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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为
经赵挽枝一点,顾澜后知后觉想到了曾压在团扇托下,承着她期望的纸筏。
那是一张素纸,也是很多张里的其中一张素纸。
这些年,这模样的字语她笔下太多;集这两段话于一处,则是在她离京那日。
暖阳不躁,晨风正微,她在客驿的沿街二楼瞧见了心中公子。
十年前,因为一个风筝缘起的一次见面,她的视线在第一眼时就被紧抓住了。可那算不得是一见钟情,只能说小女懵懂,若有所求;公子涓涓,宜心宜神。
——她给自己埋下了种子,只是没有刻意去要求一场繁花盛果。
也许就像是喜欢初春枝头的生绿,阶上苔痕的嫩孢,雨后新茶的清烟……她只是得了一眼熨帖,生了几分眷念。
而真正的爱意和汹涌,全全来自后十年的沉淀。
她一遍遍复盘自己的惦念,不知不觉就真把这浅情含上了心尖;她一点点了解小公子的生性,无声无息就诚将那偏爱渗透了举止。
她想着,等一个崇元十八年的仲秋,等到小公子及笄,她就前去媒娶。即时,她当是已然自立一方,当是自持名正言顺,当是不负所许:“待我下次来时,须得是厉害了”。
所以哪怕是在同一年的谷雨,她明面上第三次见许怀听时,也只敢寻去,只敢相谈,而不敢与其明讳,之安。她知道自己还不算是能立之辈,也没法子贸然领人出去放得一场纸鸢;她不过是,忍不住的又多露了一次面。
她用十年,缠了一场幻梦,每一次相见都像是让其愈发真实。
可她从未曾料想,存在这一位贺小将军。
许尚书府去过了很多次,东院的高墙下留过很多光阴,大半时候只能换来三两声闲谈和一瞬欢笑,后者还算是好运气。可年复一年这举动没停断过,就像,就像是得了见不得阳光而恪守于阴影的病。
这病灶无非还得是规矩。
她是规矩的。
她太规矩了!
她守着一套礼仪教化,用来顺应时势,也用来遮掩自己直面内心的路:自我尚且遮掩,又怎寻得入口;所以她称得上自私。
喜欢可以是真的,却不能够早在十年前就坦坦荡荡的去相处,却不能够坦白自己的身份给予一个安定,却不能够在回京时就抱以宣扬立场的准备。她一直想的是隐藏,想的是等待,想的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欲得到,又欲平稳得到。
她正是这样对许怀听的,以个人的角度隐晦表达自己的追求,而后匿迹。倒是谁也没法说她了无感情,更是挑不出什么大错,甚至称的上为此积极进取;但积极进取是真,为此是借口。
她只是想得到许怀听,也不会对许怀听不好,但她好像从没有在这无尽的等待里替怀听着想过。
她只是扯出“为此”来遮盖了一切。
这就是她与贺钧不同的。
可又无可否认,她有着满心的喜欢,满过去的期待和满腹的悔憎。
例如筏上至苦为何,真是那国南缪州之地苦?不过是南国生相思,相思南国生。
所故她的温柔,盛大而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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