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归途

　　程家父母笑了下没动，像是默认了夏屿辰的说法。
　　程初真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受制于人，莫名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没办法，谁让她贪嘴呢！
　　只能认命的拿起筷子，每样都吃了几筷子，吃了个七八成饱就说什么都不吃了。
　　这次谁也没再劝程初，父母把剩下的东西都收拾走，说要出去走一圈，把空间留给他们。
　　等他们一走，程初就直勾勾的瞅着夏屿辰衣服鼓出来的地方：“你兜里藏的什么？”
　　她最近很想吃小蛋糕，馋的不得了。
　　等夏屿辰慢腾腾的从兜里拿出来，她看见的却是被白色袋子裹着的糖葫芦。
　　也只有冬天的时候，街上才会有人推着车卖糖葫芦，而眼下的时节，树上的叶子还没落尽，哪里会有人这么早卖的。
　　刚拿出去，外面的那层糖就得化的哪儿都是。
　　“哪儿来的？”她好奇的问。
　　“变出来的。”夏屿辰边扯袋子边说，“别的你暂时都吃不了，就这个还可以，正好吃完饭消消食。”
　　从坐车往这边来，再等程初吃完饭，以前也要半个小时以上，上面的糖轻微的化了些，粘在袋子上有点难扯。
　　好不容易拿出来了，卖相却并不怎么好。
　　程初拿着竹签看了看，嫌弃的说：“这个做糖葫芦的师傅手艺不怎么样，估计这生意要做不长了。”
　　“你要不吃拿回来。”夏屿辰伸手道。
　　还是肯定不能还回去的，自从住院开始，程初吃的东西大多都是没有滋味的，能吃到点零嘴也都是夏屿辰偷偷带进来的。
　　有的吃就很好了，怎么可能还回去。
　　程初吃了两颗，开始评价道：“其实我更喜欢吃草莓的，山楂的有点酸。”
　　“行，我下次问问那个师傅，有没有草莓的。”夏屿辰好脾气的说。
　　程初朝着门口张望了下，好奇道：“我爸妈怎么还没回来？”
　　夏屿辰仰头喝了半瓶的水，拧上瓶盖放到旁边：“你先吃着，我去帮你找。”
　　程初在医院，她父母不会走的太远。
　　靳一川顺着走廊往前找，忽然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哭泣声，他渐渐放缓了脚步。
　　声音是从旁边的热水房传出来的。
　　夏屿辰想起来了，程父出来时顺手提走了水壶，他慢慢的走到门边，往里望了一眼。
　　果不其然，正是程初的父母，是程母正在哭着，两人断断续续的正在说话。
　　他们是刚从医生那边回来，刚了解了程初的最新情况，怕按耐不住情绪才躲在这儿。
　　夏屿辰靠在墙上，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他微微仰起头，闭着眼靠在墙上，一时间脑子里的思绪飞乱。
　　他有些后悔，刚出来时不应该喝那么多水，要不现在也不用忍着，防止它从某处释放。
　　可有些东西它就是不听话，夏屿辰越压制越觉得眼眶酸涩，他抬手遮住眼睛，最终还是被破了防，手掌下一片湿润。
　　但没关系，遮上了就不会有人看到。
　　就像那些话，他当做没听到，就一定不会发生。
　　虽然明知道，是自欺欺人。
　　—
　　夏屿辰成为了医院的常客，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去的都要勤。
　　医院只允许两个家属陪护，所以他都是白天去，等到晚上到时间了再回去，就这么周而复始。
　　以至于程初不止被父母一次的问，夏屿辰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但每次她都笑呵呵的否认，说不是，他们两个是仇人。
　　程初被问的烦了，就会开始看夏屿辰不顺眼，尤其是他堂而皇之的坐那打游戏，旁边放着的是他啃剩一半的苹果。
　　她看着就更眼气了，丢了个瓶子过去：“你天天在这儿蹭吃蹭喝的，有什么企图？”
　　“你这的水果挺新鲜的，反正你也吃不完，我帮你分担分担。”夏屿辰边打游戏边说。
　　程初瞪着双眼睛，声音有力的道：“要吃自己买去，别老白蹭我们家的。”
　　“程初，不能这么和同学说话哦。”程母从外面走进来。
　　夏屿辰刚好打完游戏，把手机扣到桌上，坐的腰板倍儿直。
　　“妈，你快把他赶走，他就是来气我的。”程初开始赶人。
　　程母只当做没听到，拎着袋子往厕所里进：“我刚买的葡萄，等我洗完小夏一起吃点。”
　　“阿姨，我来吧。”夏屿辰跟过去道。
　　“不用不用，你别沾手了。”程母把人往外推，“回去坐着和程初说话，我很快就洗好了。”
　　于是，夏屿辰又坐回到原位置，拿起刚没吃完的苹果，看着程初咬下了一大口。
　　程初似乎看到夏屿辰得逞的翘起狼尾巴，气的往后一倒躺回床上，干脆眼不见为净。
　　就他会装乖扮好，把她爸妈骗得以为是个开朗阳光的大男孩。
　　实际就是个惹人厌的讨厌鬼。
　　正当如此想着，就听到沈淮也的声音传来：“你倒是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躲着。”
　　这话自然不是对她说的，但她还是坐起来，伸手道：“袁柠，你们总算来了。”
　　两人先和出来的程母打了招呼，袁柠才到程初旁边坐下，开始听她诉苦：“他们系就这么轻松么，成天不上课就在这儿赖着。”
　　“你都招人烦了。”沈淮也扭头对夏屿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们家的上门女婿。”
　　“正好你们来，牵走牵走。”程初摆手道。
　　夏屿辰把苹果核往垃圾桶里扔，不满道：“什么牵走，我又不是驴。”
　　“驴前面吊个胡萝卜还能拉磨，你就会吃。”程初回怼道。
　　程母笑了笑，把洗好的葡萄放到桌上，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这几天程初的精神还算不错，尤其是在她这些同学朋友在的时候，和从前一样生龙活虎的。
　　病房里的欢声笑语从门缝里往外钻，程母抹了把眼睛，转身往前走去。
　　“套上缰绳我也牵不走，你再养一养，等再胖点做驴肉火烧。”沈淮也说。
　　程初被这话逗得抿嘴直笑，看着他们两个在那互殴，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默默地移到门的方向。
　　眼中是一闪而过的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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