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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建立了进一步的信任关系,顾念念紧急把隔离区的大夫叫了回来,金思玄则带着她给的大笔银钱暂时离开了南城,就在他前脚刚刚离开,后面南城就被整个封死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石井固那个贪生怕死的知府和那个没用的县令,再加上薛启那个奸商,一早收到消息就带着家人一起出城了,整个南城被从外面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一般。
城里人心浮动,出了疫病的人家仿佛已经成了妖魔一般,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帮忙,就连出门,人们远远看着就躲进了家里上锁,无论对方怎么求助都不会开门,更有甚者,什么话难听骂什么,直嚷嚷着让他们这些倒霉鬼死了算了,省着连累别人。
就在他们被绝望笼罩的时刻,一个少女踏光而来。
她一袭白衣,白纱覆面,轻轻将人从地上扶起,阳光自她身后倾泻而下,宛若神女降世一般,温柔、美丽。而她就是神女,带来了大夫和药材,给了他们这些苦命挣扎的人一线生机。
顾念念带着一群自愿去帮忙的人将城里的一角划为隔离区,照着码头附近的隔离区进行划分管理,在征集人手的时候,出乎她意料的是,有很多报名的人竟然都是在码头隔离区里待过的,他们说顾念念帮了他们,没让他们死在海上,那现在他们也自愿入城,用经验来帮助更多的人。
语言质朴,知恩图报,顾念念不禁感叹,无论何种时代,人性总会在逆境中开出向阳花。
她给每一位来帮忙的人都发放了白色的外衫和面罩,洁净的白色让很多人都舍不得穿,但是顾念念坚持:“正是因为白色干净,才更应该穿,哪里脏了才更加显眼,疫病传染得快,很打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干净造成的,我们所有人都保持干净,脏衣服及时换洗,及时清洁,就有遏制疫情传播的可能。”
众人听了有理,才换上了白衣,因此在这座被人抛弃的城里,多了好多白色的人影。
医术之上,顾念念学识有限,除了帮着熬药,就主要负责管理,保证隔离区的卫生,将轻症患者和重症患者分开,并且在老大夫的帮助下,改良大家的面罩,在下面放了很多过滤的垫料,以最大程度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但是,哪怕她把她能想到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就在人们已经重新燃起希望的时候,人力无法更改的命数还是走到了尽头。
最先感染疫病的那人,在高烧几日后,还是走了。
为了疫病不扩散,必须将尸体尽快焚烧,那家人哭闹得厉害,此时此刻人性的扭曲和弱点暴露无疑,他们开始无差别攻击每一个人,甚至开始对防疫物资搞破坏,幸好被人及时发现抓住了。
收到消息的顾念念只觉得心累,但是再累她也不能休息,立刻带上人手前去解决。
“顾老板,就是他,他竟然想要将他娘的衣服扔进水井里,幸好咱们发现的及时,不然大家都要一起没命!”
顾念念听了这些话没做回应,而是走到那人面前:“为什么?”
平静的脸上看似没有表情,但是露出的眼睛带着受伤,落在别人的眼里,仿佛这个女人轻易就能碎掉一般,但是她没有,而是很平静地询问原因。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你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你连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我,我不知道……”男人颤抖着趴在地上,头埋进了臂弯:“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就是不想活了,我们这样的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他抬起头,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他直视着顾念念的眼睛,脸上带着迷茫和绝望:“当官的都跑了,所有人都跑了,我娘也死了,没有能帮我们了,我们活不下去的,活不下去的……”
顾念念叹气又摇头,她意识到这个人的信念在崩塌,他可以倒下,但她不行,这段日子,她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顾念念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灰头土脸,眼神无关,听了男人的话后,一些人更是偷偷抹起了眼泪。
“大家放心,我在这里,我能够向大家保证,我们会有充足的粮食和药材的,我们一定能撑过这一关的。”
“顾老板,我们真的可以吗?”
“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我知道你们的家人离去,你们很难过,焚烧尸体你们会接受不了,但是如果不处理掉尸体的话,疫病的传播只会更加泛滥,你们的亲人也一定希望大家都好好活着,我承诺大家,只要我们撑过这一关,我一定会为这些人建一座纪念碑,所以现在,我们一定不要放弃,团结在一起,一定可以的。”
至于那个精神崩溃的男人,顾念念让人把他单独关在房间里,安排了人看管,她害怕他跑出去,不受控制就是隐患,她不能把他放在外面,这是对所有还在努力的人不负责任。
时间一天天过去,病人发病率达到了一个高峰,越是这种时候,顾念念越是不能倒下,她现在的神经已经崩成了一根皮筋,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把它崩断。
“小姐,喝点粥吧,你不吃东西,身体会撑不住的。”
白雪茶端来一碗白粥,旁边配了一碗小菜。
看着这碗粥,顾念念发现了端倪:“我们的粮食储备,是不够了吗?”
白雪茶犹豫了一下,手下意识摩挲着托盘:“不,还是够的。”
“雪茶,你不擅长说谎。”顾念念笑了,把小菜折在粥里,分出来一碗:“坐下一起吃吧,你最近都瘦了。”
“小姐……”
“吃吧,这样的粥不知道还能吃多久了。”
顾念念的担心没有错,粮食的消耗很快,哪怕她们有意隐瞒,但是越来越稀的粥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恐慌。
但是,这份恐慌却被所有人压在心底,他们的心里十分复杂,害怕疫情,害怕变故,害怕现在能够拉他们一把人突然将手松开。
顾念念坐在房顶上,望着夕阳下的城墙,拉着一片巨大的阴影,逐渐吞噬掉城中的生命,雪茶带给她消息,一个刚刚染病的阿婆悬梁自杀了,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救了,与其拖两天再死,不如直接死掉还能给儿孙多留出一点米粥……
她第一次问自己是不是太狂妄了,现在距离她们被围困已经多久了?好像是二十天吧,有钱有权有势的人想尽各种办法离开了,而她放弃了离开的机会坚守在这里,却一个人都救不了。
她有钱,做任务能有很多很多的钱,她能够通过系统知道,她交给金思玄的一万两已经被花掉了,因此她从来都没担心过大家会没饭吃,也和大家承诺了困难只是暂时的,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样。
金思玄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但既然将事情交给了金思玄,那么她就只能去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今天晚饭的时候,顾念念亲自来到了粥棚,给每一位来领取饭食的人盛粥,大家看到她的时候都会问候一句。
“顾老板,人真好。”“谢谢你。”“老板你是大好人”……
面对大家的话,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她都照单全收,并一一回应,她嘱咐大家别放弃,相信她,事情一定会解决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如果城墙太高,遮挡住了大家的阳光,那么她不介意,成为他们心里能够支撑着走下去的希望。
顾念念好不容易稳定下了人心,在老郎中偷偷找到她说想要几种药材时又犯了难。
“这几味药材必须吗?”顾念念看着药材单子十分犹豫。
“也不是必须的,我还写了一份替代,我知道现在药材短缺,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想让夫人为难。”
老郎中也知道现在为难,但是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样,城里的几家药店的人都跑了,你带着人直接把门撬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用的,有用就先用着,若是有人回来让他们尽管来找我,若是没人回来,就当是为他们积福了。”
“夫人,这样好吗?”郎中是一直跟着金思玄的,也算是有些见识,但这直接撬锁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在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身上见到,一时倒是有些左右为难。
“事急从权,先去办吧,一切后果,我一力承担。”
顾念念深吸一口气,后槽牙逐渐咬紧:“在等等,要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细雨蒙蒙,为整座城笼罩上一层迷幻的色彩,也给每个人心上蒙上一层阴影,顾念念知道说得再多都不如眼见为实能够安稳人心,于是她命人搬出粮食袋子摆放在了高台上,众人看着这么多的粮食,总算是安稳了一些,顾念念也终于能够松一松绷紧的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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