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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此时的杨檬，目光不自知地轻颤流转，被无辜欺凌而反抗之后的筋疲力尽带出了身不由己的娇弱感，使得她眉眼的明艳中有掩不住的媚色透出，尤其那满脸慌乱的无助与无措，更是楚楚可怜。眼前这个戴着恐怖头套、仰头痴痴望着她的男人，不知有一张如何惊悚的脸，一颗何等歹毒的心，她不敢看他，但又怕不看就无法充分防备他，尽管这防备或许终将落空；她想要往后面缩一缩，却又觉得这个人给她准备的椅子还能是什么安全物件吗？于是瑟瑟发抖着进退两难。
傅远舟很快替她解了这个难题。
他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将她绑在椅子上，固定住。
一圈一圈从上到下缠绕她的时候，他越发确定，她的身材，其实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的，该有的都有，只不过因为人瘦而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这一过程中，杨檬始终没有说话，不发问不斥责，傅远舟明白她应该猜到他绑架她的目的了。
但对于他是谁，她绝对一无所知。
这跟他戴没戴着头套毫无关系，即便取下这个头套，这张脸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罢了。
这一点，竟令他一时之间猛然被悲哀和不忿击中，刚才因她而起的些微不忍顿时烟消云散。
他直起身子，走到她跟前，故意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呵呵，怎么不说话？不问我为什么把你绑来这儿？”
杨檬颤抖着嘴唇，勉力克制住牙齿打架带来的阻碍，斜睨着他身侧：“你想要钱是吧？你可能以为我是施家人，但凡你好好打听打听，就该知道我不是，我只是施家收养的而已。”
傅远舟笑出了声：“我当然知道！你跟施家没有血缘关系，”他弯下腰凑近她，声音骤然放得低沉暧昧，“正因为这样我才选中你啊，不然呢？你如果真是施聿堃的亲侄女，我还得好好考虑你在他心目中分量到底有多重，但你不是，所以你才是他绝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回去的心肝宝贝啊！”
杨檬震惊地瞪着他：“你在胡说什么？你这个神经病！”
隔着头套也能看出傅远舟眉头一挑：“什么？你不知道？”
他怀疑地踱了两步，似乎探究地看了看她：“你不知道施聿堃对你是什么心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忽然放声大笑，“原来，你们这些富二代少爷小姐们，也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啊……”
杨檬羞愤得满脸通红，厉声喝止：“你闭嘴！”
她顿了一下，决定忽略他这些混话，直奔重点。她垂下眼睛，颤声说道：“我爷爷和小叔没理由用他们的钱来换我，我、我自己有些公司股份……但是爷爷的工厂一直都需要花很多钱，从来没有很宽裕的现金流，他跟小叔经常都是在花精力筹钱的，我也不知道我的股份要多久才能换出钱给你，你、你不要太强人所难，贪心太过你什么也拿不到！”她的泪水滚滚涌了出来，那股份是她爸爸身故而自动转移给她的遗产，她家什么东西都烧没了，这是除她自己之外，唯一还拥有的属于杨家的东西。
傅远舟又摇头笑了起来，在她对面两米开外坐了下来，藏在头套后面望着她的眼神似乎带上了些饶有兴味：“你小叔没理由用他的钱来换你？你到底是嘴硬还是不信？全世界怕是就你自己不知道施聿堃爱你爱到就差没发疯吧？”
杨檬脑子里一片糟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说的那些话，她一时间根本理不过来，她只能一心想着，总之否认她对于施家的重要性应该是没错的。
她待眼里的泪意又过了一波，视线重新清明起来，这才看清那个可怕的男人坐的是一把带扶手的转椅，前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电脑，还有好些她没见过的设备。
这男人似乎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向她炫耀起来：“瞧，你是施聿堃的宝贝，这些是我的宝贝，有了它们，等我跟施聿堃联络的时候，他就算找警察来监听也没用，他们找不到我在哪儿的！”
杨檬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望向一旁。
傅远舟登时就有点恼怒，猛地坐直：“你不信？我告诉你，这是我自己搭建的。今天晚上先让施聿堃急个够，明天一早我打给他，我这软件自带变声功能不说，而且每十五秒钟我就会切断一次信号，就这么简单一个键，我只要点一下，信号就会断掉再重新自动连接，这样以他们的现有技术根本不可能追踪到我的定位，你说，他们怎么找我？”
杨檬又冷哼了一声：“你就吹牛吧！你要是有这技术，还需要用绑架勒索来要钱吗？”
说到这里，杨檬心里一动。她勉力定了定神，尽量调整自己的态度，试图换一副和颜悦色来跟他谈判：“你，你可以带着这个技术去找我爷爷，我爷爷会给你投资的！”虽然这种技术……除了用来违法犯罪，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正当用途，但……她急切地补充，“如果他没钱或者没精力，他也会介绍其他投资人给你的，他……”
“切！”傅远舟不屑地啐了一口，“施霂衡怎么可能给我钱？呵！我也不可能要他的钱！”
杨檬一愣：什么意思？你可以绑架我向我爷爷要钱，但如果我爷爷好好给你钱你反而不可能要？
傅远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矛盾之处，但这也不可能向她解释。
于是他把下面的话憋了回去，不耐烦地转开，对着电脑捣鼓起来。
这是漫长的一夜，无论对于杨檬还是傅远舟，都是。
杨檬的煎熬自不必说，恐惧焦虑与被捆缚的不适交缠在一起，令她一秒钟也无法入睡。
而傅远舟在等待，等待时光的流逝。
他必须等到施聿堃已经确认杨檬失踪，担忧到了极点，但时间又还没有长到能让他不找关系就轻易让警察受理案件，这当中的不确定，以及展望后面每一步的兴奋与紧张，都令他无法闭眼。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焦躁到不断来回踱步，连坐都坐不下来，他一会儿打游戏，一会儿看电影，可没一样做得带劲，因为根本无法专注，当然不可能乐在其中。
而被他的烦躁感染到的杨檬，很快就陷入了另一重痛苦当中。
当电脑上的时间快要跳到凌晨两点，傅远舟听到女孩有些变调的声音：“你……有女同伙吗？”
傅远舟看了她一眼，明白过来。
他当然知道她晚上班级聚会是去吃自助餐了，全靠之前挣扎出了许多汗，才能憋到现在才内急难忍。
他没吭声，走过来给她解开绳子，变成只绑住一只手，绳子的另一端拽在他手上。
杨檬明白了，他是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吧……
这个发现让她稍微燃起了些希望，毕竟他再怎么强悍也是单枪匹马势单力薄，何况他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清瘦精干男人，不像是武力强大到什么地步的人。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他看起来……坏的程度有限。
虽然不知道他自吹自擂的那款软件到底是不是真那么厉害，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但至少听他说话确实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绝不是那种她很少接触、于是不知如何沟通的三教九流恶霸混混。
要是再有一个同伙，可就不能保证也是这个层次了。
这个发现，杨檬自然不敢表露出来，而且无论如何，被一个年轻异性像牵牲口一样地领去洗手间，还不能关门，对一个从小到大都养尊处优的少女来说，都太过分了。
于是她根本无需刻意遮掩，巨大的羞耻与屈辱感迅速漫过了刚刚抬头的那点正面情绪，她庆幸自己穿的是裙子，此时只需要尽力用裙子遮住，可内裤还是难免被看到吧，还有声音……
傅远舟侧身靠在洗手间门口，原本想要故意大喇喇看个够，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这种事，自己从没做过，也真的做不出。
尤其是，当他听到她那强忍之余也还是不小心释放出的几声啜泣。
他只好梗着脖子，只用余光锁住她。这个屋子所有地方都做过安保处理，洗手间当然是重点区域，但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没经验，只能一再谨慎。
凌晨五点，当施聿堃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傅远舟暗自舒了口气。
他果然牵肠挂肚，或许奔波了一夜？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那么，应该也就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另一个不意外的点就是，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施聿堃的声音，干涸到暗哑。
傅远舟满意地笑了起来：“看来真把咱小叔急坏了呀！”
施聿堃的声音发沉：“你是什么人？杨檬在你那儿？”
傅远舟已经把杨檬拽到了话筒前，示意她回应：“来，给小叔打个招呼，不然小叔该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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