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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她好像看见许老爷赤红着眼,对下人吩咐着什么。
看见许夫人被人搀扶着,哭得几乎晕厥。
看见有人进来,试图将许淮之的手从她紧握的手中抽走……
可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觉得冷,彻骨的冷,从握着的那只手一直冷到心里,冻僵了血液,冻住了呼吸。
她抬起头,看着周围晃动的人影,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最后,是那个带她来的婆子用力掰开了她的手指,和另一个仆妇一起,半拖半架地将她弄出了这间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屋子。
沈清被拖着,踉踉跄跄地走在回西跨院的路上。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流泪,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前方黑黢黢的路。
灵堂设在许府正厅,白幡垂落,挽联森然。
正中一口黑漆棺木,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沈清被送回西跨院后便失去了所有生气。
她不哭不闹不说话,只是睁着眼,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从天黑坐到天亮。
春杏和秋禾送了饭来放在桌上,冷了又原样端走。
许淮之死了。
这个认知瞬间彻底击溃了她。
第二天下午,那个婆子又来了,手里托着一套孝衣。
“少夫人。”婆子的声音比以往都要恭敬,却也带着一种事务性的疏离,“老爷夫人吩咐,请您,去灵堂。”
沈清眼珠缓缓转动,落在那一身刺目的白上。
她沉默地站起身,任由婆子和春杏帮她换上那身孝衣。
头发被简单地绾起,簪了一朵白绒花。
走出西跨院,穿过一道道挂着白灯笼的回廊,正厅远远在望。
唢呐和诵经的声音隐隐传来,混杂着阵阵哭喊声。
越走近,那股属于死亡的沉重肃穆感便越是浓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灵堂里人不少,许家的亲眷,来往吊唁的宾客,披麻戴孝的下人。
许夫人哭得几乎昏厥,被两个嬷嬷搀扶着,坐在一旁。
许老爷一身缟素站在棺木侧前方,接受着来人的致哀,他脊背挺得笔直,脸色却灰败得吓人,眼窝深陷,仿佛一夜间被抽干了精气。
沈清的出现,引起了一阵低低的骚动。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她,她浑然未觉,只是直直地望着灵堂正中那口棺木。
那么厚,那么重,他就躺在里面。
管事的走过来给沈清递了三炷香,她手抖得厉害,差点拿不住。
她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又透过烟雾看着棺木前供奉的牌位,许淮之灵位。
那几个字,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上。
她该跪下来磕头上香,可膝盖像被冻住了,弯不下去。
她只是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那牌位,盯着那棺木,仿佛要透过厚重的木板看清里面正躺着的人。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许老爷也看了过来,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灵堂入口处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带着喘息的呼唤:“父亲!母亲!大哥……我来迟了!”
是许之澜。
沈清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许之澜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日夜兼程刚从外地赶回。
他快步走进灵堂,先是对着许老爷和许夫人深深一揖,声音哽咽:“儿子不孝,未能见大哥最后一面……”说着,竟真的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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