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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重要请示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伊丽莎白,这在意料之中;可她又有些出乎意料——神态恬静,身着晨衣,铅华不施,秀发只用丝带松松束着,垂在一侧肩头。
“上帝!我方才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定是怨愤蒙了心窍,竟以为她是来厉声质问的。” 达西暗自思忖。烛光摇曳,映得她双眸清澈流转,漾着一种他未曾见过的温柔;唇瓣天然的嫣红,宛若晨露初采的草莓,教他禁不住想俯身一吻。
“晚上好,达西先生。请原谅在深夜打扰您,但愿没有影响您的休息。”她微微屈膝,语气平和,辨不出丝毫波澜。
这疏离的言辞霎时打断了他的遐思,令他一时手足无措。他不能让她立于门外,遂还以一礼,请她入内,并询问她是否愿意坐下。她未置可否,默然走向椅边坐下。
“有几件关乎彭布里的要事,需得您的首肯。”她神情严肃。
“...好,请讲。”
“第一件事,慈善晚宴名单还在确认中,预计于后天可以呈交给您。”
“好。”达西困惑,这就是重要的事?
“第二件事,我预计于明日,早起五分钟,往花园散步。”
“好。”达西皱眉,这值得特意来问吗?他心中渐生不安。
“第三件事,最为要紧。”她郑重其事,停顿片刻,“明天我预计在早餐,吃两颗刚从庄园摘下来的,鲜红的草莓。我仔细查阅了庄园管理记录,翻阅了家庭记录,确认此举不违背达西家族传统。”
“伊丽莎白,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的家。”他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了。
“鉴于您是一家之主,享有毋庸置疑的权威,”她继续说道,声音轻柔却清晰,“我思前想后,往后的每一件事,似乎都理应先来向您禀报,获得您的许可才好。所以,我这就来了。不知您此刻,还有什么需要我立即请示的?”
“伊丽莎白,亲爱的,求你……别再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他喉头哽咽,声音低沉下去,“你明知我绝无此意……”
“那么,请您告诉我,”她轻声问道,眼中掠过一丝不常显露的脆弱,“我究竟该如何同您交谈呢?” 达西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片刻的寂静里,她忽然站起身来。出于根深蒂固的绅士本能,达西也几乎同时起身。她缓步轻移,倚在椅背旁,只留给他一道微侧的倩影和半掩的容颜,摇曳的烛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微光。
“或者,我究竟该面对谁?”她的声音轻如耳语,却字字敲击在他的心上,“是彭布里之主,费茨威廉·达西先生……是我的丈夫,费茨威廉……” 她顿了顿,那最后的称谓几乎融化在空气里,“……还是我的威尔?”
“利兹……”
这声呼唤仿佛冲破了某种禁锢。她竟仍愿用那独属于二人的、亲昵的乳名唤他,这让他骤然意识到,自己日前那番冷酷的言辞,曾带给她何等深切的伤痛。
他不由得向前几步,却又谨慎地停留在适当的距离,只是将手轻轻搭在椅背上,仿佛以此构筑起一道无言的、环护着她的界限。
“我们究竟还要这样多久,威尔?”
这一问,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心防。内疚、自责、怜惜与汹涌的悔意几乎将他淹没。
“利兹,我亲爱的,原谅我……” 他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那日无论如何,我也不该那样对你说话,更不该说出那些伤人的言辞……但我恳求你明白,我从未存心惹你恼怒或令你难堪……我错得荒唐,自诩理智,实则被狭隘的忧虑蒙蔽了心智,竟对你口不择言……”
“不,亲爱的……”她柔声打断,不忍见他如此苛责自己。“你是我见过最恪守原则之人,对乔治安娜更是倾尽心血。我不该用'自私'这样残酷的字眼伤害你……”
达西向她靠近一步,语气仍满是懊悔,“是我失了风度……”他低声道,目光低垂,“乔治安娜比我小十余岁,作为兄长,我自认尽心尽力,可她仍受伤害。我如何能原谅自己?……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险些令她……”
“威廉,你怎能将世间的险恶都归咎于自己?”她轻声反问,抬手欲止住他的自责,却被他悄然握入掌心。伊丽莎白温言劝慰他说:“真正的恶人防不胜防,他们永远狡诈而无孔不入。唯有凭借独立的智慧与可信之人的帮助,才能做出属于自己的正确的判断。”
达西动容地收紧手指,将她纤手拢在掌中,凝望她的双眼,无言。
“我知道你无意让我难堪,可我不由得想起我那可怜的妹妹……”她顿了顿,声音微颤,“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有相似的痛楚和恐惧,不是吗?。”
达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既珍视她此刻的慰藉,却也坚守着某种固执的沉默。
“曾多次恳请父亲对莉迪亚严加管教,他却总不以为意。她在那般天真烂漫的年纪为人所诱,铸成大错却仍不自知。而乔治安娜的情形恰恰相反,你将她庇护得过于周全,事事为她安排妥当,反而使她失去了历练心智、明辨是非的机会。”
“这许多年来,我一心只想着护她周全。尤其在父亲去世后,我更是她身边唯一的倚靠。除此之外,我实不知还能做些什么……”达西的语调终于趋于平缓,其中却透出一股不常见的疲惫与无力,“况且,无论是她,还是我,都再承受不起一次那样的打击,达西家族亦然。为了她,也为了我们所有人,无论如何,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这份安宁。这是我的责任!你明白吗,利兹?”他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眼中隐约浮起泪光。
“我明白。但是,亲爱的,你打算保护她多久?”她柔声问,“一辈子吗?”
达西侧过头,目光移向壁炉中跳动的火焰,仿佛那跃动的火光能替他遮掩此刻内心的波澜。他沉默着,显然不愿直面这个问题的深意。
“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彭布里,甚至有一天,我们都不在她身边,她又该如何自处?”她平静地道出这个无法回避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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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写的时候在想,🌰心里到底有底没底呢?我倾向于没有,半年多的婚姻生活是互相磨合的过程…达西好久没发dian了,上次还是第一次求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