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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5 章
--- 2285年12月26日12：00 | 翔鹰舰·舰长室 ---
坎宁汉姆将来自地球的15名联盟观察员的讨论结果递交梅兰达——他们同意留守木星。
但是，坎宁汉姆表示，观察员们希望第一舰队能尽快建立和地球联盟总部的联系。
首先，这有助于大家确定地球和火星应对这次危机的策略，并得到联盟对木星留守人员的最新指示。其次，很多观察员认为，这么早就放弃地球和火星，准备在木星延续人类文明，未免过于悲观。
梅兰达望向一脸疲惫的坎宁汉姆和他身边眉头紧锁的维克托，为了说服所有持不同意见的观察员们，他们肯定是一宿未眠。
她轻舒一口气，道：“坎宁汉姆参议员，维克托所长，谢谢你们的努力。总算，对于留守木星安全区，我们大家已经达成共识。”
她话锋一转，道：“至于何时可以同地球取得联系，那要看韩呈栋将军的舰队如何设法和我们恢复通讯了。目前，维克托所长，您也知道，我们的通讯火箭无法穿过陨石流和辐射区……我们既无法和飞龙舰队取得联系，也无法直接发送通讯火箭回地球。”
维克托点点头，示意他明白第一舰队目前的处境。
“指挥官阁下，现在，安全区内的基本情形如何？” 他沉思片刻后，问道。
梅兰达示意秦翎洋开始向二人介绍他刚刚整理完毕的最新统计数据。
秦翎洋站起身，将几份图表推送中央显示区。
“目前，翔鹰舰上共有5347人，包括3760名第一舰队官兵和1587名商船及飞翔之城的常驻民与维护人员。
翔隼舰上共有3713人，包括3200名官兵和513名飞翔之城常驻民。
翔凤舰的两艘护卫舰上有1075名官兵。
飞跃号上，有851研究所的3455名科研人员、工程师和驻军。
这样，木星安全区内目前共计是13,590人。”
秦翎洋指向一份安全区系统图，接着道：“二位请看，如果没有飞翔之城的生态系统支持，仅凭我们两艘母舰的物资储备，生命维持系统，和生态舱，我们目前仅仅可以维持大约2000-3000人的长期生活。”
坎宁汉姆立刻看向维克托，犹豫了一下，问道：“指挥官阁下，秦副参谋长，这是否意味着，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将很快进入休眠箱？而且，要在那里度过大部分时光？”
“不错。” 秦翎洋指向一份物资消耗曲线，看向三人道：“而且，为了尽快削减不可再生的物资消耗，这件事也不能拖，必须在两天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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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85年12月26日13:00 | 翔鹰舰·中控室 ---
第一舰队、851研究所与联盟观察团的第二次联合会议准时召开。
梅兰达步入会议室后，立刻察觉气氛异常压抑。
一众军官起身行礼后，室内随即重归死寂，就连一向喜欢交头接耳的851研究所科学家与联盟观察员们也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她环视四周，高声开口：“诸位，目前，我们已就留守木星达成一致。那么当务之急，便是着手建立永久居住点。今天的议程有两个。首先，我们将规划未来一周的任务重点；其次，我们要讨论安全区当前与即将面临的各类危机，尤其是——”
她的目光掠过会议桌旁沉默的人群，声音一字一顿地落下：“心理危机。”
她看向秦翎洋，示意他可以开始军情通报。
秦翎洋那双丹凤眼缓缓扫过会议室。
“秦翎洋的目光虽不如韩呈栋那般凌厉，但那种像X光一样的穿透力，更让人不舒服。”阿罗德微微撇了撇嘴。
如何对待这位新上任的秦副参谋长，阿罗德的态度始终矛盾。
一方面，在火星二号事件中，这位年轻人强忍悲愤，竭力劝阻已近失控的韩呈栋和他动手——那一刻，阿罗德对这个刚刚失去兄长与嫂子的青年满怀愧疚。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默默关注着秦翎洋，希望有朝一日能帮他追凶到案，讨回公道。
另一方面，他又对秦翎洋在情报局的迅速崛起感到惊讶乃至不安。短短几年内，秦翎洋就顶替了兄长留下的空位，他更狡诈，更隐忍、更冷酷。在情报圈中是一个令人畏惧的存在，传闻中，进了一处的审讯室，多么顽固的囚犯都会将他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说出来。
而阿罗德最厌恶的，就是靠见不得光的手段建功立业的“暗夜之影”。
如今与秦翎洋共事，他的心情始终别扭——既要时刻提防被他算计，又忍不住想在某个恰当的时机，帮他一把，以弥补当年的那份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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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罗德的目光落在身侧的副舰长伍德将军身上——这几天，伍德几乎每天都要数次提醒他，要提防那个新上任的副参谋长。
他私下觉得，这是伍德感受到了某种“危机”。
毕竟，翔星之花罗小文，似乎对秦翎洋的态度——有些不一般。
面容俊朗的秦翎洋的确风度翩翩，不仅声音富有磁性，举止谈吐也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很快便在第一舰队收获了不少崇拜者。
在联盟观察团抵达木星那晚的欢迎酒会上，无数目光立刻落在这位协调员身上。
而那位一向高傲的“翔星之花”罗小文，甚至破例答应了他的邀约，与他共舞了一曲。
小文的父亲，负责接待观察员们的翔星舰通讯部主官罗云上校，更是与这位似乎出身书香门第的联盟协调员言谈甚欢，对他颇为欣赏。
伍德当场便警觉了——他的那点小心思，阿罗德门清。
年轻真好啊。
行事一向低调内敛的伍德，唯独暗恋罗小文这事，早已变成了第一舰队尽人皆知的小秘密——自从罗小文五年前来到第一舰队，二人第一次在迎新舞会上见过面，伍德将军就再也没有约会过其它姑娘——这让此前信誓旦旦想拿下他的那些美女们颇为气恼。
可偏偏，罗云上校对这位年轻有为，家世、人品、才华皆属万里挑一的安迪·伍德将军，不感冒。
他明确反对女儿和伍德将军接触。
虽然罗小文本人态度不明，但第一舰队每周晨会之后，伍德约罗小文一起吃中饭，她倒是从未拒绝过。
当然，前提是，有阿罗德这个超级大灯泡作陪。
直到秦翎洋出现——他跳过舞后，就约罗小文去Aloha吃饭。
而罗小文，当场就答应了。
从那时起，伍德看秦翎洋的眼神，便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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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罗德收回思绪。
与昨日不同的是，秦翎洋那张俊脸上已经再次浮现出温暖的笑容。
他，似乎打算融化会议室内弥漫着的万年冰窖中才有的丝丝寒意。
“诸位请看，这是木星星域的动态变化视图，……”
简要介绍了逐渐平息的粒子流和零星陨石雨对安全区的打击后，秦翎洋就迅速切入了正题。
“如今，木星大气层中的暗物质的储藏量，可以维持我们的舰队运行数千年。”
他将以安全区为中心的木星视图放大后，指向了新生成的木星陨石环。那中间，有许多被各种颜色标亮显示的小点——其中，蓝色为陨冰，其它为富含不同矿物质的陨石。
“在新生成的陨石环中有大量寒冰，我们今后的饮用水供给不成问题。而这次木卫四解体后，其富含金属的内核已经被炸成了便于开采的微型陨石——很多甚至可以直接送入X物质生成器。”
工程部指挥台后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有几位参谋指向了矿物丰富的几处，兴奋地和各自的主官嘀咕着什么。
秦翎洋挥手将一份人员技能图表推送到大家面前，看向工程部指挥台：“最幸运的是，第一舰队拥有最优秀的登星工程师，建筑师，和工程兵。”
梅兰达轻笑一声：“所以，规划安全区的未来，工程部今后可要多些费心思了……”
工程部指挥台后的众人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体。
当值工程部主官，翔隼舰的闵吉安上校立刻起身，高声应道：“指挥官阁下，请您放心，我等定会齐心协力，不负所托！”
他接着道：“这次飞龙舰队送来的物资中，共有六个生态舱和一百台无人机甲。这批物资原本已被封存——据说是为今后第二舰队的那帮懒人建立定居点准备的。不瞒你们说，当时，我们舰长盯着那批物资，真是羡慕啊，”
他指向抱臂微笑的阿罗德和一旁面无表情的伍德，笑得格外得意：“——不过现在，都是我们的喽。”
会场内响起一片笑声。就连一直绷着脸的维克托和坎宁汉姆，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闵吉安的绰号是“吉祥大宝”——他生性乐观，而且为人风趣幽默，深受阿罗德信任。
闵吉安将一份视图推送了显示区，“你们看，只要将所有的生态舱全部展开，等基础环境稳定下来，不仅可以养鱼虾，养成群的牛羊鸡兔也不成问题——我们可有足够的冷冻胚胎。所以，今后供应上万居民，并非难事！”
闵吉安又细细展示了三舰工程部的参谋们忙碌了一宿推演出的，六个生态舱未来一年的演化路径。
这终于令室内的紧张气氛悄悄缓解——很多军官，科学家和联盟观察员都开始细细琢磨起那在中央显示区中一字排开的数据，图表，和动态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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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达和秦翎洋对视一眼，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该进入下一个议题了。
阿罗德身边，一向沉默的伍德副舰长却起身发言：“梅兰达指挥官阁下，秦副参谋长——第一舰队原计划返回地球进行彻底检修，但现在这一选项已不复存在。”
他略一顿，提高了声音，“目前，我们的大多数舰只都遭受了粒子流辐射与陨石撞击。更严重的是，翔凤母舰坠入木星大气层的原因至今仍未查明。”
“这些都是不容忽视的安全隐患。” 他看向指挥台后的几位将领，继续道：“为安全起见，我建议尽快利用现有资源，对所有舰只展开一次系统性大修，并将此事列为优先议题。”
阿罗德轻轻叹了口气。
伍德今早就曾私下向他提过此事。只不过，梅兰达在会前已经明确和几位舰长通气——她今天的首要任务，是推动休眠计划的落实，其他议题，暂缓处理。
于是，他便选择了沉默。
若换作往常，伍德绝不会贸然发声。
可这次不一样了。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似乎点燃了伍德身上属于伍德家族的那股傲气——现在的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建议被轻描淡写地略过。
一旁，托科轻咳一声，出声道：
“伍德副舰长，这件事，我认为倒是可以暂时缓一缓。不过，有一项工作，我们必须立刻启动。”
他抬手调出一份舰队总览图：
“请看，目前我们共有6艘护卫舰、35艘商船，以及足够数量的无人穿梭机和B30型号轻重型穿梭机。我建议，立刻停用其中一半舰只，将其转作备舰使用。”
他指向图中的两艘护卫舰：“翔凤舰上的101号与102号为姊妹舰，零件可互换。若将102号封存备用，我们即可抽调关键部件，加固101号，而无需等待大修。”
梅兰达点头表示赞同，语气稍缓：“伍德将军提得好。这确实是个关键问题。希望托科将军提出的方案能够应急。毕竟，只要不远航，我们的两艘母舰短期内确实无需全面维护。”
伍德却摇摇头：“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他扫了指挥台后的众人一眼，道：“柯林斯将军和我所辖的103号与105号护卫舰，在清理安全区陨石过程中，能量罩都已严重受损，目前不适宜再次进入高辐射区域。因此，我们两舰必须尽快安排维修作业。”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此外，全舰队的维修任务也必须尽快完成优先级分类，并系统确认关键零部件的兼容性与可替代性——否则，一旦出现关键部件无法替换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梅兰达点了点头，心知伍德心思细致，这的确是个安全隐患。她转头示意工程部参谋：“请你们将伍德将军的提议记录在案，最迟明天晚上，拿出一个初步的检修方案。”
闵吉安点头应道，稍作思索，又补充道：“梅兰达指挥官，我们工程部今天上午提出的一项请求，不知您是否看到——我们希望飞行与通讯部能协助配合搜寻飞翔之城的残骸。”
他调出一张结构示意图，继续说道：“我们推测，飞翔之城鼓状结构骨架可能受损严重，但若能及时回收并重塑，就能迅速搭建起一个大型居住区的主支架。这将大大缩短我们建立稳定安全区的时间——最乐观估算，可比之前预测的14个月缩短至3个月。”
他语气微顿，补上一句：“但飞翔之城骨架很可能正在漂离木星星域，若不立即展开搜寻，恐怕就无法回收。”
梅兰达正要开口，秦翎洋便不动声色地接口道：“这项任务，梅兰达指挥官上午就已经命令参谋部做出规划，并核准了我们制定的行动方案。我刚刚将方案推送给了各位舰长的手臂终端。第一轮搜索任务将于今晚18：00开始。”
低头看过手臂终端，伍德与柯林斯两位副舰长的目光就几乎同时落在秦翎洋身上。
不得不说，秦翎洋的参谋部效率惊人——这份工程部上午10点才提交的建议，刚转发到各舰舰长手中，短短3个小时，他就完成了搜索区域的分析、各舰搜索范围划定、航线排布与任务分配。
伍德看向阿罗德，压低声音嘀咕道：“舰长，你说，凭什么把我排在柯林斯后面？执行第二轮搜索？……这不是明摆着跟我过不去？科林斯那陆战出身的底子，哪点比得上我？”
阿罗德伸手拍了拍满脸写着“我不服！”的伍德的肩膀，低声劝道：“哎呦，伍德老弟，听我一句劝——别总想去招惹秦副参谋长。”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我和你交个底吧，秦副参谋长此前是联盟情报处一处的处长，绰号‘秦狐狸’——算计起人来……骨头渣都不剩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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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挑了挑眉，猛力地一握，冰茶罐在他掌中瞬间扭曲变形，化作一张薄薄的纳米片。
他低头，将纳米片熟练地折了几下——一只狐狸的轮廓悄然浮现。
姐姐达芙琳小时候，就是这么哄他玩的。
她的手很巧，总能折出各种小动物。
伍德轻轻一弹，那只纳米小狐狸便飞入回收口，消失无踪。
“你不惹我，我自然不惹你。可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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