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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十一月二十,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细碎的雪花从灰白的天空飘落,落在书院青灰色的瓦片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顾知微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几个学生在雪中嬉戏,嘴角带着笑意。
这些女子,刚来书院时大多拘谨怯懦,如今已能笑得这样开怀。
改变,在不知不觉中发生。
“顾先生,”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门外有位夫人求见,说是……长公主府上的。”
长公主?
顾知微心头一动。
当朝长公主只有一位——□□长公主,皇帝的亲姑姑,先帝的胞妹,今年四十有五,守寡多年。她身份尊贵,深居简出,很少与外界来往。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找她?
“请到静室。”顾知微说。
来人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姓孙,五十多岁,面容严肃,举止得体。
“顾先生,”孙嬷嬷行礼,“长公主殿下有请,请先生过府一叙。”
“现在?”
“是。马车已在门外等候。”
这么急?
顾知微心头疑惑,但面上平静:“请嬷嬷稍等,容我交代几句。”
她回屋换了身正式的衣裳,跟书院的王嬷嬷交代了事务,然后跟着孙嬷嬷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铺着厚厚的绒毯,角落里放着暖炉,很暖和。孙嬷嬷坐在对面,一路无话。
顾知微也不问,只是静静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
约莫两刻钟后,马车驶入一座气派的府邸。门楣上挂着“□□长公主府”的鎏金匾额,笔力遒劲,是先帝御笔。
府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透着皇家的气派。但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几乎看不到人,静得有些诡异。
孙嬷嬷将顾知微引到一处暖阁。
暖阁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一位身着深紫色宫装的中年女子坐在主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简单的凤簪,面容端庄,但眉眼间有掩不住的疲惫和焦虑。
正是□□长公主。
顾知微跪下行礼:“民女顾氏,参见长公主殿下。”
“平身,赐座。”长公主的声音温和,但透着威严。
顾知微起身,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只坐了三分之一,姿态恭敬。
长公主打量着她,良久才开口:“顾先生的事,本宫听说了。刑部的案子,徐国公府的事,都处理得很好。”
“殿下过誉,民女只是略尽绵力。”
“不必过谦。”长公主摆摆手,“本宫今日请你来,是有件棘手的事,想请教先生。”
“殿下请讲,民女定当尽力。”
长公主叹了口气,对孙嬷嬷使了个眼色。
孙嬷嬷会意,带着所有下人退了出去,关上门。
暖阁里只剩下两人。
长公主这才开口,声音低沉:“这件事……关乎本宫的女儿,乐安县主。”
乐安县主,长公主的独女,年方十七,去年及笄,尚未婚配。顾知微听说过她,据说容貌出众,才华横溢,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县主怎么了?”顾知微问。
“她……”长公主眼眶微红,“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又是感情问题。
顾知微心里苦笑。这时代的女子,似乎总逃不过“情”字。
“对方是谁?”
长公主咬了咬牙,吐出三个字:“北狄质子。”
顾知微心头一震。
北狄质子,拓跋云,北狄大王子的幼弟,今年十九岁,三年前作为人质送来大齐,住在京城质子府,由礼部监管。
大齐公主爱上敌国质子?
这简直是话本里的故事。
但现实往往比话本更残酷。
“多久了?”顾知微问。
“半年。”长公主说,“半年前,乐安去郊外踏青,马受惊狂奔,是拓跋云救了她。从那以后,她就……就着了魔似的,天天往质子府跑。本宫骂过,关过,都没用。她现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还嘴硬,说非他不嫁。”
“质子那边呢?他什么态度?”
“他?”长公主冷笑,“一个敌国质子,能攀上大齐县主,那是天大的福气,他当然愿意!但本宫查过,此人心机深沉,接近乐安,恐怕另有所图。”
顾知微明白了。
这件事的复杂性,远超普通感情问题。
涉及两国关系,涉及政治算计,涉及皇室颜面。
“殿下想让我做什么?”她问。
“劝乐安回头。”长公主说,“本宫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没用。听说先生擅长解人心结,所以想请先生试试。只要能让乐安放弃那个质子,什么条件本宫都答应。”
顾知微沉默。
劝一个为爱痴狂的十七岁少女放弃爱情?
这比破案、调解家族矛盾难多了。
因为感情不讲道理,不听劝告。
但长公主开出的条件,又太诱人——长公主的人情,那可是无价之宝。
“民女可以试试。”顾知微说,“但需要见见县主,了解她的想法。”
“好。”长公主点头,“孙嬷嬷会带你去乐安的院子。但先生记住,此事绝不可外传,否则……”
“民女明白。”
孙嬷嬷带顾知微去了后院。
乐安县主的院子很雅致,种满了梅花,但这个季节还没开,只有光秃秃的枝桠。院子里很安静,丫鬟们都低着头,小心翼翼。
顾知微走进正屋,看到一个少女坐在窗边,侧对着门,望着窗外发呆。
她穿着素白的衣裙,未施脂粉,长发披散,背影单薄得像纸片。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
顾知微看到了她的脸——很美,但美得没有生气,眼神空洞,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你是谁?”乐安的声音很轻,像羽毛。
“民女顾氏,书院的山长。”顾知微行礼。
“又是母亲请来劝我的?”乐安笑了,笑容苦涩,“回去吧,没用的。我谁的话都不听。”
“民女不是来劝县主的。”顾知微说,“只是来听县主说说心里话。”
乐安愣了一下,看着她:“听我说?”
“嗯。”顾知微在她对面坐下,“县主想说什么,都可以说。民女只听着,不评判,不劝告。”
乐安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衣带。
“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说说拓跋公子吧。”顾知微说,“他是什么样的人?”
提到这个名字,乐安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他很好。救我那天,我的马疯了似的跑,所有人都躲开了,只有他冲过来,拉住缰绳,手都勒出血了,也不松手。后来我摔下来,他垫在我下面,自己摔断了肋骨……”
她说着,眼泪掉下来。
“他养伤那段时间,我天天去看他。他给我讲北狄的故事,讲草原上的骏马,讲天上的雄鹰……他说,在他们北狄,女子可以骑马射箭,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像大齐,把女子关在后宅,像笼中鸟。”
顾知微听着。
这确实是北狄的风俗,也是很多大齐女子向往的生活。
“他还说,”乐安继续说,“等他的质子期满了,就回北狄,在草原上建一座帐篷,养很多马,每天看日出日落……他说要带我一起去。”
典型的“私奔”幻想。
浪漫,但不现实。
“县主相信他?”顾知微问。
“我相信。”乐安用力点头,“他是真心对我好的。不像那些来提亲的世家子弟,看中的是我的身份,是长公主府的权势。他不一样,他说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不是县主这个头衔。”
顾知微心里叹气。
十七岁的少女,哪里分得清真情假意?
尤其是在这种“禁忌之恋”中,越是受阻,越是觉得爱情伟大。
“县主有没有想过,”顾知微缓缓说,“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光明正大地娶你?而是怂恿你私奔?”
乐安愣住了。
“他是质子,你是县主。他如果真心想娶你,应该通过正式途径,向陛下提亲,向长公主提亲。而不是偷偷摸摸,让你背负私奔的污名。”
“他……他说我母亲不会同意,陛下也不会同意。”
“那就努力让他们同意。”顾知微说,“如果他真的有心,应该努力提升自己的地位,证明自己配得上你。而不是让你放弃一切,跟他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过未知的生活。”
乐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顾知微继续说:“县主,民女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诚实地回答。”
“你问。”
“第一,拓跋公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回北狄后,打算做什么?是继续当王子,还是做个普通人?”
“他说……他想当个自由自在的牧民。”
“第二,他有没有为你们的未来做过具体规划?比如,回去后住哪里?靠什么生活?如果北狄和大齐开战,你怎么办?”
“这……他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三,他有没有主动为你做过什么?除了救你那一次。比如,为了能娶你,他有没有做过努力?”
乐安沉默了。
她仔细回想,发现拓跋云除了说甜言蜜语、描绘美好未来,确实没做过什么实际的事。
没向皇帝提亲,没向长公主恳求,没努力提升自己的地位……
他只是一直在说:“跟我走吧,我们去草原,过自由的生活。”
“县主,”顾知微看着她,“爱情不是只有甜言蜜语,还要有责任,有担当。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抛弃一切去冒险,而是会努力为你创造安稳的未来。”
乐安的眼泪又涌出来:“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没有错。”顾知微说,“但县主要想清楚,你喜欢的,是救你的那个英雄,还是真实的拓跋云?是想象中的草原生活,还是现实中的风霜雨雪?”
她站起身:“县主好好想想。民女先告退。”
走出屋子,顾知微心里沉甸甸的。
她知道,刚才那番话可能刺破了乐安的幻想。
但幻想破灭,总好过现实破碎。
回到暖阁,长公主急切地问:“怎么样?”
“县主陷得很深。”顾知微实话实说,“但民女觉得,她喜欢的可能不是真实的拓跋云,而是‘被拯救’的感觉,和‘逃离束缚’的幻想。”
“那……该怎么办?”
“需要让县主看清现实。”顾知微说,“殿下,民女有个建议,但可能有些冒险。”
“你说。”
“让县主和拓跋云见一面,但要在我们的控制下。让县主亲自问他那些现实问题——未来规划,生活保障,两国关系……看他怎么回答。有时候,让幻想破灭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对现实。”
长公主犹豫了:“这……太冒险了。万一乐安更执迷不悟……”
“那就再加一层保险。”顾知微说,“安排一个人,假装是北狄来的密使,在县主面前和拓跋云接头,让他暴露真实目的。”
“真实目的?”
“如果拓跋云接近县主另有图谋——比如,想通过县主获取大齐情报,或者想利用长公主府的势力——那么在‘密使’面前,他可能会说实话。”
长公主眼睛一亮:“好主意!本宫这就安排!”
“但这件事要做得天衣无缝。”顾知微说,“不能让县主看出破绽,也不能让拓跋云起疑。”
“本宫明白。”
计划定下,长公主立刻着手安排。
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
顾知微陪着乐安县主,在长公主府的一处偏厅“偶遇”拓跋云。
拓跋云确实是个英俊的少年,身材高大,五官深邃,有一双北狄人特有的琥珀色眼睛。他看到乐安,露出惊喜的笑容。
“县主,好久不见。”
乐安看着他,眼神复杂。
顾知微站在屏风后,静静观察。
两人寒暄了几句,乐安按照顾知微教的,开始问那些现实问题。
“拓跋公子,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以后……怎么生活?”
拓跋云笑着说:“跟我回北狄啊,草原那么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具体呢?住在哪里?靠什么为生?”
“这个……”拓跋云顿了顿,“我可以放牧,你也可以。我们北狄的女子,都会骑马放羊。”
“可我不会。”乐安说,“我是大齐县主,从小没吃过苦。到了草原,我能适应吗?”
“为了爱,什么苦不能吃?”拓跋云握住她的手,“乐安,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典型的回避问题,用“爱”来搪塞。
顾知微在屏风后摇头。
乐安显然也感觉到了,她抽回手,又问:“如果……如果北狄和大齐开战,我们怎么办?”
拓跋云脸色微变:“不会的,两国现在关系很好。”
“我是说如果。”
“那……那我们就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隐居起来。”
又是一句空话。
乐安的眼神越来越黯淡。
这时,孙嬷嬷安排的“北狄密使”出场了。
一个穿着北狄服饰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用北狄语对拓跋云说了几句话。
拓跋云脸色大变,也用北狄语急切地回应。
乐安听不懂,但顾知微听得懂——她这几个月研究北狄风俗,也学了些简单的北狄语。
她听到“密使”说:“大王子问,你这边进展如何?能否通过县主获取大齐边境布防图?”
拓跋云回答:“再给我点时间,这丫头已经对我死心塌地,很快就能得手。”
乐安虽然听不懂,但看拓跋云的脸色和语气,也知道不对劲。
她颤声问:“他……他说什么?”
拓跋云赶紧说:“没什么,一个老家的亲戚,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但乐安不信了。
她看着拓跋云,看着他那双曾经让她沉醉的眼睛,忽然觉得陌生。
“拓跋云,”她一字一句地问,“你接近我,是不是另有目的?”
“当然不是!乐安,你怎么能这么想?”
“那你告诉我,”乐安指着“密使”,“他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拓跋云支支吾吾。
这时,“密使”突然用汉语说:“拓跋王子,大王子等不及了。如果你不能尽快拿到布防图,就让你妹妹来和亲。”
这话像一把刀,刺穿了乐安最后的幻想。
她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
“布防图……和亲……”她喃喃道,“原来……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
“不是的,乐安,你听我解释——”
“够了!”乐安尖叫,“我不想听!你走!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拓跋云还想说什么,但被孙嬷嬷带人“请”了出去。
偏厅里只剩下乐安和顾知微。
乐安瘫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
顾知微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声说:“县主,看清了,也好。”
“为什么……”乐安哭着问,“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
“也许他喜欢过。”顾知微说,“但在他心里,有比喜欢更重要的东西——国家,家族,使命。县主,这世上不是所有爱情都能圆满,尤其当爱情撞上现实和政治。”
乐安抱住顾知微,放声大哭。
哭了很久,她才平静下来。
“顾先生,”她哑声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可能就真的跟他走了,然后发现一切都是骗局,那时候……我可能活不下去。”
“县主现在明白了,也不晚。”顾知微说,“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真正值得爱的人。”
“不会了。”乐安摇头,“我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顾知微没有劝。
有些伤,需要时间愈合。
有些信任,碎了就很难再拼起来。
但至少,她保住了乐安的命,保住了长公主府的声誉。
这就够了。
事后,长公主对顾知微千恩万谢。
“先生大恩,本宫没齿难忘。”她拿出一叠银票,“这是一点心意,请先生收下。”
顾知微推辞:“殿下,民女不是为了钱。”
“本宫知道。”长公主说,“但这不仅是酬金,也是本宫的承诺——以后先生有任何需要,长公主府就是先生的后盾。”
这个承诺,比钱更有价值。
顾知微收下了。
回到书院,已经是傍晚。
雪停了,夕阳的余晖照在雪地上,一片金黄。
顾知微站在院子里,看着这美景,心里却沉甸甸的。
乐安县主的事,让她看到了这个时代女子感情的悲剧。
贵族女子,婚姻是政治筹码。
平民女子,婚姻是生存手段。
真正的爱情,奢侈得像雪地里的玫瑰,美丽但脆弱,稍纵即逝。
她能做的,只是尽量帮她们看清现实,减少伤害。
但治标不治本。
要真正改变,需要改变整个社会对婚姻、对女子的看法。
这太难了。
但再难,也要做。
因为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顾先生,”一个学生跑过来,“有您的信。”
顾知微接过,是沈容华写来的。
信里说,她最近生意越做越大,在江南开了分店,但遇到了麻烦——当地官府刁难,同行排挤,她有些撑不住了。
“先生若有空,可否来铺子一趟?容华有事请教。”
顾知微立刻回信:明日就去。
沈容华是她重要的合作伙伴,也是她商业网络的关键节点,不能出事。
第二天,顾知微去了沈容华的胭脂铺。
铺子在京城最繁华的东大街上,三层小楼,装修精致,客人络绎不绝。
沈容华在二楼雅间接待她。
“先生,”沈容华脸色憔悴,“江南那边……我投了五千两银子,开了三家铺子,但现在全被卡住了。官府说要查税,同行说我抢生意,联合起来打压我。再这样下去,我恐怕要血本无归。”
“具体怎么回事?”顾知微问。
沈容华详细说了情况。
原来,她的胭脂在京城卖得好,就想扩展到江南。江南富庶,女子爱美,市场很大。她亲自去了一趟,租了铺面,请了伙计,货也运过去了。
但开张没几天,当地官府就来查税,说她的货“来历不明”,要封店。她托关系送礼,好不容易摆平了,同行又联合起来,说她“坏了规矩”,压价抢生意,还散布谣言说她家的胭脂有毒。
“我查过了,”沈容华咬牙,“背后是江南最大的胭脂商‘香雪海’在搞鬼。他们的东家姓周,是当地一霸,跟官府关系很深。”
典型的商业竞争,上升到地方保护主义。
顾知微思索片刻,问:“香雪海的胭脂,质量如何?”
“不如我的。”沈容华说,“他们靠的是老字号和关系网。”
“那就有办法。”顾知微说,“沈姐姐,你听我的,这样做……”
她详细说了计划。
第一步,以退为进——暂时关闭江南的铺子,但留下几个伙计,暗中收集香雪海的不法证据(比如偷税漏税、以次充好)。
第二步,借力打力——通过徐国公府三夫人的关系,联系江南的监察御史,举报香雪海。
第三步,釜底抽薪——在香雪海被查的时候,重新开张,但换一种模式:不自己开店,而是找当地有势力的商家合作,分成。
“合作?”沈容华不解,“跟他们合作,不是分利润吗?”
“分利润,但也分风险。”顾知微说,“你出产品和品牌,他们出铺面和关系。这样,你就成了他们的‘供货商’,而不是‘竞争者’。他们有钱赚,自然不会再打压你。”
沈容华眼睛亮了:“好主意!”
“还有,”顾知微说,“你可以把书院学生的绣品也带到江南去卖。江南女子爱精致,那些绣品一定受欢迎。这样,书院也有了新收入来源。”
“一举两得!”沈容华激动地说,“先生,你真是我的贵人!”
顾知微笑笑:“沈姐姐客气了。我们互相帮助。”
从胭脂铺出来,顾知微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感慨。
这个世界,女子要做点事,太难了。
沈容华有才华,有胆识,但还是处处受制。
她要帮她,也要帮更多像她一样的女子。
让她们有立足之地,有生存之能。
这是她的使命。
也是她的路。
雪又下了起来。
顾知微裹紧披风,往书院走去。
前路漫漫,风雪兼程。
但她不怕。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她有公主,有沈容华,有徐国公府三夫人,有长公主……
她们在一起,就是一股力量。
虽然现在还小。
但总有一天,会壮大。
会改变这个世界。
哪怕只是一点点。
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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