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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味
那是正好两个月,世界只环游了小小部分。
但他们也去了许多的地方,一起看了极光,一起登过雪山,一起游过各色的城镇。
这是一场没有目的规划的旅行,走到哪停到哪。
偏僻的,繁华的,她还去了他以前生活的地方,见了他的不少老熟人,听了种种关于他的吐槽。
他们每天呆在一起,甚至陪着他顺便视察工作。
但有些会谈实在无聊,Dame偶尔也想要自由空间。
斯卡尔是个大城市,金融大国,魅力之都。
这天Dame早有了自己安排,乐得推拒他的商务应酬。
只是打扮得格外漂亮,惹得有人从身后抱住她,迟迟不肯松开。
日常黏腻,越发窒息。
他给她安排了车,随她去哪。
目的地是坎森堡大学,Dame的弟弟戴阳在那留学读书。
说起她这个弟弟,可真是无事不找你,没钱就免谈。
但毕竟是亲弟弟,Dame觉得来都来了,必然是要见的。
只是一想到他极有可能开口便喊姐夫要钱,太过丢脸尴尬,Dame决定,还是一个人见的好。
甚至提前连招呼都没打,就想突袭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念书,整日跟家里要钱都在搞些什么鬼名堂。
不过这让Dame找起来有些麻烦,得亏金仕成给她配了一个能干的下属,一番询问,不算难事。
可结果是,查无此人。
又一番折腾,Dame才得知她弟弟戴阳在两年前便办理了休学。
原因是身体健康问题。
突然,有如晴天霹雳。
顿时,恐慌席卷而来,他不在学校,不在家,这两年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要躲起来?
想到他的休学原因,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跟家里说,有什么病不能跟家里说?
绝症在她脑里闪过,所以他才频频要钱吗?
好慌好慌,她颤抖着,这么大的事,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
她掏出手机,打通金仕成的电话。
“喂。”声音哽咽。
金仕成听了一愣,忙问:“怎么了?”
克制不住的眼泪,“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我弟弟,戴阳。”
“他不知道在哪。”
“我打他电话也不接。”
回想起以前的通话,他从没及时接过,都是最终等他回过来的,而且只有语音,不见视频。
种种可疑的迹象,她都未曾察觉,如果这次不是她顺路来,她甚至都不知道,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想到这,Dame觉得难受的不行。
她害怕无意间的失去,作为姐姐,太失职。
“别急,我现在过来找你。”电话那头。
等金仕成赶到Dame面前时,她早已哭红了眼。
谁把他的心头宠变成了泪人,他看见,心,揪得厉害。
“不哭了,我已经在查了。”
“相信我,很快就能查到。”
他想说别担心,不一定有事,但,这话不敢保证。
他只能抱着她一遍遍安抚。
很快,林秘书发来消息,关于戴阳名下的银行卡有多笔在国内宁西兰喀县医院的消费记录,两年,持续至今。
账单明细里,抗癌的药物一样接着一样。
这下,怀里的人哭得更厉害了。
事情,真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宁西是什么地方,那是国内发展最不好的省份,兰喀县医院又是什么层次的医院。
Dame觉得天塌了,眼前什么都是灰暗的。
怎么办?这个她无法承受的现实。
“我要回国,现在就回国。”她哭着说。
“好,我们马上就出发。”
“直接去兰喀,我要去找他。”
“行。”
金仕成不断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有一种无力感,即使他在,即使他能安排一切,但仍旧抚不平某些伤感。
私人飞机载上二人,来去虽然方便,但抵不住路途遥远。
国内远,兰喀更远。
十几个小时的航线,夜晚,是在飞机上渡过的。
得亏林秘书后来又发来调查进度,在医院系统里查过了,并没有叫戴阳的病人,他的交费记录都是其他病人的,而这些病人名单就多了。
长长的,好几页。
看得金仕成面色越发的冷,忍不住要教育一下林秘书。
“这个月的工资别领了,下次事情汇报一半,扣一年工资。”
林秘书收到后,委屈,这还不是因为他要的着急?
而且兰喀那地方还比较落后,医院系统只能让医院内部人去查,他已经很卖力了。
机舱房间里,是好不容易停下眼泪的Dame。
她可是饭也没怎么吃,更别提眼睛肿得多厉害。
金仕成扫过她身后的大床,这本来是什么日子,又成了什么日子。
却还是温柔地跟她说:“好了,没事的,我们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安心休息,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这么大的人,又这么聪明,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最好,一定得没事,不然他这个未来姐夫没法与他多相处,尽不到姐夫之责,可就太遗憾了。
Dame点点头,飞机难免颠婆,不过身边有个踏实的人陪着她,多少能安心入眠。
还没抵达兰喀,便有事情的原委传过来。
金仕成睡得浅,特别是她近在咫尺,一忍再忍。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查看了手机消息。
有个小年轻每周都会到兰喀县医院,带着各种病患去看病,又或者去看望病患。
他是个人人夸赞的帅小伙,更是个爱心活天使,总是自掏腰包。
他还在兰喀最困苦的乡村支教,给孩子建学校,买读书用品。
村里有事都找他,十里八方也找他,他在当地颇有名气,只是很少人知道他的真名,大家多叫他玛卡,那是本地人给他的爱称。
听说他的身体好得很,前几天还在帮忙下地,给人拉牛。
挺好的,他这未来小舅子,思想觉悟相当高,居然掏自家填大家。
好,很好。
金仕成关了手机,看向身边依然还时不时皱眉的人儿,那委屈的小嘴撅着,好想抱进怀里,亲上去,这怎么睡得着。
飞机停在山坡一早才推平的空地上,在这偏僻贫瘠的地方算是趣事一件。
看到有飞机来,一群人围观凑热闹。
Dame也有些诧异,这县城的机场不该在山沟沟里啊,还是这么新鲜的一块空地。
但当Dame走下飞机,一眼瞧见左右挂着娃正看热闹的戴阳,姐弟两双双愣住。
但很快,Dame操起她的拳头,冲向戴阳。
他虽然黑了不少,可看着别提多精气神。
她直直往他胸上捶去,戴阳嗷的一声叫。
于是第二拳还没挥出去,她的双手均被缠住,左右一看,是那两娃闪着清澈的大眼睛,嘟着嘴,目光坚定,誓死护卫中间的人。
这什么情况,他居然连娃都生了吗?
敢搞大山里妹子的肚子,不敢回家?
Dame当场气结,“戴阳,我今天不揍你我都不姓戴!”
戴阳干巴巴地笑了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众吃瓜群众,可真好看。
戴阳是真跑了挺远,这两年苦活没白干,身体素质棒棒哒,跑起路来没点压力。
而且,这山路他熟啊。
然,眼前一片黑衣人从树林子里穿出来将他围住。
定睛一看,领头的大哥不是隔壁村王婶子在城里混出息的好大儿吗。
为了捉他,好好的西装都给割破了,这阵仗,跑不掉了。
等他被夹着回村,回到他的小院,房门大敞。
他姐就坐在正对着门客厅上方的椅子上,一边的男人西装革履,跟好大儿他们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也坐着,驾着脚,气势如山。
再看他姐,是祸躲不过,戴阳当场跪下。
声情并茂,“姐!我错了。”
以为一句错了就能了事?刚刚还跑来着,Dame扭过头,不吃这一套。
白瞎了这满含泪水的眼,戴阳一转头,换上笑脸,“哎呀,这是姐夫吧。”
“姐夫果然一看就不一般。”
“我真是太荣幸,劳姐夫大驾亲自来看我。”
“瞧这泥巴灰多的,把咱姐夫的皮鞋都搞脏了。”
说着,戴阳扯起衣袖,便给姐夫鞋子上擦去。
“哎呀,这么贵的鞋,脏了不好看。”
戴阳傻呵呵地笑着,金仕成微眯着眼看他,
这一口一个姐夫叫得着实好听,态度倒是端正。
擦亮了皮鞋,戴阳没歇着,“哎呀,怎么能没倒水呢。”
“真是我姐夫还有我姐姐大老远来这看我,进了屋子,竟然连杯水都没得喝。”
“我的错,我的错。”
“我太失职了。”
戴阳连忙提着水壶,就近翻出两个杯子,先用水冲一冲,再给二位倒上。
“山里的水,甜。”
“姐夫,莫嫌弃。”
他双手奉上,金仕成双手接过。
什么时候,她的弟弟这么狗,Dame真是刮目相看。
他一笑,黑黑的脸上突出他白白的牙,走近了看,他其实是瘦了的。
他自己也渴了,端起他硕大的瓷杯,加满水。
咕咚咕咚。
Dame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噗!
差点呛死。
金仕成也噎了一下,他尽想着让她快点见到戴阳,却漏了后续报告,这缺失的信息链。
“姐,你胡说什么?”
“你别想着再瞒我,我都看见了。”那两个娃子愣是一路跟着她,至今还趴着门往里望着。
戴阳顺着她的目光,这女人的脑补能力,“姐,你误会了。”
他挥手招来两个娃子,“这是村里的小孩。”
“他们父母出去打工了,爷爷陪生病的奶奶在医院,我帮忙看几天。”
两个娃子又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Dame,好似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胆胆怯怯,不知所措。
那是世间的纯洁,Dame心里一软,收了收怒气。
乌龙的事情解释清楚,故事真要说起来很长,但戴阳说得简短。
是他一次随性的旅游来到了这边,短暂的相处后,他觉得这里需要他,他应该留下来,于是暂停了学业。
他知道家里的人不会同意,所以各种假装瞒着。
Dame的确不认可,她不是不理解他的好心,可是再怎么,得先完成他的学业。
这里并不是他一年两年可以改变的,学业一旦荒废,未来越来越难捡起来。
他不知不觉在放弃的,是他自己。
“可是,他们也没有时间等。”戴阳说。
年迈的老人,需要教育的孩子。
Dame不说话,这还没到中午,一堆的村民找上门来,有的送蔬菜,有的送腌制的肉,有的送鲜活的鸡,还有鸡蛋,水果。
村里是个藏不住事的地方,一会的功夫,人人都知道玛卡老师的家人来看他了,上赶着添菜,送土特产。
然后,Dame便看见戴阳在院子里杀鸡,他一个从小佣人伺候的小少爷,杀鸡手法娴熟,好不慌乱。
两个娃子帮着他打下手,过水拔毛,利索得很。
而两位贵客真就只能坐着看着,倒有些尴尬了。
中饭很丰盛,四菜一汤,均出自戴阳之手。
味道,有点惊艳,她这弟弟可比姐姐有手艺多了。
她一个人在文星路的音乐室几年了也没点出个高级技能,而她弟弟,短短两年,已经是个生活小能手了。
想说他很棒,又不想他嘚瑟,而且他掏家里钱补贴这件事,有待商榷。
餐桌上,两个娃子吃的开心,那些不高兴的事,谁都没提。
吃饱喝足后,戴阳带着两个人在村里四处转了转。
夜晚,山里静悄悄。
戴阳的屋子小,就一张床,想来也会住不惯,所幸他们回到飞机上休息。
折腾了一天,睡意却不怎么来。
Dame望着窗外的夜色,“你说,我该拿这个弟弟怎么办?”
强行绑走,又想到他的付出努力。
到底,她不能决定他人的人生,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力。
可是放任他,又觉得不对。
还有父母那边,总要有个交代。
好烦,Dame看向金仕成。
金仕成抓着她的手,摩挲着,“放心,有我这个姐夫呢。”
额,这便宜是不是占的太快。
“交给我,我来处理。”他嘴角微弯。
Dame狐疑,“你该不会因为他喊你几句姐夫,就纵着他吧。”
“你可千万别掏钱给他,他平时要钱就靠一张嘴。”
金仕成是真笑了笑,“我像是几句话就能哄住的人吗?”
何况,他可是坏了他的大计。
并且,弄哭了他的女友。
简直,侮辱了他的誓言。
笔笔账,他都记着。
既是小舅子,那更要好好教育一番了。
越弯的嘴角越有一丝蔫坏,Dame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她累了,是真的。
这一夜,依然是难眠的夜呢。
第二天,Dame带着飞机上的库存零食,有多少掏多少,搬去了戴阳的小院子。
借花献佛,实在是她来的时候没个准备,想让戴阳口馋的时候吃一点,给孩子们分一点,当是迟到的见面礼了。
就知道他姐心软,掏家的本事一样一样的,戴阳嘴巴甜得很,“谢谢姐姐,从小姐姐对我最好了。”
Dame呵呵一笑,她后来又有问金仕成打算怎么办。
金仕成说先随他吧,之后的事慢慢来。
是啊,一时间改变不了什么,不能强拉着他丢下这里,至少知道他在哪,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一趟不白来。
他们也不久呆,吃过中饭,便准备离开。
村民的热情是对戴阳的喜爱,家没白掏,他们都是搬着东西送到飞机上,一不小心,土特产堆成山。
那也是戴阳的心意,他们载着它,起飞,回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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