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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下次见面
十九下次见面
“你对他们两人，究竟有多了解？我这里的情报显示，这两人将通过放出假消息的方式，尝试重新混入组织中，必须予以阻止并清理，”他质询的视线扫过我的脸，语气更锐利得似能刺破我的耳膜，“如今，事实也证明，费劲打下来的这个据点，根本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狡辩！当时战斗明明还未结束不是吗？”我根本就不信他，“就算是现在证实情报有误，也不应该……”
“战斗甫一开始，就已经有专人对这里的进行了地下扫描。”他并不与我多费嘴舌，立即将一张立体地图调至中央屏幕给我看。
若干层的庞大地下结构，最底下三层与上面数层，是相互隔绝的状况……这的确是我所知道的这个据点的地图没有错。
然而——我禁不住讶异地睁大了眼——地下底层的设施，却跟我所知道的，有巨大的不同！
“为什么没有……”听到自己口中漏出的这几个字，我下意识地将剩下的话硬吞了回去。
不过，他已明白了我本来要说的话，冷笑一声道：“怎样，没有吧？”
我脸色发白地看着他——毫无疑问，我们指的都是反对派本该设在这里的那套超大型机组。
如果那套机组真在这里，地下应当有相当巨大的房间，然而现实探测出来的大小，却证实除了我们平日里活动的那几个小小房间，最底下三层根本再没有其他设施！
我的脸，辣辣地发起烫来，心却沉到了谷底。
这是我第二次有这样难堪的感觉……在我以为自己掌握了最完整的情报之时，居然发现原来我不过一直被人蒙在鼓里。上一次因为对方是躲在【VEDA】身后，我又无法得到高级系统权限的缘故，没想到这一次我已经入手管理员权限，却还是被骗了！
不过，比这更重要的是……
“他们两个说不定只是被对方的假情报骗了，并不是有意背叛——”
“即使你是对的，”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任务失败还被敌人利用……就算活着回去，也是要上军事法庭的。现在这样，他们还少吃点苦头，不是坏事。”
我怔怔地望着他那双澄清的琥珀色眼瞳。那漂亮得犹如宝石般的眼中，竟映出一种几近无情的冷静。
“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被作为‘叛徒’清算掉的话，以后他们的家人……”
【人革联】严格的背景审查制度决定，若亲属中有成分不纯的人员存在，会连累三亲范围内的人受到管制。即使这些人根本没做任何错事，仍会被写下“限制使用”的备注，无论就学还是就业，甚至连寻常就医，都将遭受区别对待。
“好歹你也曾是现役士兵，”他耐性用尽地叹口气，换上了严厉的语调，“上级既然已下了诛杀令，你真觉得他们活着回去，便可以有神奇的转机吗？”
一瞬，我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的确，军部的制度，素来都是自上而下的简单暴政，证据之类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高层的决定。就算那两人捡了一条命回去对证，即使罪名不同，最终的结论也可能完全相同。
见我似乎被说服了，他面上迫人的气势收敛许多，将视线转回前方，专心驾驶起来，放我独自消化自己的情绪垃圾。
“……既然是诛杀令，为何你不放任同伴连我一起杀掉？”半晌，我才喃喃地道，“我跟他们在一起，理所当然就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了。你——”
“你不会是奸细，”他想也不想就打断了我，“我知道。”
“……就算不是奸细，我仍是个身份不明的人。你这样做，会害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介意。”
这干脆的回答令我喉头一梗。
“你……”
“我说过，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见死不救，也要算在里面，”他转眸攫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既然已认出了你，就不能看着你在我面前被人杀死。”
我有种一瞬被人里外里看了个通透淋漓的感觉，脸上立时辣了起来。后背靠到了驾驶舱的铁壁上，身后冰凉的触感也令我猛然惊觉，自己的身体原来竟已如此滚烫。
“可是，你又非说你不是【安德】……”禁不住连情绪也波动起来，“既然你是个不认识我的陌生人，又何必为我做这种事！”
他的眉头轻蹙起来，转眼再望向正前方，唇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我的确答应过你，要告诉你个中缘由，但——可能要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了。”
我愕然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视线所及范围内，已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在黄沙漫天的荒漠里，人造的建筑是如此地突出。
“右前方两点钟有一个合适的掩体，一分钟后，我会在那里卸下你，”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再瞥了我一眼，“到村庄的距离应该不到两公里，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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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在这里跟我把话说完吗？”
虽然听话地走出了铁人【蓼子】的驾驶舱，我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望向正从驾驶座上站起来的他。
【安德】——亦或【LEE】，此时此刻，名字已不再那么重要，我确定这个人一定就是他。但是，他的做事方法如此雷厉风行，又似乎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安德】少尉，相去甚远。
铁人【蓼子】藏身于这个矮小的土丘的暗影里，一定距离之外，若不用心分辨就很难察觉。天色已经黄昏，阳光的颜色也已变作温柔的橙黄，耳旁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分外安详。
那张线条柔和的脸就在我的跟前，甚至连他面上的表情都如此温柔……但是我居然，要就这样转身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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