览群书,聪慧过人,这些我可以从这几天您看过的书、解开过的九连环可知。”
“但这样的人,天下岂非多得是?”张良命令自己开口应答,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
“可是,”烛光中嬴政如刀削般的面庞时隐时现,张良便只觉他目光灼人,“不贪图钱权者有几人?”他接着说,“敢对一个有钱有权如我者直白指出缺点者又有几人?先生,你来说说。”
在张良耳中,这声声夸赞生生成了逼问。
“先生,是您让我心动的。除了您,谁都不行。”
张良简直呆立在当场,他欢欣也不是,无奈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承认也不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正在这时,始皇陛下又执起了他的手,眼中火光几可伤人:“我会告诉先生我的一切。答应我,留下来。”
正在张良产生了一种他这是在“□□”还是在“逼官”的倒错感时——“啪!”地一声巨响,木门砰然倒地!
杀气袭来!
嬴政与张良同时意识到情况不对,两人立马站起。嬴政甚至还握着张良的手,他感到张良的手一抖,在一瞬间稳定好自己的情绪,飞快地对张良说道:“走。”
闯入屋里的人也只给他们说出“走”这个字的时间。
被温热的手掌松开时,张良没来由感到不安。但他本来被嬴政弄得僵掉的脑袋开始运转,没错,不会武功的自己留下来也只会成为绊脚石。他只有走,然后搬救兵。
但张良被第二个走入屋门的人截住了去路。
细长身子的黑衣男子将刀抵在张良脖颈,阴恻恻地笑道:“师哥,看吧,我猜对了。他不在自己屋里,肯定在这小倌儿这里。上回他不就上前挡了那一箭吗?”
张良皱眉,倒是想明白了这跟上次的是一伙人……他们敢深夜来访…看来,院中的护卫可能都倒下了。张良强力冷静下来,他并不为对方的污言秽语而恼怒,在担心自己时,也在屏息听着屋内的动静,他背对着屋子,只能听到“乒乒乓乓“桌椅翻倒于地的声音,让他一阵惊心。
应着后来的这名黑衣人的话,嬴政开口:“你在找死!放了他!”
“咦?”黑衣男子动了动贴在张良颈侧的刀,“啧!啧!想必你的□□让那个狗…”男子本想说“让那个狗皇帝很满意”但永远没有机会了,他砰地一声倒在了张良脚下。
早在张良被刀劫持的一瞬间,他就将防身的毒针刺入了男人的手臂,只是黑衣人只留意了张良的抵抗,没有注意那只是如蚁啃般的痛感。现在,药效发作。
张良毫不迟疑,抬脚欲往门外跑,同时大喊:“来人!——”
“师弟!”与此同时本在与嬴政搏斗的那名黑衣人发现了情况不对,忙出声确认,却听不到同伴回应,抽刀朝嬴政一挥,趁对方拿起烛台格挡时,就朝屋门奔去。
同一时间:
张良大叫:“来人!——”
黑衣刺客追至门边,扬刀朝张良头部砍去——
嬴政扔掉裂成两半的烛台,也朝前飞奔——
不知过了多久
“起来。”扑倒在地的张良听到了嬴政的声音。
张良眨眼,站了起来。
隐去多时的月亮一下子就露出了脸。
月下,屋门边,张良看到了男人一手握着右肩,一边喘着气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张良愣愣地看了一眼横躺在门槛上的黑衣男人,问:“死了?”
“死了……”始皇陛下终于支撑不住,朝前倒下。
而张良这次没有避开,接到了他。
这样的情景让他想起……张良的双眼失焦,两个从生死一线的人回到人间,瞬间倒在了地上。
嬴政靠在张良的肩,而张良扶着嬴政的背,看起来两个人正好相依偎在一起。
“我、我去叫人,你在流血!”张良看起来很慌张,“等我一下!”
始皇陛下侧头想应话,忽然说道:“你哭了,先生?”
张良心里在想,与你没有多大关系,口中却说道:“……你是笨蛋吗?都说了不同道了,为什么非得做出让我困绕的事?!都说了我有自己非得去做的事,为什么开口闭口地说留下留下?!你管我去死啊?!挡什么刀啊你?愚蠢!霸道!自私!……”张良中气十足地边哭边骂,骂尽了自遇到嬴政后所有的感慨与纠葛。
多么简单,多么复杂,男人为男人心动了。
男人与男人相爱了,多么喜悦而又痛苦。
嬴政承认自己受了蛊惑,就在月下,吻上了终于显露出真实情感的男人的唇。张良并未拒绝,这一吻激烈又深情。
良久
月下没有花田,只有两具冰冷的尸体,张良怀中抱着失血过多而昏过去的皇帝陛下。
张良记得,当年入了儒家门下时,师叔荀况曾对自己说过:“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知尽天命。因此,你不必追求极致的智慧。舍你该舍的,得你该得的,你若能做到了这一点,就是大智慧。”
——舍、得。
张良听到人群慌乱跑动而来的声音时,就回过了神。他轻轻放下了怀中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
——这红尘一劫究竟是为了哪般呢?
谁都不能参透这天命,但,君子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人之道早就彰显于天地!
所以,张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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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说。。。。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抽风了啊亲
叫我发都不发不了,发了一看还发重了。。。
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