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閃光傳——生日快樂之後[四代]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承受

　　波風水門在榻榻米上翻了個身。
　　他枕著自己的雙手，透過窗戶仰望著彼方閃著柔光的眉月。
　　空中悠悠地浮著將軍蔗蟲的光點，一隻，兩隻。
　　相傳，人死後靈魂會成為漂浮、搖曳火球，與此形象相似的螢火蟲，無論在民間或文學中也就常被視為逝者靈魂。
　　將軍蔗蟲......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復活、穿越時空回到過去以後，對於生與死的界定，也越來越模糊了......
　　生也好，死也罷，都是想念卻無法見到的人........
　　好久沒有聽到孫子的名字了。
　　想到對於那個把自己送回過去的罪魁禍首，水門寵溺而懷念地笑了笑，但很快又想到未來世界圍繞在鳴人身邊的諸多內憂外患，自己再無涉足餘地，而面露陰霾。
　　不懂.....那個叫做光的人，身上謎題太多了。
　　她怎麼可能認識博人呢？難道寶貝孫子不只一次穿越時空來到過去？還是是光穿越時空到未來呢？
　　那博人他......現在又在哪裡？
　　不對，該怎麼定義“現在”呢？
　　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雖然身子有些虛乏，水門的思緒卻輕盈地跳來跳去，他知道自己今晚八成會失眠吧。
　　老實說，在外漂泊久了，有時候夜深人靜時，不禁會思考自已是誰？自己在哪裡？為何會把自己落入這等田地？這種腦袋理性時不會煩憂的無聊瑣碎問題。
　　也許自己不是該自哀自憐的一方，倒楣的是止水，就這麼被自己當交易的籌碼，任人宰割地讓出去了。
　　水門自嘲地這樣想到。
　　光不是壞人，但如果水門沒有猜錯，她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究竟要裝糊塗到底呢？還是改以他的推測去試探、蒐集更多情報呢？說到底水門心中沒有定見。
　　自己並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但是當自己的決定牽涉到他人的性命，正如擔任火影的那段日子裡，過於果斷也不是什麼值得讚頌的美德。
　　他沒多少時間了，所以思量更要細致，細致到將來可能發生的每一個環節。他渴望著成功，就像他從前在忍界大戰中一樣，每一次戰鬥他都迫切的渴望著勝利。如果一個戰士失去了求勝的信念，他很快就會在戰爭中死亡，沒錯，戰爭是殘忍的，殘忍到不容許你去計較。
　　水門又翻了一次身，想著他的妻兒和學生，更覺徬徨迷惘，輾轉反側。
　　突然，水門感知到了人的氣息。
　　因為一道人影從夜空躍了進來，遮住了男人的視線。
　　水門在心中數了三下，然後伸直了腿，以肩施力，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身來。
　　瞬身到房屋外面，躲在房頂上屏氣凝聲。
　　天明前的森森寒意將水門帶著睡意的細胞全數喚醒了。
　　水門尋望四周，只見人影無聲無息地蹬了一下樹枝借力，在空中掉轉方向，好像一道流星一般往拜殿的背面墜過去了。
　　大風呼嘯而過，吹得院內的水青岡唦唦作響。
　　雲流瞬息萬變。
　　漫天的星辰將水門包圍，閃爍著冷冽的幽光。
　　忽然間，閃光乍現，他已經抓住了黑影的手腕。
　　對方是個小男孩，大概十歲左右吧，他的頭髮硬邦邦地豎著，筆直而堅定的目光讓水門不知為何想起了從前的帶土和鳴人。他的頭後面似乎還挂著什麼面具。
　　“你就是來騙走虎打狼的那個人對吧！熊膽家你來的嗎？”男孩另外一隻手手中握著苦無，魯莽地以想要切開水門身體般的氣勢揮了過去。
　　攻擊筆直且單調，笨蛋般的只懂得一招，完全傷不到水門一根毫毛。
　　“天魔！住手！”旁邊忽然傳來白天聽過的聲音。“我說過了，那個人跟熊膽家沒關係！”
　　“輝南先生。”水門頷首，瞬身來到虎吞輝南面前，把孩子交給了他。
　　虎吞輝南無法抑制著怒氣，狠狠地揍了男孩一拳，厲喝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今天要不是智之先生，你早就死了！！！”
　　“可是！爸爸！！”男孩忍不住想要辯解。
　　“等等......沒有關係的.....”水門說到一半的話語，被虎吞家主打斷：“今天不給這孩子一個教訓，他下次就會再犯，如果對方並非善哉，他就會毫無意義的丟掉性命！！”
　　在真正造成憾事之前，錯誤的觀念需要被即時糾正。
　　水門乖乖閉上了嘴。
　　“總之，非常抱歉打擾智之大人了！！小犬教養不周，我們白天會再來賠罪的！”虎吞輝南的語氣很是誠懇，匆匆賠禮後就告辭了。
　　遠遠望著父子離去的背影，他們跟退役的雲忍想睡和春曉父子好像啊，水門心想。
　　想到復活之初幫他擺脫夢靨的老友，可能是突然想念兒子孫子了，突然覺得，自己除了帶土和卡卡西外完全沒有教養孩子的任何經驗，水門感覺有點哀傷。
　　鳴人......如果知道自己復活了，卻自私地完全沒有跟他聯絡，就這麼失聯.…..會怎麼想？
　　突然想起了，佩恩來襲時，和兒子第一次見面時的對話......
　　“一路走來很辛苦吧......對不起.......讓你這個兒子吃了不少苦........現在以父親的身份跟你道歉，好像有點怪怪的........”
　　當年，愧疚與疼痛幾乎充滿了整個心神，如果不是在意識空間中的水門尚有足夠的查克拉轉移陣地，也許，被九尾趁虛而入的是自己吧。
　　“算了啦........”十六歲的鳴人擦著冉冉而出的淚水，倔強而用無波無瀾的聲音說：“我是第四代火影的兒子........所以會忍耐。”
　　當年的水門苦笑了聲，心底卻更發悲痛，自己的兒子對於波風水門這個人全然陌生，而僅僅以他的職位定義他。
　　拋去四代火影，這個占他生命中不過二十五分之一二的工作，他於初見時的鳴人，什麼也不是了。
　　金髮男子甩甩頭，抽離回憶，彷彿這樣可以拋去多愁善感的思緒。
　　既然完全清醒了，那就繼續研究狼咽虎吞吧，多虧光的提點，他已經打開有點頭緒了，距離完善封印術，只差臨門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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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之時，波風水門用飛雷神之術，傳了一封信給漩渦蘆名和漩渦瓦間。
　　早上時，水門小睡了一下。
　　回信在正午時到來，水門醒來後，修改微調了最後幾個術式。
　　看著計算結果的<七>，水門知道自己已經盡力了，這是當下他竭盡畢生封印術所學，設計出最穩固的封印術式。
　　他沒有遺憾地走出廂房，正巧碰到前來賠罪的虎吞父子。
　　名為虎吞天魔的男孩左頰浮腫，帶著擦傷，嘴角也裂開了，他桀驁不馴地瞪著水門，想必是被父親嚴厲教訓過了。
　　再度壓著兒子的頭道歉後，虎吞輝南對智之說道：“我們不應該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我和光談過了，她願意在封印結束後先讓您帶同伴返回鐵之國。”
　　金髮男子沒有問，輝南付出了什麼代價去換取光的讓步。雖然觀察機會有限，但他們兩個人確實就只是普通主顧關係。頂多稱得上熟客的程度吧。
　　“好。正好我完成了狼咽虎吞，要找你討論。”水門平靜地說道。
　　“這麼快？”輝南驚訝地微微瞪圓了眼睛。
　　“是啊，”水門看了眼忿忿不平、努力克制自己不出聲的虎吞天魔，他的目光是柔和的，沒有什麼太多的情緒。
　　“這孩子在場沒關係嗎？”
　　“沒事，我就這一個兒子。這個家遲早要落在他身上，早些面對也好。”在輝南嚴峻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下來，露出愛子心切的神情。
　　“明白了。”水門微微地頷首，他和虎吞父子席地而坐，圍成一圈，在中間攤開他的封印卷軸。
　　“應輝南先生要求，這是狼咽虎吞的完成版。”水門指著中心的封印陣術開始滔滔不絕地解釋狼咽虎吞的原理還有結構，以及相關的要訣，轉眼已經到了日頭西沉之時。
　　“最後......這個封印不是永久的。每七年就要重新封印一次。”水門緩了口氣，沉穩地總結。
　　“砰！”
　　虎吞天魔憤然起身，一把搶過卷軸，用力踐踏著，怒道：“爸爸！我就跟你說這個傢伙是騙子！憑什麼我們每七年就要冒著性命危險從新封印狼咽啊！！他只是覬覦虎打狼而隨意編寫新的封印術，好讓我們永遠都要對這個騙子卑躬屈膝！！”
　　他踹翻了水門的茶杯。杯子飛了出去，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夠了！”虎吞輝南一把拉住男孩，怒喝道：“使用虎吞狼咽——”
　　“沒關係的。”水門直接打斷孩子的父親，平靜的臉龐坦然迎向男孩脹紅憤恨的目光，無波無瀾：“天魔說得不錯，是我能力不足。”
　　“智之先生！”
　　“所以，以後由你來保護這個家族。”水門不理會虎吞輝南的抗議，自顧自撿起摔碎的茶杯碎片，強硬地對虎吞天魔說：“七年後就由你實行封印術，強大到我或是任何人都不能干涉你。”
　　虎吞天魔用力的點頭。
　　“我不會讓你這傢伙得逞的！下次就由我自己開發出新的狼咽虎吞！”說完男孩怒氣沖沖地衝出廂房之外。
　　水門垂下了眼帘，安靜而平和地目送男孩遠去，打算清除卷軸上腳印子。
　　天魔離去之後，空蕩蕩的屋子裡只剩下天魔的怒火，仍如亡靈一般盤旋在家裡，遲遲不肯消散。
　　“咚！”被留下來的虎吞輝南原先盤腿的姿勢就這樣跪了下來：“養不教，父之過。智之先生是完成虎吞狼咽的大恩人，沒齒難忘。”
　　“起來吧。”水門趕忙起身攙扶：“身為虎吞家主，您不能輕易低頭。”
　　虎吞輝南起了身，眼框隱隱泛紅：“為什麼？您的封印術已經完美了，為什麼不告訴他是我特地請求你設計成需要定時從新封印狼咽？讓天魔恨我就好了！”
　　“您為什麼，要攬下那孩子的仇恨呢？”虎吞輝南不甘地問道。
　　水門不得不欽佩虎吞輝南是一個高瞻遠矚之人，同時擁有居安思危的意識，才會要求水門特別設計需要的定時封印的術式，以免狼咽虎吞再度失傳。
　　在遙遠的未來，科學忍具或是狼哭之里發明的青火粉，大概會讓忍者退出歷史吧。一旦世界不需要忍者，成為忍者的修行也就不需要了。這意味著一條偉大的道路的覆滅，一種偉大的精神的死亡。因為，忍者的修行鍛煉的不僅是身體，同時還有心靈。只要心靈變弱，相傳，狼咽有可能就會附生在人類身上。
　　但是，說到底也是個傻爸爸啊。
　　水門詫異地聽他說完，末了專注地與虎吞輝南對視，眼神平和而誠懇，語調輕緩卻肯定道：“因為我不會憎恨任何人。”
　　年輕的虎吞家主接下來聽見的這句話，是他聽過最溫柔、也最有力量的一句話：“任何仇恨只要到我這裡，都不會再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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