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水漪漪之三国七俊

　　宝宝失踪已快一月，我渐渐恢复了正常而平淡的生活，内心一直在期待着奇迹的出现，或许还会出现一片羽毛告诉我宝宝的去向。小欢甚至鼓动我去感应寺请愿，我想到剪奕凛和雪儿都曾经在神像脚下长跪祈祷，也许那位长得与《我的上帝》雷同的神真的灵验，我那坚持不信鬼神的心也开始松动了。
　　打点了一下简易的行装，我准备明天清早上路去感应寺，或许能在那里遇到雪儿也说不定。
　　“小姐，田公子的信！”小米急匆匆地跑进屋。
　　田令祺的？我接过，抽出来一念：韩府有变，速至！字体草草而就，可见书写时的迫切。我马上追问：“确定是田公子的信？”
　　小米猛点头，“是啊！送信的人还在马车中等候小姐呢！”
　　“快去看看！”我二话不说，戴上面纱就奔下附楼。
　　茶楼外停着一辆别致的四轮马车，没等我靠近，就自马车内跳下一女子，她也是面蒙纱布，趋到我面前问道：“是彩云小姐吗？”
　　我回道：“是。”
　　“能否借一步说话？”她双目神采奕奕地望着我。
　　这样的眼神很坦诚，于是我随她登上了马车。入了车内，她揭下面纱，露出一张俊秀的脸蛋，对我微微一笑道：“彩云小姐，我表哥田令祺托我来接你去蘅城。”
　　“哦。”我含糊地应了，心中还有些犹豫，要说让我速至，也不必急成这样吧？真的火烧眉毛了，田令祺自己为什么不来？
　　她从包裹中取出一物，递到我面前，“这是表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接过来一看，是田令祺随身携带的玉扇，看来他早就想到我的顾虑了，所以用这把扇子证明其表妹的身份。是非要我立即出发啊，我探问道：“不知田令祺找我有什么事情？”
　　她摇着头，很抱歉地告诉我：“不知道，从小到大，表哥差遣我们办事从来不多说废话。”
　　“哦。”我不甚愉悦地点头。
　　“彩云小姐是不是要收拾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我收了玉扇，说道：“不需要很久，我去同她们告别一下便可。不知怎么称呼你？”
　　“哦，我姓于，单名一个恬字。”她露齿而笑，大方地报出名姓。
　　我略施一礼道：“有劳于小姐了，我去去就来。”
　　回到茶楼同小欢她们一番道别，拿上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再次登上了马车。此去将要面对怎样的变故，我心中很是没底，韩家在朝中位高权重，多位族人手握实权，会遭遇什么麻烦？果真遭到灭顶之灾，宛城也该有些风吹草动啊。
　　一路上颠颠簸簸我尽考虑这些问题了，于恬整一个豪情侠女，见我只会一个人沉思，干脆倒在车内呼呼大睡。可要是外面传来些铁器相碰的响动，她立马弹跳起来，双目熠熠有神地瞄到车外观察情况。田令祺哪来这么好武侠气的表妹，亏他想得出这个藉口，估计是哪个镖局请来的女镖师吧。
　　在于恬的护送下，我一路平安地抵达了蘅城，并见到了在城头焦急等候的田令祺。
　　他没有上车，而是吩咐了车夫几句话，自己乘着轿子跟在车后。又在大街上行了一段路，转入一条巷子，马车停在一只大石狮前。
　　于恬拿出一套男仆的衣服给我，“彩云小姐，要委屈你一下，待会儿田府的家丁上车来搬运这些食材的时候，你就混在人群中一起进府。”
　　凡事谨慎为妙，我接过衣服穿好，将长发盘起统统塞到布帽里面，最后缓缓揭下面纱。这是于恬第一次见到我的脸，她惊讶地叹道：“哎，彩云小姐的长相，就算穿了粗布衣裳，恐怕还是难以掩人耳目。算了，再耽搁时间更遭人怀疑。我先下去啦！”
　　我按照她的话混杂在仆役中进了田府，刚走到侧门附近，就被一只大手拉进了门去。
　　抬眼一看，开心地叫道：“田令祺！”
　　“嘘，轻点声。”他拉着我快步深入府内。
　　我万分不解，一边小跑步跟着他，一边轻轻地问道：“在自己府上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他将我扯进一间偏僻的书房，阖上房门，才开口回答：“我一直不在府中，进来了一些生面孔，指不定是谁安插进来的耳目呢，还是小心点好。”
　　我更加不解了，干干脆脆地说道：“那就把那些人都辞退了呗，留下自己的心腹为自己办事，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呢！”
　　田令祺眉毛一竖，委屈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这么干啊？可是老太爷脾气倔着呢，非得留下这些人来看管我。我要是再把他老人家气晕过去，我爹肯定又得从弁城星夜赶来，对我家法处置。”
　　还这么复杂？我默然无语。
　　“那月薇，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瞟了他一眼，轻声道：“这种处境还能大声说话吗？你怎么把我搞这里来了，还不如直接让我投客栈呢！”
　　田令祺急着说道：“不行。蘅城现在乱套了，炎帝忽好忽病，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驾崩了，那些个窥睨皇位的王爷们都蠢蠢欲动，各方势力在蘅城集结。你一人住客栈，我能放心吗？”
　　“你信中说：韩府有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我怎么差点忘记此行的关键问题。
　　“哦，刚才一急，忘了对你讲：一个月前我回到蘅城，听到街头巷尾好多人都在谈论韩天隽喜得贵子的事情，孩子的满月酒就要摆了。韩老爷子亲自给孩子取名叫韩望延，还高兴地请了三天假。”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胸闷气短，难受至极，勉强问出一句话：“孩子的生母是谁？”
　　“那月薇，你怎么脸色一下子这么苍白？你是不是赶路太累啦？快这边坐坐！”他将我扶坐到太师椅上，自己搬来张椅子坐在我旁边，继续说道：“听到这消息我可气愤啦，就琢磨着如何登门拜访一次韩天隽。可巧，炎帝诏我进宫，遇到了珏王爷和韩老爷子，他们盛情邀请我去帮忙置办满月酒。搁平时，这种事情我才不会答应呢，可这是进入韩府最好的机会，我就顺水推舟同意了。这不，就见到了孩子。我敢确定就是你的孩子！所以才让于恬快马加鞭地去请你来蘅城啊！”
　　我的孩子在韩府，这是真的吗？这其中的曲折我怎么也寻思不透，细想那句话：从何处来，归何处去，难道是指宝宝是韩天隽的，就该冠上韩姓吗？可是见过宝宝的人少之又少，同时又认识韩天隽的人就屈指可数了，也就我和田令祺啊。
　　孩子的下落清楚了，可是一切却还是没有头绪，我的思维纷乱，亟待证实很多事情，首先当然是确定孩子的身份。抬起疲惫的双眸，我对着田令祺说道：“我想去看看孩子。你能带我进去韩府吗？我乔装成家仆的模样跟在你身后便可。”
　　他上上下下瞧了一遍我的粗装打扮，“乔装恐怕还是会被认出来的，你得易容。”
　　“好！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只是我在贵府上以什么身份行走呢？”我全身放松地靠在太师椅椅背上。
　　他思量了许久才郑重地说道：“易容、束胸，做我的学徒。”
　　我一下挺直腰背，问道：“你确定？我可是连菜都不会切的，杀生更是免谈。”
　　“这些都不需要你来做，名义上而已，老太爷那里过得去就行了。”
　　他讲得轻巧，第二天凌晨，我还没起床呢，老太爷就派人来请我去三堂会审了。我匆匆束胸了一番，往脸上胡乱抹了些黄色水粉，穿上麻布衣裤，戴上麻布帽子，跟着来人去见老太爷。
　　老爷子头发花白，右手握着根拐杖，正襟危坐在堂前，左右各坐了一位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头。
　　不愿与他灼灼的目光正面冲撞，我低眉垂手地走进去，请了安，恭顺地站在小角落里。
　　右边的老头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托起茶盏，吹了吹茶面，慢吞吞地喝下一口，不太高兴地望着老太爷问道：“这个就是令祺要收的徒弟？”
　　“啊，模样挺机灵，来来来，走近些，唔，就是有些面黄肌瘦。”老太爷像个人口贩子般审视着我。
　　左边的老头语气还算祥和地问道：“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啊？”
　　叫什么名字呢？这个还没有同田令祺商量过，不管了，随便说个吧：“哦，我叫杨千城，是宛城人。”
　　“呵呵，这孩子倒老实，有一说一。徐老，恭喜你要做师祖了。”
　　“嗳，李老，说这个话为时尚早。还得过我这关才行。”徐老头同我有仇似的，摸着胡须琢磨着怎么折磨我。
　　“徐老，别太难啊。祺儿说这孩子资质不错，收做徒弟后要好好传授，就不出去闯荡了。祺儿肯呆在府内，我的曾孙就有希望了，呵呵。” 老太爷双眼冒着精光，估计此时此刻田令祺还不知道自己就将被暗算。
　　徐老头整了整衣摆，严肃地询问我：“你会烧什么菜啊？”
　　我硬着头皮回答：“只会烧粥。”
　　他一听眉毛就倒竖起来，严厉地叫道：“粥算什么菜！”
　　“徐老，徐老，粥也不错，慢慢来，慢慢来。”老太爷忙打圆场。
　　李老头也温和地说道：“这孩子就是老实，我看挺好。”
　　“去，去，烧去吧。你们两个看着点！”徐老头不悦地轰我去厨房，还指派了两个跟班来监督我。
　　熬粥我在行，完全是经过岁月磨练出来的高级水准。将厨房现有的糯米、红枣、核桃、莲子、花生、红豆等一网打尽，统统汇集到我的那锅八宝粥中。配料都要即时洗切、浸泡，加上必须的熬煮时间，看似简单的一锅粥，花去了我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想想自己没有吃早饭就被使唤来煮粥了，所以借着试吃之名，先喝了一大碗。味道很是可口，糯软爽滑，适合牙齿岌岌可危的老人食用。
　　用白瓷罐盛装了，放在食盒内，直接提到后花园的亭子内，老太爷们正在下围棋呢。
　　“哟，来了，来了。” 老太爷高兴地放下一颗白子。
　　徐老头执黑，紧绷着脸，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么长时间，客人早跑光了。”
　　“来，尝尝，尝尝。”李老头率先接过我递过去的白瓷碗，拿起扣着的调羹，勺了一口，细嚼慢咽地吃了，连连点头说道：“这粥好吃！好吃！”
　　“是吗？我也尝尝！”老太爷丢下白子，接了碗过去。“嗯，这什么粥？味道很好，不甜不腻，香滑可口。”
　　徐老头最后一个品尝，勺了小半调羹，吃下去后许久没有发话，脸色却有渐渐缓和的趋势。
　　“太公，太公，原来你在这里啊！”田令祺从远处跑来，跑到大家跟前站住脚，将长发甩到身后，不羁地笑笑，请安道：“太公早，两位师父早！”
　　“还早呢！你心急火燎地跑来这里做什么？”老太爷一副大家长的模样责问田令祺。
　　他扯了我的衣袖一下，小声训斥道：“叫你别乱跑，别乱跑，一大早的，你跑来老太爷这里干嘛？”
　　我假装很委屈，唯唯诺诺地退缩到一边，低头盯着鞋尖瞧。
　　“令祺，对待自己的徒儿应该是这种态度吗？为师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今个儿是为师要考考未来的徒孙，所以才早早赶来。”徐老头居然帮我说话。
　　田令祺急着说道：“她什么都不会，我还什么都没教给她呢！要考，也得等徒儿传授一段时日再说。”
　　“嗳，怎么能说什么都不会呢，这粥就熬得很美味。令祺你也来尝尝。”我的听力没有问题吧？徐老头吃我的粥吃噎了不成？
　　田令祺疑惑地瞄了我一眼，拿起瓷碗，很豪放地就着碗边喝了一大口，随后不确定地问道：“这是你熬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心想三堂初审勉强算过了，田令祺就别再给我惹麻烦了，这三个老头都不是省油的灯。
　　回到田令祺的地盘，他仍心有余悸地问道：“你没事吧？他们没怎么为难你吧？”
　　我洗了把脸，轻快地回答：“没事，这次是八宝粥，下次就来个皮蛋瘦肉粥，反正我只会熬粥。你再教八百年估计还是如此。”
　　“你就这么去见老太爷他们啦？”他指了指我一身奇怪的装束。
　　我取下布帽，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太爷叫得太突然，来不及乔装，所以就随意涂花了脸。你得早些将我易容好，水粉很不保险。”
　　“你以为易容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啊，我总得找个好点的易容师来，否则将你的花容月貌整坏了怎么办？”他指着我的脸颊，张口打了个哈切，接着慵懒地说道：“你那八宝粥还有剩的吗？盛一碗来，我还没有吃早饭呢。”
　　“有啊，你自己叫人盛去，我得再补个眠，刚才起来时天色还都是灰蒙蒙的。”
　　他很同情地望了我一眼，周到地帮我关门，临走时轻声说道：“那到时，我来叫你用午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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