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红蜻蜓

作者:落日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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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寿生再尝温暖感


      再说姜文清闻听了李都头的言语,知道朝廷已经搜捕到了这一带,就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在柴门边,又听到了李都头叮嘱二人的言语,于是,就趁人不备,悄悄地离去了。姜文清离开范家之后,不敢走大道,而是沿着小路,一步步向北行去。至晚,寻一处柴草垛,钻进去过夜。第二天,天亮又行,行至日中,来到一处市镇,此地名唤城子坡。这日,正巧城子坡大集。只见推车的、挑担的、肩扛的、人抬的,人们从四面八方,一齐涌向这城子坡。刹那间,市面上变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起来。叫卖的,就地设摊;开店的,依门卖货。有吃的、用的、看的、玩的,货物品种繁多,花色花样齐全。
      姜文清随着人流在市面上走动,他发现前面聚集了一堆人在观看海捕文告。于是,就涌上前观看。只见那文告上书:在逃犯吴会仁,现年五十六岁,沂州府沂水县人。后面是一大幅画像。姜文清发现那画像上之人,与自己的恩师吴教授,长得一丝也不像,吴教授生得不胖也不瘦,一张国字脸,颔下三缕清须,人物俊朗、神情飘逸。可那画像上之人,却是位干瘪老头。姜文清再往下看,就发现了自己和二弟三弟的名字。姜文清看着自己以及二弟、三弟的画像,心中暗暗发笑,心想:“这是出自谁人的手笔?拙劣极了,将俺们三兄弟,都画得丑死了,俺们是这副尊容吗?一个个都胖得像个大冬瓜。”他哪里又会想到,这是老奴陈七为了保护他们,特意冒着生命危险在救他们。官府凭着这样的海捕文告,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甭想抓到他们。
      姜文清看完文告,气哼哼地离开了,他恨作画之人,将自己画得是那样丑陋,简直就难看死了。但他又不敢站出来当面指正,他怕被人认出自己招来麻烦。于是,只得恨恨的离去。这时,姜文清的胃脘抗议起来,咕碌碌地直叫。他已经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昨天,赶了一下午的路,饿着肚子睡了一宿。今天,从早起到现在,时至日中,仍然是水米未进,他饿得有些挺不住了。
      姜文清在一家酒馆门前,发现了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小女孩一头乱发,面目憔悴,一身又脏又乱的破衣服。只见她后颈上插了一根稻草,悠闲地站在门前溜达。那样子像是在等人。不一会儿,过来一位清须长者。二人闲侃了几句,然后,长者拔去她后颈上的草标,将小姑娘领走了。
      姜文清见了感觉新奇,于是,就请教身边的一位摊主。他说:“大叔,刚才那位女孩,后颈上插了根稻草,是啥意思?”摊主说:“那可不是一根普通的稻草,那叫草标。插上它就说明要出售,这叫自卖自身。”姜文清听了,心想:“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就走上前拣起草标,插在了自己的后颈上。摊主见了,惊讶道:“这位小哥,好端端的,为啥要自卖自身?”姜文清说:“只因俺父母双亡,撇下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俺只求找到一户好人家,能吃顿饱饭就成。”摊主听了,摇头叹息不已。姜文清见他同情自己,就趁机哀求说:“大叔,您收下俺吧!俺什么活都能做,只要能让俺吃顿饱饭就成。”摊主摇摇头说:“我家中已经有四张嘴了,实在是爱莫能助。”
      姜文清站在饭馆门前,守侯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人来买。于是,就沿街溜达起来,逢人就问:“大叔,买下俺吧?”“大伯,俺什么活都能做,您就买下俺吧?”······路人见着这位自卖自身的小男孩,纷纷摇头回避。
      这时,姜文清瞧见迎面走来一位骑毛驴的长者,就迎上前,叩拜在路中央,他哀求说:“老伯,买下俺吧?俺什么活都能干。”
      骑毛驴的长者,被他吓了一跳,醒过神来急忙跳下驴背,弯腰将他拉起。边拉边说:“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你为啥要自卖自身?”
      姜文清说:“俺父母双双亡故,撇下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能靠乞讨为生。可是俺天生就腼腆,不好意思张口求人。因而,只能饥一顿饱一顿,俺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求求老伯行行好,买下俺吧?”
      老者听了他的话,忙说:“好孩子,我买,我买。你要卖多少银子?”
      姜文清见老伯答应买下自己,非常高兴。就说:“老伯,俺不要银子,只要管俺顿饱饭就成。”
      老伯说:“好说,好说。孩子,跟我来,先吃饱肚子再说。”于是,老伯领着姜文清走进一家酒馆。老伯点了两个炒菜、四个热馒头,一壶老酒。老伯品着老酒,看姜文清吃饭。只见姜文清双手抓了馒头,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老伯见了他的吃相,就知道这孩子是饿坏了。忙说:“孩子,莫急,慢慢吃。吃点炒菜就着,吃了不够,咱们再要,千万别噎着。”
      姜文清见老伯态度和蔼,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就失去了三分拘昵。他左手抓了馒头,右手抄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此时,老伯早已用过午饭。因而,只是慢慢地呷酒等他。
      老伯见姜文清吃得饱了,就问起他的身世。姜文清说:“俺叫陈清文,是沂州府三十里堡人······”于是,姜文清就讲述了他自己的身世。这段故事,他早就编造好了,前面已经讲述给范氏夫妇听过,所以讲起来绘声绘色,谁也听不出他是在撒谎。
      老伯姓郑,叫郑海山,今年四十九岁了。是莱芜县城子坡乡李家庄人氏。这日,正骑了毛驴前来赶集。买完东西正要回返,不巧就遇上了姜文清。郑海山听了他的身世,很受感动,同时,也很高兴。心想:“我郑海山吉星高照,时来运转,白白捡了个半大小子,我何不将他认做义子?”原来这郑海山年近半百,身后并无子嗣。他也正在为此事烦恼着呢!你道这是为啥?这里有段缘由,听我细细道来:郑家祖居李家庄,家有良田百亩,房屋数十间,也算是一户殷实人家。无奈郑家时运不佳,人丁不旺,香火不盛。三代单传,传到郑海山这一代,仍是独苗一棵。郑海山娶妻李氏,叫李金珠。她也是这李家庄人氏,二人自小在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郑海山的岳父叫李富贵,是这李家庄的庄主太公。他家有良田千顷,房屋百间,骡马成队,奴仆成群,是这莱芜县远近闻名的大财主。这李富贵有个嗜好,就是为富不仁,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吝啬鬼。他见郑家无后,心中暗喜。心道:“你郑家活该倒霉,要在这一辈上绝后。真是天助我也,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郑家的家产。”
      且不说李老太爷幸灾乐祸,机关算尽。且说郑海山夫妇,结婚二十余年,生不出个一男半女,心中大急。看了无数的郎中,吃了无剂草药,总不见效。李金珠见自己不能生育,就劝丈夫纳个小妾,希望能给郑家留个后,继承郑家的香火。郑海山也正有此意。无奈,老泰山从中作梗,不依不饶,坚决不同意女婿纳妾。这李富贵是李家庄的一霸,他的话就是圣旨。因而,郑海山托媒人张罗了几次婚事,都没能成功。这事就这么耽误下来了。所以,今日郑海山一见姜文清,心中就有了七分喜欢。听完他的身世之后,就变成了十分喜欢。
      郑海山会完店钞,带了姜文清走出酒馆,来到一家成衣店,郑海山为姜文清买了一套新装。然后,又带他来到浴池洗浴。待姜文清洗完浴走出浴室时,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只见他面皮白净,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唇红齿白。这哪里还像是一位小乞丐?分明就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郑海山越看越喜欢。就招呼说:“孩子,咱们回家吧?”姜文清是个十分懂事,机灵乖巧的孩子。今日遇见了郑老伯这样的好人,他高兴地快要疯了。听了郑老伯这话,急忙跑上前从老伯手中抢过缰绳,说:“义父,您老人家上驴,咱们回家。”郑海山听了,微微一愣,进而哈哈大笑。他抚摸着姜文清的头,说:“好一个懂事的孩子,咱们爷俩一人骑一段路。孩子,你年龄小,你先骑。”姜文清抓紧缰绳,说:“不!义父,您老年纪大了,您先骑。儿子跑路跑惯了,只当溜溜腿。”郑海山见这孩子既懂事又诚恳,非常高兴。就说:“儿子,你孝敬义父,义父心里都明白。可是,你也不认识回家的路呀?还是你先骑,待会儿,到了大道上义父再骑。”于是,郑海山就将姜文清抱上驴背,自己牵了驴子走出大集,投北而去。
      李家庄距这城子坡只有十几里地,爷俩边走边唠嗑,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村子。郑海山将毛驴牵进了一座大宅门,家奴李九迎上前问候道:“老爷回来了?这是谁家的小哥?长得怪俊的。”郑海山斥责道:“没大没小,这是我刚刚认领的义子,今后就喊他大公子。”李九见老爷生气,连忙应声道:“是!老爷。”然后,牵了毛驴回马棚去了。
      郑海山高兴地冲内堂喊道:“夫人,快出来瞧瞧,看我拣了个啥宝贝。”
      “嗳!来了,来了。”随着话音,从内堂跑出一位中年妇人,只见她面目清秀,青丝高挽。姜文清不等她来至近前,就迎上前跪地磕头。他说:“义母大人!您老人家可好?孩儿给您请安了。”李金珠愣住了,吃惊的问道:“你这是······?”郑海山忙解释说:“夫人,咱们大喜了,咱们有儿子了。”李金珠听了丈夫之言,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姜文清。姜文清见了,急忙再喊一声:“母亲!”这回李金珠听明白了,她含着热泪,抓住姜文清的手,说:“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进至内室。李金珠坐下身来拉了姜文清的小手嘘寒问暖,问长问短。姜文清有问必答,对答如流。将个郑李氏乐得只知道咧着个嘴巴笑,半天都合不拢。郑海山则坐在一边陪着傻乐。直到李金珠将该问的都问过了,这才容他插上话。于是,郑海山就将父子相认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与夫人听。李金珠听后,就说:“孩子既然走进了咱们郑家的门,就不能再姓陈了,应该姓郑。咱们给孩子改个名字吧。”郑海山说:“对!对!对!”于是,夫妇二人商量着给儿子取名字,想来想去,决定叫郑寿生。寿是长寿的寿,含义是让儿子健康长寿。生是生活的生,也是生育的生,意思是说,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要胜过亲生的。从此以后,姜文清就不再叫姜文清了,也不再叫陈清文了,改名换姓,叫郑寿生。
      郑寿生过去在姜家时,就是个十分孝顺听话的孩子,遭遇了这场大难之后,变得更加懂事了。郑家的生活本来就很富足,有了儿子,生活就更加美满了。今日杀鸡,明日宰羊,餐餐桌上有肉,天天吃白面馒头。更让郑海山夫妇高兴地是,每到吃饭的时间,郑寿生就张罗着为义父温酒。饭菜一上桌,郑寿生就斟满酒杯,端给义父,说:“义父!您老吃酒。”郑海山见了,一边接过酒杯,一边捋着胡须乐。他乐,李金珠也乐。乐着乐着,李金珠就说:“老天爷真是开眼呵!送给咱们郑家一个这么好的儿子,咱们的后半辈子可有依靠了。”
      郑寿生过上了幸福美满的快乐生活,但有时他也会偷偷的流泪。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就会悄悄地打开轩窗,望着满天的星斗出神。不知不觉地就将手探入怀中,掏出那只挂在项下的红蜻蜓,看了又看。看着看着,泪水就挂满了两腮。他在思念着故去的亲人们,也在思念着两位弟弟,他在内心一遍一遍地呼唤:“二弟,你在哪里?三弟,你又在哪里?你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找到好人家?有没有饱饭吃?有没有新衣穿?”······要知他二弟三弟的命运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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