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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
第十七章
“凌霜，别跟他走！”
“他是骗你的！”
眼前一左一右将肖余按倒在地的两人竟是钟浩和方铭。
“凌霜，这个人父亲已经被革职审查了！他根本拿不到出上城的通行证！”方铭抬起头来，眼神焦急。
可alpha的体格强壮，哪是两个手无寸铁的beta就能制伏住的，只见肖余一躬身，双手一左一右猛地握住钟浩和方铭两人的胳膊，用力一拽，竟是直接脱了身！
钟浩和方铭皆是踉跄，凌霜上前一把将两人扶住：“你们没事吧？”
这般节外生枝倒是让他清明不少，他本就对肖余是否真心帮助存疑，而刚才听闻了其父被革职审查的事情，内心失望与释然参半。
“方铭，你这婊子，倒贴不成现在处心积虑来给我破脏水，坏我好事是吧？！”而此时肖余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凶相，“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他妈的死了都没人收尸！还有那个种地的，还不快识相点给老子滚开！”
这显然是谎言被戳破后的恼羞成怒，方铭闻言微微颤抖着，但看向凌霜异常坚定地解释道：“凌霜，我家掌管着一区大半的娱乐产业，大多是专供上城人享乐的，消息很灵通，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个人绝没安好心！”
钟浩则是护在凌霜身前，紧紧盯着肖余的动向。
正在双方对峙之时，方铭忽然将手偷偷朝凌霜衣兜里一伸。
凌霜一摸，是一把钥匙！
“这是学校唯一一辆还能用实体钥匙启动的飞船，是我哥哥入学时家里捐赠的。”方铭低声道，“就停在西侧的飞船停泊场！”
声音很小，那肖余却是听见了，抹了抹被擦破的嘴角，狞笑道：“好哇，你们居然想着偷渡出去！”说完转身就往教师楼里冲，看样子是要去举报。
方铭见状一个健步冲上去拦住了肖余，转头用尖利的声音大喊道：“你们快走！我拖住他！”
“你他妈的给老子放手！”肖余也是一愣，随即拳头直直地往方铭脊背上招呼！
可方铭却是铁了心了，即使是发出闷哼也不让分毫，依旧死死将对方拦腰抱住，用尽全身力气拖着肖余，不让他迈出一寸！
凌霜望着方铭瘦弱的身影，冰冷的钥匙隔着布料贴在身上，却如同灼烧一般。
钟浩深知方铭撑不了多久，迅速拉起凌霜的胳膊朝飞船停泊场跑去。
-
同一时间，在餐厅三楼的大厅内，餐厅经理躬着身站在路远洲身旁，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
“二殿下，是我们培训没到位，凌霜早退了，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经理偷偷抬眼，琢磨片刻道，“我们餐厅今后一定严加培训，绝不会……”
路远洲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他早退了？什么缘由？”
“这……”
“怎么，餐厅服务生早退连缘由都没有，是不是太随心所欲了？”
路远洲脸上并未动怒，经理却憋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一时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自从上一次二殿下亲自帮这个叫凌霜的一年级服务生请假之后，经理认定二人关系匪浅，对凌霜也多有照顾，平日里不会对他过多约束，只是没想到竟闹了这么一出。
居然敢撇下二殿下自己跑了。
还撞坏了员工更衣室的房门，也不知那小身板是如何有这么大的力气。
见路远洲盯着自己，经理害怕怪罪，只能实话实话：“凌霜他，在工作区后台与其他两位服务生起了争执，然后就从后门溜了，那两人才找了我哭诉呢。”
“争执？”路远洲眯了眯眼，“把那两人叫来。”
经理眼看着将自己摘了出去，连忙叫来了那两个高年级beta服务生，其中一人的衣领还歪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看着有人要过问这件事情，不免心中大喜，心想终是能出这一口恶气。
“我们两人好好地在更衣室聊天，那个叫凌霜的一年级新生却不知抽了什么风，撞破了门冲进来，揪着我的领子质问一番后又一句道歉都没有就逃走了。”
路远洲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他为什么会质问你？”
那被凌霜揪过领子的服务生愣了愣回答：“我们真的是很正常的聊天，就，我也是听说……第九区天灾那件事嘛，谁知道他听到之后就跟疯了一样吵着要出城……”
“第九区天灾？”路远洲心里一紧，这才把扣在桌上的通讯仪拿起，发现二十多条未读消息。
主题都只有一个，第九区天雷引发火灾。
卓玉还特地提醒了天灾可能引发暴动，军队方面正在紧急部署，一为救灾，二为维持秩序以防万一。
路远洲瞳孔骤缩，周身迅速散发出alpha特有的强大威压，餐厅里能感受到信息素的众人皆是不安地朝这边侧目，经理更是被吓得后背湿透。
高年级beta虽说无法感知信息素，却早已练就察言观色的能力，终于明白过来路会长此次并不是来为自己主持公道的，连忙垂下了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得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传来。
“那他现在去哪儿了？”
-
帝国学院的飞船停泊场位于校园西侧的一块巨大空旷地带，承载了飞船起降和停泊的功能，但飞船无论是造价还是养护都异常昂贵且十分高调，就算学院大多学生出身上城权贵家庭，也会采用其他代步工具，如轿车一类。
因此停泊场除了接待贵宾与护送下城学生进城之外，不常使用。
钟浩带着凌霜一路狂奔，跑到停泊场最内侧角落的一辆小型飞船前才停住脚步：“这就是方铭他家捐的这个小飞船，不过我们没有搞到通行证……总之先上去再说吧。”
凌霜抬头一看，这是一辆双人穿梭飞船，专供地区之间简易的低空飞行，还是十年前的设计，学校的飞行器设计与驾驶课程便用的这款飞船做模型，翼展只有八米，舱门在飞船的腹部且没有悬梯，需要两个人合力登上去。
不过此刻的他心急如焚，不管飞船是新是旧，只要有一艘，只要能出上城，只要能回家！
凌霜迅速用钥匙开了舱门，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他和钟浩皆是一阵咳嗽，不过很快他就在钟浩的托举下撑着舱门侧缘攀上了穿梭飞船。
“快拉我上去！”底下，钟浩向凌霜伸出了手。
凌霜趴在舱门口，默默地望着低下神情焦急的寸头少年，忽然说：“钟浩，我们是朋友对吧？”
钟浩的手定在了半空，只听凌霜又说：“所以我不能让你上来。”
话音刚落，舱门被重重关闭！
“凌霜！把舱门打开！你不能一个人去！”钟浩急的大喊，可无论怎么努力也够不到舱门。
而飞船内部，凌霜已经坐上了驾驶座，闭眼默想了两秒上课的内容，理论操作流程清晰地在脑海中显现，他一步步将系统电源打开，检查仪表推杆，打开动能阀，最后启动了引擎，小型穿梭飞船立刻向前窜出数十米而后腾空而起！
这艘飞船型号太老了，还未接入自动巡航系统，一切都需要手动操作，这又是他第一次驾驶飞船，纵使理论知识再牢固，实际上手终是不同，穿梭飞船在空中上下摇摆了好一会儿，终于颤颤巍巍地飞出了帝国学院的地界。
凌霜将飞船上的电子地图打开，设定了城门附近的绿荫公园作为目的地，他很清楚没有通行证是不可能大摇大摆地逃过盘查，因此他的计划是伺机等待出城的救灾队伍，待他们查验完毕后再混入其中。
因为集结救灾的缘故，上城的空中交通明显忙碌了许多，他小心躲避着左右疾驰的飞船，不过二十分钟，城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果然有一队飞船正停靠在城门边接受检查。
凌霜正准备设定降落程序，缓慢地将速度减下来，不料一艘黑白相间的飞船却突然出现在他的正前方，逼得他只能立刻急刹，飞船猛地一个踉跄！
那悬停在他前方的飞船上赫然印着帝国治安执法的字样！
“飞船1309，你涉嫌盗窃，偷渡罪，请立即就地降落接受盘查！请立即就地降落接受盘查！”
凌霜全身的血液瞬间朝大脑涌去，他定了定神朝城门口一望，发现城门的穹顶缓缓打开了，那一队飞船正在列队起飞！
前方的治安执法人员还在喊话，凌霜意识到这也许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了，他心一横，立马调转了飞船的方向，随即猛推动力杆，加速朝城门飞去！
可那艘执法飞船速度之快不是这艘十年前的型号可以比拟的，凌霜的速度还未加到最快，只听飞船左翼传来砰地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整剧烈的摇晃！
治安队竟是要直接将他暴力截停！
飞船内响起了刺耳的故障警报，凌霜心里一凉，双手紧紧握着驾驶杆一边向上拉，一边努力保持平衡，可小型穿梭飞船的左翼已经完全损坏，一阵徒劳的挣扎之后，最终在失重着狠狠坠向了地面，砰地一声巨响，霎时尘土飞扬！
在坠落的瞬间，凌霜的头重重地撞在了驾驶杆上，最后时刻，他的脑海中只来得及浮现母亲和弟弟离别时的面容，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飞船1309已坠机伏法，现将人带回审查。”上城治安执法队的分队长朝对讲机通报得到许可之后一挥手，几名治安执法人员荷枪实弹靠近已经坠毁的飞船，但尝试了半晌也未能将舱门打开。
“报告队长，舱门已损坏，申请使用激光切割机，可能会造成嫌疑人身体损伤！”
“批准。”
小型飞船腹部已经完全变形损坏，四名队员手拿电磁切割机将扭曲的舱门打开一个可以通过一人大小的洞，一名队员探了进去，将人拽了下来。
见到嫌疑人的真容后，几名队员皆是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盗窃飞船试图偷渡的嫌疑犯，竟然是这样一个清秀到近乎稚嫩的少年。
可无论他怎么大逆不道，现如今也已经伏法，等待他的将是帝国最严苛的审判。
在帝国，偷渡可是要公开处决的大罪。
但涉及帝国学院的学生，谁也不敢私自决定，分队长一边向上级汇报，一边下令让一名队员将无知无觉的少年架起，送上治安执法队的飞船，其他人则取证搜查。
少年身材清瘦，执法队员似乎是动了恻隐之心，抓着的力道轻了几分。
就在这一瞬间，刚刚还软绵绵垂着头的少年却突然猛地向下躬身，那名执法队员只觉自己腰间一空，执法枪竟是直接被抽了出来！
凌霜一个灵巧的闪身反手勒住了他的脖子，枪稳稳地抵在执法队员的太阳穴，眼神凌冽坚定。
“放我走！”
变故来的太快，纵是执法多年的治安分队长一时间愣了神，可他迅速反应过来，掏出枪瞄准了凌霜：“你已涉嫌拒捕，我有权将你当场击毙！”
凌霜面无表情地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沉默片刻，声音染上了悲怆：“我不过是想回家！你们凭什么阻拦我！”
治安分队长未动容分毫，重复了一遍：“放下武器，否则我有权将你当场击毙！”
凌霜冷笑一声，勒着执法队员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治安分队长食指放上了扳机，眯起左眼，瞄准。
我不过是想回家而已！
为什么……
凌霜闭上了眼。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破风出膛！
凌霜将手中那名失去配枪的执法人员往旁边猛地一推。
在这千分之一秒之间，半空中一道呼啸的风声传来，一艘银白色飞船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至对峙的双方之间！
砰的一声，子弹与飞船坚硬的侧缘金属外板碰撞，在电磁防护层的加持下，只留下一个微小的弹坑，分队长射出的那颗子弹竟是被生生截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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