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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猪肉饺
温时臻合上茉莉花茶的瓶盖,长叹一口气。
正想对身旁沉默的许言渡说些什么,就感受到身体被人从后面推动,伴随着向前的惯性脚也不由自主地往前迈动。
一股熟悉的柑橘清香从身后飘来。
“去食堂吃饭吧!谢和霖都帮我们占好座了。”
身后那人说。
温时臻想说等一等她还有事和班长没商量完,但身后那人连拉带推,很快就把她拉远了,她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来得及对始终安静地站在那儿的男生挥了挥手。
算了,她先找找有没有人愿意代替周籽如上场,找不到那就只能和许言渡商量一下让她去试试了。
虽然她体育黑洞,但至少上场还有基础分拿,总比挂零强。
“这么急干什么啊?”温时臻抬眼看向黎宥。
“吃饭。”少年无辜地眨眨眼。
“……”饿死鬼投胎吗,就这么等不及。
“我刚才还没说完话呢,你就把我拉走了。”温时臻控诉。
少年惊讶:“什么话?和谁说?刚才没看到人啊!”
温时臻:“……”眼睛不好吧你!
虽然许言渡平常是安静了一点,但个子也挺高的,站她旁边怎么能没看到?
黎宥的眼睛是不允许他看见比自己低的人吗,像许言渡那样比他略低一点也不行吗。
温时臻看着少年的明眸,可惜地摇了摇头。
白瞎这双锃亮锃亮的高功率爆闪大狗眼了。
绣花枕头啊,中看不中用!
温时臻被黎宥拉进了食堂,谢和霖远远地朝他们招手。
走近一点才发现桌上摆着张运动员的号码牌。
“怎么就你一个,周籽如呢?”谢和霖往后望了望。
“对啊,周籽如呢,刚才没看到她。”黎宥这才发觉。
“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温时臻回答完默默白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凭他这对镶眼眶里的绣花绵绵枕,能发现周籽如不在才是出怪事儿了。
“她下午不是还比跳高吗,她还能来吗?”
“来不了了,得找个人代替她。”温时臻眉眼郁结。
“实在不行你上啊!不就跳高嘛,一助跑,往上一跃不就过去了。”
黎宥盯着她,满眼自信。
“……”说得轻巧,还一助跑,一跳跃,就过去了。
搞错了吧,她可不是什么能跃龙门的鲤鱼。
她只是一条弱小无助的小鱼,即将逼上跳高杆,是侥幸擦过还是被连腰斩断,都还未有定数,只是后者的概率几乎接近确定事实。
要不是黎宥看她的眼神过于真诚,她都要怀疑对方是在不怀好意地阴阳怪气了。
他怎么搞得啊,不就几年没见就忘记她是个运动渣了,跑步跑得次次虚脱到他拉她下来,跳高这种需要爆发力和弹跳力的运动项目,她还能表现得很擅长吗。
她又不是没有…等等,仔细一想,她好像确实没有在黎宥面前跳高过。
每年秋季学期的体质检测并没有跳高这一项,以前小学的运动会她也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根本没有任何展示她真实跳高水平的机会。
黎宥这狗总不能是看她跳远还差不多就对她跳高如此自信吧?
可那是跳高啊,不是跳远!
那是要跑要跳还要飞起来的脱离地心引力的魔法行为!
“我在说跳高。”温时臻提醒。
“我知道啊!跳高啊!”
“你一助跑,一跳跃就过去了。”黎宥仍然一脸期待。
“是跳高,不是跳远。”温时臻强调。
“没错,是跳高啊!你一助跑,一跳跃…”
温时臻闭了闭眼睛,算了,狗听不懂人话。
她起身去买饭。
“哎!等等我啊!”身后传来少年的轻呼。
温时臻脚下踩起了风火轮,速度更快了。
她端着一盘玉米猪肉馅的饺子坐下,对面放着两碗青椒肉丝拌面。
谢和霖大快朵颐,边吃边惊呼。
“好好吃啊!今天肉真多,颠勺的姨终于不手抖了…”
“怎么这面里还下了菠菜啊…”
“黎宥你快吃啊…面要坨了…”
温时臻刚咽下一个饺子,抬起头,就看到正对面的少年眼睫垂下,盯着碗里的面,拿着筷子却是半天一动不动,没有尝尝的意思。
发什么呆呢?
刚才不是他说饿嘛。
“黎宥?”温时臻唤了一句。
少年眼睫轻眨,抬起头,眼神里透着迷茫。
“快吃快吃!吃完还要去打球呢。”一旁的谢和霖嚷嚷道。
黎宥动了动手中的筷子,夹起面条吃了起来。
对面那人低头垂下睫毛,慢吞吞地进食着青椒肉丝拌面,动作文雅却略有点僵硬。
温时臻的脑海中总忍不住反复回放着黎宥刚才抬起头的那一眼,好像不止是被突然叫到名字的迷茫,还带着点,无法解释的悲伤?
可黎宥有什么值得他悲伤的事呢?
从小一起长大,他总是爱笑又活泼,元气十足,家庭幸福,自身能力又不错,面对多大的事他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温时臻没怎么见过他悲伤的时候。
以前抢了他新买的漫画书,或是因为嫌他跟太紧太烦而凶他这种事,他会委委屈屈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你,悲伤有吗?是有的,是比较浅显易懂的情绪,很轻。
但刚才那一眼里的悲伤带给她的感觉是绵延不绝的,沉甸甸的,光是回忆一下呼吸就下意识地滞塞起来。
看错了吧,黎宥怎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温时臻继续吃盘中的饺子。
放餐盘时,温时臻看到负责清理的阿姨把碗底一堆菠菜倒入桶中。
是谢和霖的碗吧,他刚才不是还惊讶怎么面里放菠菜了。
黎宥肯定把菠菜全吃了,他最喜欢吃菠菜。
温时臻没多看,把盘子放好就离开了。
身后的阿姨清理好刚才那碗,又捞起紧挨着的一个碗,碗和刚才那个一模一样,里面满是菠菜。
-
救命救命救命!
温时臻闭着眼双腿发软,站在运动员队伍里,等待着跳高开始。
她睁开眼一看对面那貌似比她还高的杆儿,顿觉不妙。
这还比什么啊,除非她插上翅膀,不然下辈子也跳不过去。
可以打个商量吗,跳高死活跳不过,可以直接钻过去吗。
她不嫌丢人的,真的。
温时臻的目光移向一旁负责帮忙的学生。
一溜儿的校服红袖章中,她看到了一个挽起来的袖子,露出的胳膊粗壮有力,好像还勾勒着什么。
她身子向前探了探,想看得更清楚点。
一个面容端正的老师走过去拉下了那胳膊上的袖子,训斥道:“衣服好好穿!别吊儿郎当的。”
老师训完就走到杆边调整去了。
温时臻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寸头。
寸头那人忿忿地瘪嘴,面色凶狠,粗鲁地把校服袖子整了整。
温时臻:“!”
这熟悉的毛寸!这熟悉的凶狠表情!
这不就是她犯下小兔饼干案的受害人混混哥吗。
拉袖子下来是要遮胳膊上的纹身。
哥今儿怎么穿起了校服。
原来还是学生哦,还是她同校的学生。
温时臻更觉得悲哀了,完全没有相认的意思。
命运对她真的很苛刻啊,本来她一个人等会儿凑合着把跳高扑棱完,小范围偷偷丢人就好了,现在黎宥谢和霖不够,还来了个纪阳。
就非要让她跳高的丢人场面变得万众瞩目吗。
耳边传来谢和霖和黎宥激昂的助威声:
“温时臻!加油!”
“温时臻!冲啊!”
“温时臻!最棒!”
……
闭嘴吧,别喊了,越喊她气儿越短。
温时臻缩了缩脖子,企图忽略。
前面的人一个个身姿敏捷,身轻如燕,跳过杆落在垫子上。
不对啊,怎么都飞过去了,就剩她一个麻瓜没有飞行术!
温时臻麻了。
“0311号,温时臻。”
轮到她上场了。
横竖都躲不过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温时臻手脚僵硬地站在起跑线外,随着一声哨音的示意,她脚下发力,奔跑起来,眼前划过黎宥和谢和霖为她加油的兴奋面孔。
事到如今,为了基础分!冲啊!
她拼劲全力奔跑起来,跑到杆前慌忙地奋力一跃。
变成鲤鱼了吗?跃过龙门了吗?
温时臻不知道,脑子有点晕晕乎乎的。
世界安静了,地球颠倒了。
随即,眼前被黑暗笼罩了。
脸上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手脚摊开,有点喘不过气儿来了。
什么鲤鱼啊,根本就是一条躺在砧板上苟延残喘的死鱼。
她把向下紧贴着垫子的脸翻上来,大口呼起气来,视线逐渐对焦,模模糊糊听到身边隐隐的笑声和惊呼声。
一个笑得嚣张的毛毛寸头捂住嘴,往这边走来。
跳什么啊,早知道猫腰钻过来了。
被裁判喝止动作不规范违反规定也比现在摔成这七荤八素的鸟样儿强多了。
还是直挺挺的脸朝下!
怎么就摔得这么准呢,太丢人了。
这地球她没法儿再待下去了。
阳光洒下,她视线往下,盯着垫子上扬起的浮灰。
温时臻心如死灰地想,周籽如,这次你可欠我太多了,她牺牲可大了。
没三顿麻辣烫三次奶茶外加两顿汉堡就无法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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