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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僵持中刘珍挤进来半个头,“喊你也不吱声。”
程渝咬唇,空气窒息般安静。
刘珍拎着她袖子把人拉出来,“小江来家里了。”说完面色平淡带上卧室门。
走廊看出去,几米开外站着的江阔一动不动待在门口,正等着外婆拿拖鞋,局促的神态和平时游刃有余大相径庭。
程渝一时脸热,想起上学时考试分数不理想,外婆总是叹着气在试卷落笔签字,只叫她自己多上心。
时隔数年,生活中鲜少有亟待答复的试卷,这种被包庇擦屁股的情绪后并不跟着轻松,反而是羞愧和不安。
外婆招呼着:“小江你先坐啊,我收拾一下咱们出去吃。”
随后转身瞪了眼程渝,路过餐桌顺便拾起摊在椅背上的湿衣服。
江阔应“好”,放下手里礼盒,程渝快步而去,他问:“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呀?”
程渝笑笑,“长头发吹起来太麻烦,你怎么来了,工作忙完了?”
“哪敢忙啊,把手头事分给光子我就买机票了。”
她硬扯个笑容,“明天我就回去了。”
“陪你一天也好。”江阔看了眼厨房,有点自豪,“刚在楼下遇到外婆,她一眼就认出我了。”
“嗯,给她看过照片。”
江阔眉眼又低了几分,想靠近又克制地弯下腰,额头搭在程渝肩头,“别生气了,最近真的太多事,有时候难免犯错误。”
程渝后背有根筋绷着,江阔面对的方向正是她的卧室,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瞬间尽收眼底。
她脑子浆糊做贼心虚地将人带到视线盲区,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腰,“没生气,你不是来了吗。”
江阔脸上重新有了笑意,“那就好,外婆不是买了菜,不在家吃吗?”
刘珍正好从阳台折回来,“你难得来,咱们出去吃本地菜吧,我一南城老太婆做得不地道。”
江阔:“外婆,我不挑食的。”
刘珍拿起桌上小包挎上,把两人往外赶,“走吧,外婆请你们吃饭。”
程渝出门前看了眼过道,她卧室门依旧紧闭,空气中的松木气息还在。
网约车到达江阔先去副驾,程渝等外婆进去,快速仰望。
被花花草草包裹的阳台上,一道身影笔直站立,宽松衬衫有种水洗做旧的苦感,程渝对上那抹看不透的眼神,很快撤开,跟着上了车。
车子开出小巷。
程星南回了顾朗电话。
那头打趣问他:“听说昨天晚上给折腾得不轻。”
程星南搭在阳台矮墙,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光照出手背青色血管不规则的肿胀,他拉下袖口,回:“没想到北城人这么能喝。”
“我说让律师去,你非得自己跑一趟,交情浅又是人家占理的事,可不得往死里整你,半夜跑去挂水,真成活雷锋了做好事不留名。”
“没事,至少同意撤案。”程星南侧身而立,余光看到程渝书架里插放整齐的书。
顾朗听罢,“你还在北城呢?”
“嗯。”程星南抽出一本翻了翻,蓝色记号笔有点褪色,他的字迹和程渝的混在一起。
“见到人了?”
“给人锁家里了。”
“啊?锁外婆家里?”
“江阔来了。”
“......”顾朗倒吸一口凉气,“真他妈刺激啊兄弟。”
想想不对,顾朗继而问:“老白不是说尤悦这几天到处找江阔,这火没烧着他,还把你给点了?”
程星南听闻冷笑一声,手指描摹着程渝的错题,他记得有阵子她突然变得很倔,悄无声息和他做全面对抗,明明说了这题会考背下来,她愣是不听,非要等试卷发下来才傻眼。
现在呢。
如果他不再矫饰情绪,不再帮她美化事实,她会愿意走捷径吗?
还是说,自己早就不是她的选项。
想及此他缓慢摸索着手背上的淤青,即将愈合的刺痛过于轻微,他掀开衣袖,狠狠按压下去。
直到肿胀再次浮现,心中划过一丝危险的念头。
试卷并非必选题,如果真的让她如此矛盾,或许他也可以再退一步。
做那道多选题。
程渝扫过熟悉的海岸线,眉心蹙紧。
所有的心神不宁都在江阔走进饭店的那秒尘埃落定。
她不知所措地挪步,直到老板娘同样惊讶于昨晚刚来过的客人,翌日再次出现。
身边男人还换了。
好在对方职业素养过硬,一闪而过的疑惑转化成标准笑容,问他们坐大厅还是包间。
趁着江阔自告奋勇去明档点菜,程渝问外婆:“您都看见了?”
刘珍哼一声,给自己倒了杯酒,咂摸口说:“我是老了,不是瞎了。”
程渝义愤填膺回:“他自己跑来的,莫名其妙。”
“星星也是,衣服不晓得穿穿好。”
“就是就是,还好您嗓门大。”
“那是我故意喊的,你多大人了,小江要来不提前说。”
“啊?”程渝震惊,“你怎么知道......”话到嘴边被刘珍外婆递来的酒杯捂住,包间门同时推开。
刘珍:“招牌菜都点了?别给我省钱啊。”
江阔坐下说海鲜多得挑花眼,又拿起桌上玻璃瓶,问程渝这是什么酒。
“北城本地白兰地。”
酒色金黄清澈,入口甜腻,类似太妃糖的口感,江阔陪着外婆碰杯,程渝提醒他:“少喝点,别看它度数不高,后劲堪比麻药。”
江阔不信,又倒半杯,酒香飘散在鼻尖,程渝倏地反应过来,刚才程星南身上也有股相似的味道。
他也不是擅交朋友的人,昨晚还在北城喝酒了?
念头随着热菜上桌一闪而过,韭菜炒海肠,酱炒海荸荠,炸爬虾肉,温拌海蜇皮......
程渝两眼一黑,仿佛回到昨天餐桌。
席间还算轻松,江阔陪着喝了不少,脸颊到耳廓略微泛红,再提杯被程渝摁住,“你别把外婆灌倒了。”
他谈笑外婆酒量比他好,随之忽然说起南城好的酒店婚宴需要提前预定的事,问外婆有什么要求想法。
程渝不由心中一紧。
刘珍倒是并不意外,放下杯子说:“程渝从小主意就大,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插手,真要是定下来通知一声就行。”
说完瞥瞥程渝,她既不点头,也没反驳,脸上维持笑意,嘴里咀嚼着饱满的海蜇头。
江阔从结婚筹备讲到工作规划,程渝习惯了他事无巨细的提起安排,淡淡听着偶尔附和几句。一顿饭吃得也算安生,直到服务员进来送果盘添茶水。
小伙子许是刚入职不久,换了干净骨碟又磨蹭到程渝身边,说他们有任务指标,想请她写个好评。
外出吃饭现在的风气是这样的,看着好说话的食客往往不会拒绝索要好评的行为,而程渝他们这样的组合,一男一女一老,必然是恳求女性。
程渝此刻却爽快不起来,她昨天写过了,这会儿当着江阔面儿打开,要如何解释。
江阔笑而不语,好像与服务员一样,在等她做出选择。
“我来。”刘珍外婆说话,她推起眼镜架到头上,掏出手机问,“小伙子,在大众点评上写是吧?”
众人一惊,程渝凑上去,惊讶地发现外婆手机里各种时兴软件一应俱全,问:“外婆,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刘珍对着繁杂界面略显难以下手,嘴上还是兴致勃勃说自己爱赶时髦。
饭后外婆约了街坊打牌,程渝问江阔要不要去周围转转,他说酒劲上来,想回家歇一会。
路上程渝发出消息:【你走了没?】
等两人上楼,程星南都没回复,她爬楼的脚步愈发沉重,等拔出钥匙推开门,发现卧室门大敞,心底的石头才堪堪落地。
她回头问江阔:“那你先睡会儿?”
江阔快步走来,抱住她,呼吸喷薄着浓浓酒意,“嗯,要赶早班机熬了一夜,陪我睡会儿。”
她心中一软,任由其搂住,或许是因为刚才在桌上她没有正面回应结婚的事,江阔眼中难掩的失落;又或许是他终于来到北城,陪伴在她身边的决心,都让程渝无法拒绝他此刻带着疲惫和欲望的吻。
这个吻从站立开始,途径两人双双陷入的沙发,当他的手掀起她的衣摆,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还是被冰凉的温度惊起鸡皮疙瘩。
江阔抱歉:“手有点凉。”
程渝笑了笑,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江阔洗完手,出来还未来及说话,就把程渝抱进她的小房间。
窗外阴沉飘落雨丝,程渝没开灯,在幽暗的午后微光中看着江阔解开衬衫,露出赏心悦目的好身材。
他体型偏瘦,常年保持薄肌,做事体贴周到的性情不仅密布生活工作,也彻底反映在情事上。
温热的手指划过,她稍稍侧脸,小声说:“家里没准备。”
江阔轻笑着舔舐她的锁骨说他有,随后并不着急地开始取悦,程渝被推到床边,很快在战栗中瘫倒在粉色床单。
她视线涣散又聚焦,卧室的门掩着一条小缝,家里相当安静,只有刘珍外婆走之前投进洗衣机的衣服,正在反复滚动烘干。
小床还是她上学时候买的,只有一米二宽度,实木质地难免发出声响,等一切归零,她轻轻抚平边缘皱褶,听着身边人平稳均匀的呼吸声,轻手轻脚挣脱出怀抱。
身上黏腻,她去冲了把澡,路过床边江阔睡得很熟,她捞起掉地的手机,一条五十分钟前的未读消息冲入视线。
C:【我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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