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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遗恨33
说起来这魔君也着实是个奇怪的人。
他身形瘦削,容貌秀美,却总是面带病容,好似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虚弱的人,却有着无比强大的修为,以及无比狠绝的心性。
而他的清修之地,则更是奇怪了。
他在山中清修,那山中有一处诡异阴森的地宫,而地宫之上,则是一座清雅绝伦的道观。
在这魔域幽都之中,竟有一处供奉着道祖的道观……这无疑十分奇怪。
毕竟信奉道祖之人,多是些正道仙修,而魔域的魔修,多是不信神佛的,若真要说信仰什么,那便只有力量了。
什么道义什么公理,于他们那些魔修而言都是过眼云烟,唯有绝对强大的力量,才能叫他们心甘情愿地俯首帖耳。
沈翎深知此事,所以才会觉得尤为疑惑。
“此观名为长生观。”燕归人以袖掩面,语气有些虚弱,态度却仍然温和,“此后,你便是长生观的观主。”
“为何?”
沈翎蹙了蹙眉头,心头疑惑更深。
二人站在山中的青石台阶上,他们相对而立,面前便是那清雅缥缈的道观。
“长生观。”
沈翎略微抬头,便能看见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长生观中,可寻长生。”燕归人幽幽道:“我让你成为长生观的观主,是要送你一场天大的机缘。”
“你是修士不错,可若要长生,却是痴人说梦了。”他微笑着,“但长生观主不同,历代长生观主皆可与天同寿,形同真仙。”
“我很喜欢你。”燕归人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大袖上的褶皱,姿态隽雅,“所以想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千千万万年。”
燕归人想要知道人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模样,所以哪怕他对沈翎只有一分感情,他也要表现出十分。
“你若是担心你那个心魔。”他顿了顿,眉眼弯弯,“那么大可在成就真仙后将他点化,令其常伴身侧。”
“你知道?”沈翎一惊。
“当然。”燕归人莞尔,“我亦是心魔,怎么会察觉不到同道呢。”
“……”
沈翎沉默了许久。
也罢。
他闭了闭眼,总归自己的修为是比不上这人的,更何况他的新身体已经备好了,若此间真有什么猫腻,他也大可一走了之。
再者而言,他要恶心萧虔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所以此番就算答应了这人也无妨。
但就算如此,沈翎也仍有些疑惑,“你又怎知,长生观中一定能寻得长生?”
须知长生之事,本就虚无缥缈,就连身为剑道第一人的周晦都做不到长生不死,更何况是旁人?而他此前追寻仙道也不过是为了那强悍的实力……如此一想,沈翎扯了扯嘴角,探究的视线落在了面前的青年身上。
燕归人却但笑不语。
“天机不可泄露。”
他弯了弯嘴角,语气之中带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你进去了,便什么都知道了。”
沈翎沉默了许久。
虽然心中疑惑的事情还有很多,但他早已决心要离开魔域重归前世山门,是以这答案究竟如何,他心中并不在意。
毕竟他总归是要离开的——这长生观中究竟有没有长生之法,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若是燕归人暗藏杀心,那么他正好可以借助此人脱身离开。
最终,他略微颔首。
燕归人见他同意了此事,心中很是满意,他从袖中拿出一枚玉牌,这玉牌上,则端端正正地刻着“长生观主”四个大字。
“此物可在试炼之中护你无恙。”燕归人眉眼带笑,一张秀美的面容上俱是关切之意,“切勿将它遗失。”
“不然……这座长生观可是不会认你这个观主的。”他意味深长。
“我知道了。”
沈翎默了默,接过那玉牌,而后一转身,不过轻轻一推,便推开了那道看似沉重的石门。
山中正值大雪,素白的飞雪没过了门槛,而沈翎不过在此地站了片刻,发上便已是霜白之色了。
他抖落了衣上飞雪,正待进去,却见燕归人叫住了他。
尔后。
这人轻飘飘地掐了个法诀,他发上的霜白之色便已消失不见了。
“观中有一处地宫,你若在那里清修,则可事半功倍。”
石门彻底合上前,沈翎听那人如是道。
他回首,看见那人立在雪中,正微微笑着,而那满面病容的秀美面孔上,俱是得偿所愿的餍足之色。
“……”
这是属于我的,谁也无法夺走。
长生观外,青石阶上,燕归人虚虚地收拢掌心,嘴角弧度越来越高……直至耳根。
进了长生观,成了长生观主,那么生生世世都别想离开长生观——除非形神俱灭,不然哪怕是身死转世,也会为此道观所吸引,最终魂魄离体,回到观中。
他燕归人抢来的,便是属于他的了,合该一辈子都困在他掌心。
他愉悦地想,只要那人顺利去往地宫,顷刻之间便会立下血誓,那么往后的千千万万年,那人都别想离开他了。
虽然他对沈翎只有微末的好感——或许这对沈翎来说毫无价值,毕竟此人曾经拥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感情,可是对于燕归人而言,这微末的感情,已是十分珍稀了。
谁让他本是尸山血海里孕育出来的怪物呢,而一个怪物,是不该拥有感情的。
只是他曾经那样渴望这感情的滋味……甚至已成执念。
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他是断然不会放过的。
他微微一笑,转身。
“君上。”
瘟鬼的身形显露在眼前,他佝偻着脊背,姿态无比恭谨。
“解怨侯那边……”瘟鬼欲言又止。
“由他去吧。”
刚将自己想要的人抢来,燕归人的心情不可谓不愉悦,他弯了弯嘴角,琉璃似的眼珠里满是戏谑,“他除了发泄自己的愤怒之外,还会做什么呢?”
他伸出手,苍白的指尖拂过花枝。
“他不过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婴孩罢了。”
旋即,无情地碾碎那娇艳欲滴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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