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敌客家的阳角

　　枯枯戮山家主书房附设的小型休息区内，伊尔迷刚刚结束一场与某国地下军火渠道代表的远程会议。对方在最后时刻试图玩文字游戏，被他用三句不到的话钉死了所有漏洞，并以考虑永久终止与该地区所有代理合作为筹码，迫使对方立刻接受了最初版本的条款。

　　通讯屏暗下去的瞬间，伊尔迷向后靠进高背椅，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扶手上敲击出无声的节奏。他没有立刻起身处理下一件事务，而是任由一种罕见的近乎慵懒的空白感在思绪中蔓延。

　　然后，一种清晰的认知，如同滴入静水的墨，缓缓晕开：

　　心情，似乎不错。

　　不是狂喜，不是得意，而是一种深层次的稳固的舒畅。

　　权势？父亲席巴已将家族超过七成的对外交涉权逐步移交。那些倚老卖老的管家，试图在账目上做手脚的外围负责人，在他接手后要么变得异常恭顺，要么已经因故离职。枯枯戮山的阴影正随着他的意志，更精准更高效地投向世界更广泛的角落。他甚至开始搭建独立于传统杀手业务之外的情报与影响力网络，进展顺利。

　　地位？揍敌客下一代家主的位置已无悬念。不仅是家族内部，在有限的知晓揍敌客真正意味着什么的顶级圈层里，伊尔迷·揍敌客这个名字的分量正在快速增加。

　　情感链接？哈。这个词汇用在这里或许有些怪异。但确实存在。

　　那个他曾经恨入骨髓，如今却成为他精神世界里最稳固最特殊坐标的女人。

　　是的，她的思维方式确实很……独特。或者说，在常人看来堪称巨婴。她的世界逻辑简单直接，情感需求明确，对复杂的人情世故、权力博弈缺乏兴趣，也缺乏理解的基础。有时候，她那种基于纯粹理性却完全偏离常理的回应，确实能创得人无言以对。

　　但是——

　　伊尔迷的指尖停止了敲击。

　　往好处想。

　　一个冰冷而愉悦的念头浮现。

　　伊尔迷的嘴角向上弯了弯，一个没有任何阴霾，纯粹觉得有趣的弧度。

　　往好处想，这世界上，能知道自己那一连串黑暗扭曲的心理活动后，还能坦然接受，甚至能给出“你做得很好”这种评价的，不就只有缇尔妲一人了吗？

　　心情不好？为什么要心情不好？

　　外部事务处理顺手，内部地位稳固攀升，家族未来方向清晰。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早年那些因为缇尔妲而产生的剧烈痛苦和挣扎，虽然过程煎熬，但结果……似乎不错？没有那些极致的压力测试，他未必能锤炼出如今这般近乎冷酷的清醒和手腕。没有那个完美的可恨的参照系，他或许也不会如此清晰地定义自己的道路和野心。

　　他拥有权势去影响外界，拥有地位去定义规则，拥有独特的情感链接去锚定内心最深处那点扭曲的真实。

　　伊尔迷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感到一种深沉的冰冷的舒畅感。

　　他重新坐直身体，指尖在控制面板上滑动，调出下一项待处理事务的档案。目光落在光屏上的瞬间，所有闲散的思绪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绝对的专注与冷静。

　　心情舒畅。

　　工作继续。在这个他亲手参与塑造并越来越得心应手的黑暗而有趣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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