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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饭做好了,大家放下手头的事去那边吃了饭休息会再干!”
阿生叔从陈民那听了消息,转给赵山岚,赵山岚嗓门一扯,招呼所有人去吃饭。
一早上没马虎,人也都饿了,听赵山岚一说,大家伙欢欢喜喜有说有笑地就去吃饭。
赵山岚留在后头,见谁动作慢了就催催,人是铁饭是钢,吃饭才是第一等大事。
“岚小子!走那么后头作甚?前头的都要吃上饭咯!”陈阿生一个人走,慢悠悠地等着赵山岚。
“阿生叔,咱两半斤八两!”余光一撇,路坎上开了两朵野棉花,花朵大大的,粉白粉白,他飞快就给摘下来。
陈阿叔笑话他:“老大不小的汉子还摘野花。”
“你不懂。”赵山岚把一枝两朵的花拿在手里,想着一会儿殊词看着应当会理他。
“今年这天到呢,这花咋就开了?”这野花十月份才多见呢,这会儿还算开得早。
陈阿生环顾四周:“倒是稀奇,这一个坡上就开两朵。”
“叔,快走吧,等会儿没得吃了!”说着就小跑起来,把半拉老头扔在后头。
“臭小子!”
陈大爷家院子里摆了三张桌子,每桌都摆上了大碗大碗的菜。屋檐底下桌子上放着一大个蒸饭桶,碗筷都在旁边摆着。
到的人也不用等,去拿了碗吃多少饭就盛上,拿上筷子找个位置坐下,就可以开吃。
人陆陆续续的来,三张桌子也坐得满当当。
主食是玉米面和大米掺的两掺饭,桌子上三菜一汤,都是沾荤腥的,还有一道腊肉炒白菜。
大锅饭不比吃席面,要的是量大管饱,所以三菜一汤都是大盆装的,管够。
工人们都挺满意,这样的伙食算是不错。不像有的主家,一顿吃多少都给个定量,不管你胃口大也罢小也好,总是吃不饱的居多。
他们心里都有杆秤,饭吃得饱有力气,干活也更尽心尽力。
赵山岚来得不快,一进门刚好看到熟悉的背影,挤开几个不明所以的人就跟了上去。
前头人多杂乱,孟大娘说不好和工人们挤在一起吃,又单独在后厨支了张桌子。
正吃着呢,猛地钻进来个大汉,屋子里都暗了一瞬。
“……”赵山岚被几双眼睛盯着,颇有些不自在,精准看向某人:“阿词……”
谭殊词才刚拿起筷子,见状又默默放下,对着桌上的人说:“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就来。”
随后从位置上起来,拉着赵山岚从厨房后门出去。
桌子上几个成了婚的你看我、我看你,察觉出小两口十有八九吵架呢。
小燕包着一嘴饭,支支吾吾:“刚刚那是谁啊,叔么咋就不吃了?”
陈追云也想问,嘴巴一张,就被阿爹打断。
“赶快吃!吃完了前院还得收碗呢!”
孟大娘也附和:“先吃吧,饭菜都还有,不怕词哥儿吃剩的。”
厨房后门出去,是个阳沟[1],走两步有台阶通往上边的菜地。
两个人说话自然是跑到远些的菜地里。菜地边上有块大石头,有树荫着,人坐上去刚好。
眼下,赵山岚站着。谭殊词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巧巧的,就是表情冷淡,也不开口说话。
“你看!”赵山岚把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一枝两朵的花瞬间又从分支处迸发出新的芽点。
芽点肉眼可见地生长,长出颤巍巍的花骨朵,瞬间盛开。
于是两朵变做六七朵,一枝上密密麻麻挤着,朝着谭殊词袒露芬芳。
再看千百次,谭殊词都还会惊叹于这样的变化。
在赵山岚手上,顷刻间就能目睹草木花朵的一生。
“阿词,你理理我好不好?”
赵山岚为自己的别扭道了歉,却最终没能告诉对方那多的坟包属于谁。
他不敢坦言这具身体与魂魄的差异,生怕那日渐滋生的感情一下消散。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偶尔,才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那种与自己相同的感情。
更多的,是朋友那样的目光。
他想,没关系,他可以等。
时间还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我不该那样的,我只是怕你离开。”
怕谭殊词知道真相,怕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爱。
“你怎么还会这么想?我说过,哪怕你是妖怪我也不会离开的啊。”
谭殊词还是不懂,那座坟包,竟然莫名成为他们吵架的端口。
他百思不得其解,那里面到底埋藏了什么,让这样的汉子患得患失,不管说几次,都钻了牛角尖般,笃定了自己知道了就会离开。
荒谬可笑,却又掰扯不清楚。
“阿词,对不起。”赵山岚半跪下来,从下往上的,直视着谭殊词的眼睛。
那一刻,谭殊词说不清,到底是被对方眼底的赤诚打动,还是早被那生命的瞬间变化所惊动。
没有再犹豫,轻轻接过那一枝花朵。
“你也不怕别人看见。”垂下眼帘,指尖触摸花瓣,细腻柔嫩。
却又好像向他传递着扑通的心跳。
罢了,一点小别扭罢了。
“赵山岚,以后你若是再如此莫名对我,我们就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吧。”
“我不管你瞒着我什么。可我是人,有感情,会难过,你不能忽冷忽热地对我。”
谭殊词仿佛伸出触角的蜗牛,若是惊吓过度,再次缩回去,得过很久很久才会再次露头。
赵山岚喜从天降,抱住谭殊词的小腿表忠心:“阿词,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他不接受相敬如宾,他要的是这辈子鱼水交融如胶似漆。
待了一会儿,谭殊词让他把花处理了:“这我怎么拿出去,以后在家里弄吧,我还能插起来看看。”
赵山岚听从,一枝花又瞬间枯萎。
可惜,却又不得不如此。
两人之间的氛围几乎恢复,回到厨房,几个过来人又看出不同。
前院好些人都吃完了,赵山岚没有留在厨房吃,出来给自己盛了饭,就这剩菜吃了几碗。
剩菜他也照样吃得美滋滋。
陈逐野在同一桌子上吃着,和赵山岚面对面坐着。
陈逐野成婚五六年,早过了新婚燕尔的时间,却还和夫郎亲密无间着。
瞅着赵山岚的样子,像自己年轻那会儿,得了夫郎的好处比捡了银子还高兴。
吃完起来,走到赵山岚旁边,善意道:“为兄是过来人,夫夫感情,还是以夫郎为重。凡事多听夫郎的,准没错。”
赵山岚饭还没吞下去,虽然不知道逐野哥干嘛给他说这些,但这道理他能不懂嘛,直点头。
陈逐野满意离开,自觉又让年轻人少走弯路。
午饭吃完歇了一刻钟,方匠人喊着开工了,院子里顿时又空了下来。
桌椅板凳收起来,碗筷洗干净归置好,谭殊词就要准备回家去。
几人挽留,谭殊词早准备好了说辞:“已经在这耍半天,够久了。家里还喂着鸡,我怕有野物偷了去。”
鸡也是一笔不小的家财,谭殊词这样一说,几个大人想想也是,只让谭殊词路上小心。
陈追云还不乐意小阿兄走,带着小宝撒娇卖乖,被阿爹打两下才收了神通。
谭殊词如愿离开,经过山脚没有停留,径直上了山路。
地基离路有着一段距离,赵山岚背对着这边干活,没看见。
旁边的人戳戳他手臂:“岚小子,那是你家夫郎不是,上山去了。”
赵山岚下意识去看,只远远看到个背影。
“是他。”谭殊词回家也正常,还能睡午觉。赵山岚没多管,继续干活。
干得越多,修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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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阳沟:显露的排水沟。
此为地方称谓,指依山房屋与屋后土墙之间的空间,有加长屋檐遮掩,除正常排水沟外,更多空间可用于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