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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世,珍珠从没见过安庆绪手下一处园子。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李婼脸上滑过,心中似乎有什么顿悟了。看来安庆绪对自己和李婼的姻缘,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而这一世,他似乎更加懂得权谋之术。只要登上那个位子,娶个敌国公主,便再也没有人敢置喙。珍珠想起前世安庆绪当上大燕皇帝时的疯癫之举,轻轻舒了口气。这一世,他与李婼二人两情相悦。这情路,该不会再那样坎坷了吧?
思索间,那掌柜的已引着三人落座,挥退了那几位胡姬,用汉语问道:“主子之前交代,要将几位想法子送进掖庭里去。这本不是难事。只不过,近几日,史思明那厮常在明堂流连,那掖庭中,与他有染的宫人不在少数。那人生性多疑,狡诈多谋。还是少招惹的好。我探听到,三日后,史思明便要开拔,不如等他走了,几位再行动,可好?”
珍珠对史思明其人也是有些了解的。有那人在,行事至少要多一半风险。不由点点头:“先生说的是,我们本来就不欲横生枝节。多等个三五日,也是等得的。”于是,三人便在这院子里住了下来。虽心下暗暗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得等夜深之时,派严明潜进掖庭,按照地图熟悉地形。那洛阳的紫薇宫,本是隋朝修建,唐代建朝以来,几位皇帝都在这里游玩过。武帝在位时,甚是喜爱此处。故而宫中有十分详尽的地图。
严明花了一夜,将掖庭详详尽尽探查了一遍,确定好了出进的路线和运送韦氏的方法。便又悄悄潜了回来,只等史思明离开。
安禄山功利熏心,淡泊美色。史思明却是最爱美人。不敢明着染指安禄山身边的宫女,便把主意打到掖庭里去。那掖庭里,有犯错的宫人,有获罪的大臣家眷,也有没落的世家之后。史思明每日宛若流连在万花丛中,端得是乐不思蜀。直到开拔当日,才恋恋不舍得披了盔甲,带队伍出城而去。
史思明一离去,当日午后,安庆绪便带着两个小宦官,两个宫女出了宫,一路逛到这脂粉铺子里。那随行的小宦官趾高气昂地喝到:“没看见晋王殿下来了吗?还不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迎接?”
那伙计恨不得把腰弯到地下去,笑得见牙不见眼:“晋王殿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小的这就叫掌柜的出来!”说着,拉拉那根绳子,不多时,果然见阿史罗摩一脸笑容迎出来:“不知晋王大驾,怠慢!怠慢!”
安庆绪抬手止住阿史罗摩的客套:“不用多言。今日本王只是来给府中爱妾选些稀罕的脂粉,你找个安静的所在,拿几样好货来给本王便是了。”
阿史罗摩诺诺称是,忙把安庆绪一行引到后面的园子里。待到无人之处,忙弯腰以右手抚左胸,弯腰行礼道:“见过主子!”
安庆绪淡淡颔首:“那几位客人,可都安排妥当了?”
阿史罗摩忙应道:“安排妥了。今日黄昏就安排他们混进去。”
安庆绪点点头,继续前行,意欲去会会故人。
珍珠之前传来过消息,说是带了严明和红蕊前来,安庆绪此次出宫,身边的四人都是死士。稍后见了珍珠等人,只需让死士将身上的衣服与珍珠他们交换,再由安庆绪将人带回宫中便是。如此,宫门口的侍卫只知道晋王带了四名随侍出去,不多时便回宫了。却想不到,四人中已有三人被偷梁换柱了。
穿花拂柳,绕过一丛高大的蟹爪菊,眼前,便出现一个小小的亭子。珍珠一袭男装,端坐在亭中,她身后恭恭敬敬立着严明,二人的目光,却都投向不远处的一小片空地。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安庆绪突然想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胸口一紧,心头弥漫上一股尖锐的疼痛。疼痛之下,却像又翻腾着隐隐的喜悦。不知不觉间,视线已渐渐模糊。水光,掩去了那片空地上舞剑的身影。
那个宛若游龙的影子,并非红蕊,而是婼儿,是他的婼儿!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舞剑之人蓦然收了剑,迟疑着,像是怕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转身。目光,倏地陷进了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里。两道视线胶着着,痴痴对望。相顾泪眼,却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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