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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9 章
夜已经很深。
窗外的灯一盏盏熄掉,只剩远处零星的光点,像没来得及灭口的线索。
萧迪和李孟却毫无睡意。
两人并排躺着,却谁也没真正合眼。
“萧迪。”李孟低声开口,声音在夜里显得异常清晰,“这样看下来,最危险的人……是不是其实是小妮?”
萧迪没有立刻回答。
她继续说下去,语速慢,却一字一句都在往真相靠近——
“我原本以为,爸留在温哥华,是爱女心切,是在保护她。”
“可是现在想想——也不排除,是为了另一个儿子,才把小妮放在一个他‘需要可控的位置’。”
黑暗里,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呼吸微微一滞。
“如果是这样……那她现在的处境,到底是什么?”
萧迪伸手,将她更紧地揽进怀里。
他的声音低而稳,带着成年男人特有的冷静压制。
“你这个脑袋,有时候确实会把事情想得太小说化。”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但这一次,并不是不可能。”
李孟抬头。
“那妈这么急着飞温哥华,会不会……”
“不是为了签字,而是因为她也开始担心小妮?”
这次,轮到萧迪沉默。
良久,他才说:
“如果她意识到事情失控,那她这一趟,确实很危险。”
李孟心口微微一紧。
“那萧聿呢?”她忍不住问,“他怎么不拦?妈要是听他说一句,肯定会停的。”
萧迪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并非指责的判断。
“小笨蛋。”
“萧聿太中规中矩了。他是学术体系里长大的孩子,逻辑单线、诚实、守界限。”
“这种人,看不见隐藏选项。”
他说到这里,语气一转。
“反而是你,还有我——才会去想那条最糟、但必须预防的路线。”
李孟闭上眼,又很快睁开。
“那怎么办?”
萧迪没有犹豫。
“明天一早,请律师给建议。”
“在妈后天登机之前,把该确认的布局全部敲定。”
李孟却还是放心不下。
“可是小妮——”
“我知道。”萧迪打断她,声音却异常沉着,“我已经让萧聿帮忙联系吴岳,公司那边也会增加人手。”
“从现在起,她不是‘被照顾’,而是被保护。必要时让她先回国。”
话音落下,夜更静了。
李孟把额头贴在他的胸口。
想到母亲这一生被选择、被牺牲、被隐瞒,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无声地落下。
萧迪靠在她身侧,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却没有移开。
她知道——他们已经踏进了一条不能后退的路。
而此刻要争的,早已不是什么输赢,也不是谁对谁错。
婚姻,从来不是靠强势或退让维持的。
她不知道自己和萧迪,会不会有一天,也站在父母当年那样的岔路口。
但至少此刻——她愿意与他并肩行走。
第二天一早。
天刚亮,萧迪便起了身。
他让李孟按原计划进公司坐镇,保持萧氏运作如常——
任何风吹草动,在豪门,都可能在员工口中无限放大。
他自己则独自驱车,前往律师楼。
律师事务所内
文件摆在会议桌上,雪白一叠。
律师把萧氏家族信托的结构调出来,一份份投影在荧幕上。
“萧先生,这是您父母在十多年前设立的家族信托。
五年前曾由一位代理人递交修正版本——合乎法律程序,所有流程合法。”
萧迪眉头微蹙。
“修正人是谁?”
“抱歉,这是保密条款的一部分。但我可以告诉您——那不是您父亲。”
律师顿了顿。
萧迪的眼神沉了三分。
信托内容(投影)
萧氏广告传媒:
萧迪 & 李孟:80%(夫妻共同持股)
萧聿:5%
其他持有人:15%(其中萧振邦 3%)
这是萧迪熟悉的结构,是他被“告知的现实”。
萧氏医疗机构:
萧聿:25%
萧小妮:25%
萧迪:10%
李孟:10%
其他股东:30%
萧振邦 & 林佩琦:0
萧迪盯着那 10% + 10% ,眼神明显收紧。
他记得非常清楚——
父亲从不提萧氏医疗,更不会让他染手。
“这部分股权……”
他抬眼看律师,“从未有人告诉我。”
律师合上文件。
“这是五年前修正时加入的。
您与你太太的股份是由原本的‘预留信托份额’转移而来,并未侵占任何既有持股。”
萧迪指尖微动。
五年前。
是他回国前、还在伦敦,而李孟还是大学生。
有人——不知是谁——提前为他和李孟的未来布局。
而且不让他们知道。
萧迪:
“信托是否因为……出现私生子,而被迫修正?”
律师看了他一眼,眼神严肃了几分。
“萧先生,若家族出现新成员,有些家族确实会重新调整继承线。”
“那我问一个更直接的。”萧迪压低声音,“五年前的修正,是不是为了在知道会出现的风险前,先把萧氏的主干结构锁死?”
律师没有回答,只是将另一份文件轻轻推过去。
“您自己看看。”
萧迪打开——
是一份“继承人顺序限制条款”。
上面清楚写着:
继承资格仅限婚生子女。
若婚外所生者,不得列入第一顺位继承人。
亦不得自动取得信托财产值。
必要时,可通过提前分配方式“另行安置”。
也就是——
James 永远不可能继承萧氏的核心资产。
萧迪心口狠狠一沉。
五年前……
林佩琦是否早就知道了?
还是有人提前把一切摆在她面前,逼她作选择?
或——
她为了保护萧聿、小妮、自己……连这部分也瞒住?
律师轻声补充:
“如果家族出现婚生与非婚生之间的财产风险,有些太太确实会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先把孩子的路铺好。”
“包括您。”
萧迪指尖紧绷。
“那就是说,母亲……是在保护我们?”
律师看着他,意味深长:
“或者,她是在保护自己还能保护的。”
这一刻,萧迪第一次明确意识到:
母亲把他们放在前头,远比外界以为的更早。
比他们自己知道的,更早。
而父亲那边的布局——
恐怕也早已不是单纯的婚外情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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