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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到了吃晚饭时候,一家人都入了座,唯独启文的位子还是空着。
"启文呢?怎么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见颀问道。
"哦,启文说过几天要考试了,最近放学后他都在图书馆温书。"佩如回答道。
"哦,那就不等他了,我们先吃。"见颀首先动了筷子,边吃边说道:"这孩子,家里没有地方温书吗?整天在外面混。上次遇上他叫他也不理,只顾着往门外冲,魂不守舍的。"
启轩看了看启恒,猜想着启文可能还在忙于排练的事情,急忙解释道:"爹,学校图书馆资料比较全,启文这也是为了功课。"
"对呀,爹,启文的考试成绩可从没让我们失望过啊。"启恒也帮着腔。
见颀想想启轩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说道:"就算温书,饭总还是要回家吃的嘛。"启轩听父亲说话的语气已经明显温和多了,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启轩看了一眼启恒,只见他面前的菜饭都没怎么动,便问道:"你怎么了,吃这么少,不舒服?"
启恒看看启轩,放下碗筷,郑重地对见颀和佩如说道:"爹、娘,我有件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呀?"佩如也停下了筷子。
"羽祺进我们家已经快四年了,过几天是她爹的祭日,我想陪她回家上坟,望爹娘准许。"
"二少爷,"站在启恒身后的羽祺低呼,她根本没有对二少爷说起过这个心事,他怎么会知道,她看了看太太身边的小蕊,小蕊也是一脸茫然。
启恒回头看了一眼羽祺,示意她不要做声。
"不行,"佩如看了一眼还在继续吃着饭,一语不发的见颀,忍不住先做了声:"羽祺我可以准假,但是你不能去。"
"为什么?"启恒问道:"羽祺虽说是童养媳,但也是我们华家明媒正娶的,我便是方家的姑爷,姑爷给岳父上坟也是合情合理的啊。"
"启恒,你的身子才见好些,这天气越来越闷热,你实在是不适合出门。"其实,佩如平日里也看得出启恒对羽祺的心思,所以尽量语气柔和些地说道:"娘也是为你好,要不这样,我派个妥帖的人陪羽祺一起回去可以吗?"
"不行,"启恒这次很坚定,他见佩如这里说不通,就转向见颀,说道:"爹,以前让羽祺来给我冲喜,我已经很内疚了,这些年她尽心尽力地照料我,现在我的病好不容易好些了,想陪她回去祭拜一下岳父,这难道也不行吗 ?"
"爹,你就让启恒去吧,好在羽祺的家也不远,来来去去也就一天的时间,要不,让进忠跟着,有个照应。"启轩明白启恒,一旦决定的事,是不会放弃的,便也帮他说话。
见颀沉默了一会儿,启恒说的也有道理,华家是礼仪之家,哪能有不准女婿去祭拜岳父的道理。他看了看启恒满眼的坚定,便道:"那好吧,就依你。炳全,你告诉进忠跟着二少爷去,好好嘱咐他一下。"
"是,老爷。"管家炳全应道。
佩如见见颀点了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吩咐了句:"羽祺,路上照顾好二少爷。"
"老爷太太,我一定会的。"羽祺看了看正对她微笑的启恒,眼里充满了感激。二少爷,你对我的好,我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羽祺的老家在苏州城外的南山镇,大约四五十里路。虽然并不远,但是对于从未出过远门的启恒来说,还是一段不近的路程。动身那天一大早,启轩就亲自去仔细查看了车马行李,一件件都妥当了方才去吃早饭。
吃过饭,启恒和羽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发了。走到大门口,佩如拉着启恒的手又叮嘱道:"启恒,你从小到大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可千万要小心啊。"
启恒轻轻拍了下母亲的手背,微笑道:"娘,儿子会小心的,您放心吧。"
佩如又转向羽祺,还没等她说话,羽祺便道:"太太,你交待我的事,我都记下了,平时吃的药丸和消暑的药我也检查过了,都带好了。"
佩如点点头。
启轩对进忠说道:"赶车的时候,尽量稳一些,别急着赶路,走走就歇一会儿。"
启恒笑道:"好啦,我会当心的。"
说罢三个人就上了马车,进忠一扬手里的鞭子,便往南山镇方向去了。
马车出了苏州城,道路就有些不平坦了,时常有些坑包。坐在车里的羽祺手扶着车窗边,对着帘子外面说道:"进忠哥,再慢一些吧,太颠了。"
进忠回头道:"唉,已经很慢了,这道实在是不好啊。"
羽祺对着启恒道:"二少爷,你觉得怎么样?"
启恒看羽祺有些担心的表情,笑道:"我不妨事,倒是你呀,老不记事,和你说了多次,别叫我二少爷,叫启恒。"
羽祺回身取过水壶,递给启恒,说道:"好,二……启恒。"
启恒刚想喝水,听到这个,不禁大笑:"哈哈,我什么时候成二启恒啦?"
羽祺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顿时,原本劳累的路途变的轻松许多。连在前面驾车的进忠也被笑声感染,哼起了小曲儿。
又走了一段路,进忠看见路边有个茶水摊,便道:"二少爷,我们停下休息一下吧。"
启恒和羽祺下了车,找了个位子坐下,老板娘连忙过来招呼。这时候,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边跑边喊着:"娘,娘,你看,我捉了个小鸟!"
老板娘嗔道:"成天就知道玩儿,也不帮我的忙。"
启恒听后,仿佛想起了什么,只慢慢转着手里的茶杯,凝神不语。
羽祺见了有些好奇地问道:"启恒,你在想什么?"
启恒抬起头看了看羽祺,道:"我在想前些日子,爹说让我去铺子里做事,我当时没答应。"
羽祺一听,高兴地说:"这是件好事啊,老爷以前从来没跟你提过生意上的事,想是不放心你的身体,可你也总是自怨自艾的,现在身体好多了,这是个好机会啊。"
启恒看着羽祺一脸的兴奋,道:"你真的觉得我应该去吗?我对做生意可是一窍不通呀。"
"当然应该了,启恒,我都替你高兴呢,你的才华终于有施展的地方了,不懂做生意没关系,以你的聪明劲儿加上大少爷的帮忙,你一定能很快得心应手的。"
羽祺鼓励的话让启恒心里暖暖的,其实这些天他也想过这件事,对于华家的家业,他从来没有任何的奢望,大哥早晚会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去铺子里帮忙一方面可以帮助父亲和大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他不希望大家总把他当成一个被照顾的病人。今天听羽祺这么一说,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更何况他答应了羽祺,会照顾她,他也希望能真正凭着自己的能力来实现这个诺言,启恒愿意为眼前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努力。
打定了主意,启恒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许多,他一仰脖把茶水喝了,朗声对进忠道:"进忠,我们走吧。"
大约晌午时分,终于到了南山镇。这是个古朴秀丽的水乡小镇,水随城绕,山在城中,静谧安宁。
方知沛的坟在镇边的一座小山上,孤零零的一座旧坟,因为长年没人料理,已是杂草丛生。羽祺缓缓走到坟前,拨开遮掩着墓碑的杂草,青灰色的墓碑上写着"先考方公知沛之墓"。
看到这几个字,羽祺再也抑制不住,一边用力地拔那些草,一边哭着说道:"爹,我来了,女儿不孝,让您一个人孤苦零丁地在这里,爹,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啊,爹……"
启恒听得心里也很难过,他走过去轻轻揽着羽祺的肩膀道:"羽祺,别哭了,我想岳父也不想看到你这样难过,来,我们先来上柱香吧。"
羽祺点了点头,进忠把祭拜物品摆好,羽祺上好香之后,启恒也点燃一柱香,郑重地拜了一拜,道:"岳父大人,小婿华启恒,这么久才来拜祭您,还望您原谅,此生有羽祺相伴,为小婿之幸,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也请您在天之灵保佑羽祺,一生平安幸福。"
启恒上完香,转身对羽祺道:"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和爹说吧,我去那边等你,你陪陪他吧。"
这些细心的话语,让羽祺很是感动,她感激地看了看启恒道:"那,你稍等一会儿。"
启恒点点头,便和进忠到一边的树荫下等候了。
羽祺上完坟后,启恒怕她心情不好,便又陪着她在南山镇里走了一走,这里有羽祺儿时的回忆,走走看看,待羽祺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后,三人才返程。直到晚上6点多才到家,佩如见启恒平安回来,悬着的心方才落了地。
启恒回来便跟见颀说同意去铺子里帮忙的事,见颀听了很是高兴,他了解启恒,自幼多灾多病,满腹才华难以施展,现在总算云开见月了。
休息了两天后,启恒就正式随见颀和启轩去晖云庄做事了。见颀让管事老张先给启恒介绍了一下布匹的分类,谁知启恒竟都了解个大概,原来他私下曾经看过许多相关的书籍,店里的伙计们不禁对这位二少爷满心佩服,见颀知道了,也很是欣慰。
这日,启轩约了一家绣厂的老板谈进货的事,见颀有意让启恒跟着学一学,便让兄弟两个一同去。
苏州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得月楼一个包间内。绣厂王老板推门进来,拱手道:"唉呀,不好意思,让华少爷久等了。"
启轩忙道:"王老板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刚才到,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弟启恒。"
启恒施了一礼,道:"以后还需王老板多多指教。"
王老板还礼道:"诶,哪里话,我们可都是靠着贵庄吃饭呢。"
启轩和王老板寒暄了几句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王老板,这回我们想订真丝绸100匹,云锦50匹,普通布30匹,价钱还是老规矩,不过质量你们可要好好把关,上次的绣工可是有些瑕疵。"
王老板呡了口茶道:"华少爷,这次,我就是想跟您说说这价钱的事,按说我们是老主顾了,价钱也一直都是这样,可是,我想您也知道,今年闹蝗灾,这养蚕户的日子都不好过,蚕丝的产量也越来越少,我们的收购价格已经一提再提了,这卖价要还是照旧,我们可就是赔本赚吆喝了。所以,您看这价钱是不是……"
启恒看了眼启轩,只见他很娴熟地笑道:"这个我也清楚,不过,据我了解,目前各家的绣厂还都是这个行市价格,正因为我们老主顾,我们才没去别家订货,这批货我们要得不急,如果你们实在做不来,那我们也只有另寻别家了。"
王老板考虑了一下,道:"唉,华少爷,就看在咱们是主顾的份上,这回我给您这个价,不过,水涨船高,下次可真保不准是这个行市了。"
启轩道:"这个你放心,一旦行市上扬,我们自不会亏了你们就是。"
谈完了生意,启轩几人走出包间,刚下楼梯,就见楼下有一个阔少爷打扮的人正呼朋唤友往外面走,一个端茶水的小伙计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那人甩手就给了小伙计一个耳光,骂道:"没长眼睛,赶着投胎去啊!"
掌柜的忙不迭地过来赔不是,又训斥了小伙计几句。
启轩见那小伙计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冷不丁挨了巴掌,又被骂了一通,委屈地直掉眼泪,很是可怜。心中对那打人的便生了几分嫌厌,启恒问道:"这人是谁,这么嚣张。"
旁边王老板道:"你们怎么连他都不认识,那个主儿可是这儿的小霸王,大通钱庄钱老板的儿子钱守业。"
"钱老板?"启轩脑海中浮现出那位钱小姐的身影,原来是她的哥哥,启轩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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