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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六落恶灵退散
阮南安在一群小弟的簇拥下走出校门时，一眼就看见了路灯下那个秀丽窈窕的身影。
女孩子披着黑紫色的柔顺长发，鹅蛋脸温柔婉约，皮肤白皙细腻，一双剔透明亮的黝黑眼眸好似质地上乘的黑曜石，穿的是铃兰女子中学的蓝白水手服，一双细长的腿儿白晃晃的露在外面，勾人眼神。
阮南安只看傻了眼，旁边有小弟提醒他对方是何许人也：“这位是铃兰女子中学的校花顾浅漓。”
美人温柔一笑，款款上前来，伸出细白柔荑：“您好，久仰久仰。”
能被如此美人说是“久仰”，阮南安早已心中飘飘然了，嘿嘿傻笑着也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还没来得及感受入手的柔滑细嫩，手腕猛地被攥住。
顾浅漓脸上仍带着柔情似水的微笑，手上动作却一点儿都不含糊，阮南安只觉关节卡擦作响，膝盖被人一踹，轻而易举地便被压制在地。
后颈遭到重击，阮南安眼前一黑，嘭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顾浅漓抬腕看了眼手表。她让慕烟雅在铃兰女子中学校门口等她十五分钟，现在还剩十分钟，解决掉阮南安的小弟们绰绰有余。
她歪头，长发如流水般倾泻，眉目间瞬息染上戾气，带了几分森森妖气，顾浅漓勾唇，笑容扩大，慢慢地走向不断后退的不良少年们。
“喂喂，小朋友们……欠下的总是要还的哦？”
-
慕烟雅站在校门口，一只手里握着一根棉花糖，另一只手里捧着一本言情小说，看得不亦乐乎。
她时不时抬起头四处张望，寻找着顾浅漓。
目光看向某个方向时，慕烟雅眼睛一亮，收起小说，朝着那边大力挥手：“浅——浅浅！这边！我在这里~~”
迎面走来的顾浅漓脸上仍是慕烟雅熟悉的笑颜，可不知是不是慕烟雅的错觉，今天顾浅漓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久等了。”顾浅漓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回家吧？”
“好呀！”慕烟雅挽住顾浅漓的臂弯，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说话的声音一顿，顾浅漓转过头，对上慕烟雅略带疑惑的眼神。
后者伸出手，轻轻抚上顾浅漓的脸颊。
“这里有污点呢。”
一点暗红色的痕迹，飞溅落在顾浅漓白瓷般的肌肤上，像古老细腻的瓷器上的破国的伤痕。
顾浅漓眸中流光溢彩，偏头温润一笑：“弄脏了吧。”
＊＊＊
第二天早上，慕烟雅觉得周围的气氛有几分古怪。
她们去学校的路上，是一条微微倾斜的上坡路，她和顾浅漓手挽着手走在路上时，慕烟雅敏感地感觉到了旁边骑着自行车路过的同学们的眼神。
——说不上是讨厌，有的是探究，更多的是惊惧。
慕烟雅挽紧了顾浅漓的手臂，后者轻拍她的手掌，告诉她不要多想。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喂——呃，请、请留步！”
这个声音于慕烟雅而言太过熟悉，熟悉得令她心悸。她肩膀一耸，不言不语，拽着顾浅漓走得更快。
顾浅漓神色微怔，偏过头往身后抛去一个冰冷的眼神，面向慕烟雅的一面仍如春风拂面，任由慕烟雅拽着自己往前疾走。
身后的声音大了起来：“慕烟雅！——喂！你等一下！——我、我……”
慕烟雅手臂被攥住，她不发一言，抬手想挣脱出来。
顾浅漓出声道：“别碰她。”
那人果真松了手，可顾浅漓也拉住了慕烟雅，站定了。
慕烟雅垂下眼眸，握住顾浅漓的手指节发白，浑身都微不可见的在颤抖。
站在她们面前的正是阮南安。
今天的他外形着实说得上是惨不忍睹：脸上凹凸不平地包裹着雪白绷带，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眼眶还是乌青的，身上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校服裤挽起一边，露出的小腿上也打着白色绷带。
顾浅漓拍了拍慕烟雅纤细羸弱的脊背，扶住她的腰，看着阮南安：“有什么事？”
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吸引了很多好奇的目光，不少女生驻足，望着这边窃窃私语。
流言以光速传播。
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从这个方面来说，只要好好利用，就可以完全左右舆论风向。
将白的说成黑的，将死的说成活的。
人类特异于动物的地方就在于语言能力。人不可能不说话，也不可能不听别人说话。
阮南安怯生生地看了顾浅漓一眼，注意力又放到慕烟雅身上来。他踟蹰着开口了：“我、我是来道歉的……”
“你没有什么要道歉的。”慕烟雅硬邦邦地说道，拽着顾浅漓就想离开，却被顾浅漓拉住，后者摇了摇头：“先别走，看他有什么话好说。”
“浅浅！……”对上顾浅漓坚定的眼神，慕烟雅生生将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语又咽了下去，不情不愿地依偎在顾浅漓身边，像个反抗家长却又被暴力镇压的小学生。
阮南安握了握拳，突然鞠了一个标准的90°的躬！
他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甚至腰还在继续往下弯，脑袋都要磕到地上去了。
阮南安大声说：“对不起！”
这一番动作与话语不仅震住了慕烟雅，还震住了一群围观群众。
唯有顾浅漓一人神色淡定，紧紧地扣着慕烟雅的手，细细地感受着从她幼嫩手心渗出的细汗。
“我对传播您的谣言这件事，十分抱歉！……我不该一时间鬼迷心窍，编造谎言，损害您的名声！现在我在这里真挚地道歉，并澄清，关于您的私生活的流言全部都是假的，都是我凭着一己私心、不负责任地编造出来的！……您可以原谅我吗？”
阮南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口吻之诚恳、音量之庞大，足够让围观群众们听清了。
顾浅漓勾起嘴角。要不了多久，就是今天早上，“阮南安道歉”这件事便会传遍铃兰女子中学，届时关于慕烟雅的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她握着慕烟雅的手腕，垂眸看向她。她希望她会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可是她没有。
从顾浅漓的角度看过去，慕烟雅低着头，碎发垂下，一个脆弱的轮廓。她紧紧地抿着唇，原本粉嫩娇艳的双唇此刻微微泛白。
顾浅漓蓦然感到心疼，尖锐而凛冽。她拉过慕烟雅：“小烟……”
“阮南安，”慕烟雅抬起头，挣脱了顾浅漓的手，目光寒光湛湛，若出鞘的上好宝剑，一旦亮相便是要见血的，“你以为这些事情，只要你的道歉就一笔勾销了吗？”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因为我拒绝了你，就编造出这么多谣言来中伤我，无非是想恶心我、抹黑我、诬陷我，而且，更可怕的是你成功了，现在我周围的所有人都指责我、质疑我、辱骂我。不问是非、不追究真相。比起你的低劣作为，更让我胆寒的是大众的愚蠢和肤浅。”
慕烟雅勾起唇角，脸上却没有笑意，她说：“你是个垃圾，这个是事实，但是所有人都在传垃圾编出来的谣言，你说，到底是所有人都是垃圾，还是只有我是垃圾？”
说完，慕烟雅拽了顾浅漓就走，顾浅漓这次也不拦她了，她的心思全被慕烟雅勾走了，哪里有空管阮南安。
被晾下的阮南安还处于懵逼状态，朝着两位少女离去的背影“喂”了一声，见没人理会自己了，阮南安悻悻想走，身后却响起了刹车声。
一辆通体漆黑的商务车在他身后的柏油马路上停下，从车上下来两名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负手而立，一左一右堵住阮南安去路。
阮南安左不过是个地痞流氓，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愣了半晌才挤出话语来：“你们是……”
一位西装墨镜男只从口中吐出无感情的两个字：“上车。”
阮南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回头望向铃兰女子中学的大门，早已看不见那个有着黑紫长发的少女的身影了。
他现在才想起来，他好像在本市的□□聚会上，见过这个少女……
那时阮南安不过是在最远的地方遥望了一眼，看见的便是本市的□□龙头老大对这个少女恭敬鞠躬的一幕……
-
整整一个上午，慕烟雅都趴在桌上，没有改变过姿势。
顾浅漓和她不在一个班，每次下课都去她的班级门口看她，每次都只能看见慕烟雅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脸庞朝着窗外。她就看着窗外飘落的纷纷扬扬的樱花花瓣，就这么过了一个上午。
顾浅漓心神不宁，周围也有好事大胆的女孩子想向她打听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都被她不轻不重地堵了回去。她心里只有慕烟雅，其他人——最好闭上嘴巴。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以往她们都是一起吃便当的，今天也不例外。顾浅漓一下课就等在一（B）班的门口，见慕烟雅没精打采的走了出来，顾浅漓上前护住她，搂着她迅速离开。
坐在樱花树下，慕烟雅低着头，情绪低落。顾浅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平日里的从善如流、擅长聊天之类的技能，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起一点作用。顾浅漓甚至开始害怕自己说错话。
这样凝重的气氛不知道维持了多久，最终慕烟雅动了动。她抛开便当盒，猛然抱住了顾浅漓。
顾浅漓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手愣了好半天才晓得去回抱慕烟雅，听见她在她耳边说：“谢谢你，浅浅。”
原本松松地回抱着的手臂一顿，接着更紧更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少女。
顾浅漓含笑道：“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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