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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
不,其实我希望您对我做什么。阿诺德想,要是艾伦什么都不做,他反而觉得于心不安。
踩着他的头告诉他雄虫就只有为雌虫服务的价值,告诉他“这是在为你们的祖先曾经对雌虫做过的事赎罪”,告诉他他仍然是待罪之身但是只要能够有好的表现就可以重获新生。
阿诺德看着艾伦的眼睛,心里翻滚着不可言说的黑暗的渴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欲望。
艾伦只是拉过他:“我还要用您,所以不要想着其他的事情,在您失去利用价值之前您永远是我唯一的伴侣。”
只有伴侣的身份最好用。
艾伦清楚地知道没有雄虫的掩护他甚至走不到今天,给阿诺德一点好处更有利于他收拢虫心——只要为他办事不管是雌虫还是雄虫都可以得到好处。
哪怕他只有一个,只能给一个雄虫当伴侣。
不过对雄虫来说共享雌虫应该也是早就已经习惯了的事情吧?
艾伦一挑眉,看向阿诺德。
阿诺德的身体激灵灵地一颤,脸颊发白,那双翠绿的眼睛里带上了哀求的神色。
“怎么这样看我呢?”艾伦轻飘飘道,雪白柔软的指尖缠着黑色的发丝,被勒得发痛他才松开手,“您不觉得这样是很好的一件事吗?”
艾伦在阿诺德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一朵颓败的花一样,脸色苍白,碧蓝色的眼眸带着魅惑的光,嘴唇嫣红,活脱脱一个秀气美艳的,从事不合法工作的雌虫。
怎么会不合法呢?艾伦的指尖点在自己的嘴唇上,好一阵想不明白——或许只是对于雄虫来说不合法?
不过他们本来就把雌虫当成给他们做这种工作的家伙,不是吗?
艾伦轻笑一声,声音沙哑,贴在阿诺德耳边低声道:“您应该很清楚我这时候想要什么。想留住我的话,就想想您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您能为我做到多少其他虫不敢做也不会做的事情。”
“我会的。”阿诺德说,抬起头看着艾伦,看着那张白净秀气的脸,那双眼里瞳孔收缩,仿佛怕他这时候把自己生吃了。
“乖。”艾伦轻拍一下阿诺德的脸颊,嘴角一弯,“您这样的虫再多一点就好了。”
“不要更多了。”阿诺德说,突然的声音甚至让艾伦的身体一僵。
“容不得您。”阿斯卓穆神清气爽地看着阿诺德,咧开一个恶劣的笑,“您这时候也终于在我哥手里吃瘪了,不容易。”
“怎么说呢。”伊露森的声音在突然插入其中,也带着盈盈笑意,“艾伦哄骗过的虫实在太多了,阿诺德殿下,您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也不会是。”
“为什么不会是?”芭芭拉扯着艾伦的衣摆,小声道,“伊露森哥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您还小,不需要听明白。”艾伦半蹲下来揉了揉芭芭拉的头发,看着那张浅褐色的,有着蓝眼睛的小脸,“您这个时候还是个虫崽,我像您这个年纪的时候……”
“您都已经是军雌了。”尤兰达忍不住打断了艾伦的话,艾伦脸色一僵,转头看着尤兰达。
尤兰达浑身一抖,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了。
阿诺德“噗嗤”一声笑起来,好一会儿才看到艾伦的眼神,收敛了笑意,轻咳一声。
“您这是在笑什么?嗯?”艾伦面无表情地盯着阿诺德,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皱起来,带着恐惧的神情,艾伦忽然觉得有些高兴——被恐惧永远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总比被觊觎更好。这证明他有能力做到让其他虫追随他。
虫族只追随强者,不够强大的虫永远没资格拿到更好的资源。
艾伦嗤笑一声,抬起手看了一眼光脑环:“行了,我们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不要总站在这里说。”
纸上谈兵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够做到什么水平。
艾伦从来都信任自己的实践能力,他能够做到把自己的计划完完全全变成现实——可是其他虫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永远需要按实际调整。
艾伦垂下眼,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重到他有时候扛不起来。
但……
艾伦重新抬起头看着那些虫,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脸,年轻的,年长的,朝气蓬勃的,暮气沉沉的,俊俏的,丑陋的……
他们都选择了跟随自己。
所以艾伦一定要想办法,想到能够让大家都满意的计划,让所有虫各司其职。
“您这时候看起来干劲十足了。”伊露森笑眯眯地看着艾伦,那双橘金色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灿烂,流光溢彩的,“不知道我们最后能做到什么水平呢,应该会比之前的虫更远——说不定以后要叫您虫帝陛下了?”
“去去去,少耍嘴皮子。”艾伦笑道,“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到时候给其他虫听见了我可要遭殃。”
“哪里会呢。”阿斯卓穆盯着艾伦,那双血色的眼睛烧着火,“他们要是这样想,我就先杀了他们。”
“阿斯。”艾伦正色,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您和伊露森一样,总是因为自己战斗力超过同级别水平就想要说一些……不太合适的话。”
“怎么不合适?”芭芭拉仰起头看着艾伦,嘴唇一嘟,“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两个想要帮您,您却要这样说吗?”
“芭芭拉。”艾伦转头看着这个小虫崽,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这些虫聚集在一起总会闹出些不得了的事情。
好像之前就闹出过类似的事了?艾伦记不清了,每次所有虫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吵吵嚷嚷。
甚至可以说他们运气真好,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时不曾遇到隔墙有耳的情况。
艾伦都要觉得这是命运在眷顾他们了,还没等他想明白这种情况如何解决,阿诺德就说:“以后这种话真的不要说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挡住了所有雄虫的窥探——他们总是会这么做,不是吗?”
艾伦心里一阵冷冰冰的,好一会儿他终于咬牙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应该表达得很清楚了,艾伦。”阿诺德转过头看着他,那双碧绿的眼睛微微眯起,“您是个聪明虫。”
“当然。”艾伦轻快道,“可是您总得把事情说明白。”
还要怎么更明白?阿诺德想,这件事已经相当清楚了,他需要继续说下去吗?不需要了吧。
至少,艾伦应该一定是知道的。
艾伦一挑眉看向他,沉默了一阵:“您知道我明白,您清楚我能听懂您的意思,可是其他虫不会明白。”
不是所有虫都会愿意相信自己的话会引起其他虫的不满。他们想不到。艾伦看着阿诺德的眼睛,很久都没有转开视线。
看得久了,阿诺德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僵硬,好一阵他硬邦邦地开口:“防患于未然,艾伦,您知道虫帝这时候时时刻刻都盯着您想要杀鸡儆猴,这时候要是您不能管理好您的下属,就会被他杀死。”
阿斯卓穆下意识看向艾伦,好一会儿才轻声道:“真的吗,真的这样糟糕?”
“您不信。”阿诺德从喉间哼出一声轻轻的嗤笑,“您知道这种话要是被虫帝知道可以说多少话吗,您不知道。”
那个时候任何虫都不会信任艾伦,这对艾伦来说是最糟糕的事情。
要是连其他虫的信任都失去,艾伦凭什么谈论他未来的行动?他们总是应该要得到其他虫的支持才可能得到更好的结局,要是还没开始做事就先失去了一部分潜在的支持者——比如因为部下的言行无状,导致本来应该加入他们的雌虫不敢加入。
又或者更糟糕,直接得罪顶层的雄虫权贵,变成所有虫的公敌。
艾伦的心一沉,很快意识到阿诺德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事。
如果不告诉他,他接下来还可能因为阿斯卓穆和芭芭拉是他的弟弟妹妹而纵容对方的言行,不可能真正严厉管束就意味着他们不被管束。
这不是一件好事。
艾伦知道自己是时候改变态度了。
“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件事?”阿诺德转过头看着艾伦,声音放得很轻,“您好像从来不觉得您这样做有任何不对,是因为您讨厌雄虫吗?”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艾伦知道他在问什么。
——您也在讨厌我吗?
讨厌作为伴侣的雄虫,讨厌自己在他的事情上指手画脚,讨厌一个雄虫为他们提供庇护所,讨厌……
阿诺德本身。
艾伦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只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为自己正名。
可是回过头一看,他好像真的是这样想的。
艾伦讨厌雄虫,从五岁起就讨厌,他看到雄虫就想到海,看到雄虫就想到楼梯,想到满身的淤青和伤痕,想到曾经将要被售卖的过往。
“对不起。”艾伦只能这样回答,这样勉强还能让自己显得真诚一点。
阿诺德的眼睛黯淡下去,好一阵,艾伦甚至要以为他马上就要离开自己。
当然,当然。
如果他是阿诺德的话他就会选择离开,有太多太多雌虫可以爱他,有太多太多雌虫会爱他。
爱一个真正在雌虫权益上奋斗的雄虫,对那些从来觉得自己必须绑在一个雄虫身上的雌虫而言是最简单的事情。
不用苦恼,不用纠结。他们自然会在听到阿诺德说“爱”的那一个瞬间投入阿诺德的怀抱。
如果他没有这样惨痛的往事,他也会的。
艾伦抬起头,略略抬着下巴,他猜这时候他在阿诺德眼里是个矜傲的形象。
所以离开吧。
“如果您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那么很抱歉,我给不了。”艾伦听到自己的声音,紧绷的,冷淡的,“您现在可以离开我,去找更加爱您的雌虫。”
阿诺德翠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抬手揉乱了艾伦的头发:“怎么会?我永远爱您,艾伦——我永远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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