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混战
“一整天了,想说了吗?”
仓库很空旷,回声特别大,刘丧微微发抖,声音很冷静:“你要多少钱?”
那男人笑了起来,他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一群男人粗声大气的笑在仓库里回响:“穿的这么漂亮,开口就谈钱,看不出是当年路边要饭的了,你能给多少钱,我弟的命值多少钱?”
刘丧抬眼看了看他:“我来就是给钱的,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留我一条命。”
老徐被激怒了,一脚踹在刘丧腰眼,刘丧呻吟一声,身体晃了晃,强撑着没倒下。
“我要你的烂命有什么用,要了你的命老子还得去坐牢,你不是耳朵灵吗,你的耳朵不是能听两公里么,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你没死,你什么时候死?”
他观察刘丧的表情,恶狠狠道,“你不要给我讲你们挖坟掘墓那一套规矩,实话跟你说,就我弟那个丢人显眼的玩意,死就死了,但你夹他喇嘛又让他死了,这是驳了我的面子,我弟被你弄死了,我没法做人了知道吧,我得给外人一个交代,你懂吧?要是还让你小子穿得漂漂亮亮的在道上显摆你那对耳朵,我就混不下去,没法面对我这帮兄弟,姓刘的你别恨我,我也没办法。”
他弯腰,揪住刘丧的头发往上提了提,说了句什么,离得太远我听不见,但我看到刘丧突然开始筛糠似的抖。
我的头皮一麻,这人是要玩真的,胖子也紧张起来,挤过脑袋往里看,我知道他在数人头。
“别数了,二十三个。”我道:“刘丧的心脏不好,他打不了,伤成这样不知道跑不跑得动,到时候我背上他,你断后,咱们门外汇合,这些□□怕雷子,咱们只要跑到大道上,他们不敢追。”
胖子骂道:“你丫少放屁,这些都是专业看场子的行家,我一打二十三,你当我变形金刚?”
他从房顶破口的地方捡了块破砖头,很嫌弃的掂掂分量,又找了半块递给我。
这东西攻击半径太短,只适合背后偷袭后脑瓜子,我看到仓库地上有很多废钢材,只要我扛住第一波攻击,就能用它们当武器。
我想了想,三十个四十个的群架我们都打过,但那时候闷油瓶一个打十个,第一波输出对方就怂了,我们也没有刘丧这么个大活人当负担,要是我和胖子硬上,保不准栽他们手里受一茬罪,做买卖赔钱我认了,打架我不能蚀了本。
一着急我就想找闷油瓶,电光火石一般,一个念头从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我打开手机蓝牙,看到一堆英文和数字组成的设备名里夹着一串汉字名:“我在下面。”
我一下子安定下来了。
我把手机给胖子看,他咧开嘴笑了,冲我比了个耶。
我低头去找闷油瓶的位置,这才发现他居然就藏在打手堆的角落里,头戴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帽檐压的很低,从我的位置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的体态很特别,熟悉的人能认出来。
闷油瓶的一贯作风是弄不明白就加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混进去的。
说话间老徐从马仔手接过一根棒球棍,冲着刘丧的头就要打下去,我对胖子道:“快快快!下!”
胖子抡起砖头,一下子把窗户玻璃干碎了,咔咔几下子砸烂窗框,掏出个大洞,碎玻璃碴哗啦哗啦往下落,里面的人指着我们哇啦哇啦的骂,我俩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这一下子宛如神兵天降,我们两个稳稳落地,猛地朝人群最集中的地方扑过去,闷油瓶同时出手,他的速度太快,就看到他旁边一个马仔凌空飞了出去,仰面砸向地面,他像刀一样撕开人群,对方完全来不及反应,直接□□倒了一片。
这些人一下子炸锅了,以少对多绝不能恋战,我趁乱摸过去救刘丧,蹲着弄了半天才发现绳子绑的是死结,我回头冲胖子喊:“解不开,给我找把刀!”
胖子掩护我,一板砖拍翻一个,骂道:“我□□行不行!”
这断句给我断笑了:“你操不行。”
胖子满脸都是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开脑洞的绝望。
闷油瓶喊:“吴邪!”
他不知从哪摸了把匕首,干架的空档朝我抛过来,我凌空一把接住,切断绳索,拉起刘丧就跑。刘丧跪久了腿僵,踉跄了一下又跪倒下去,嘴角淌血,惨兮兮地指着那个被绑的女人,哑着嗓子:“救她。”
我骂了句娘,又去挑女人身上的绳子,刚一割断,那女的低着头撒丫子逃走了,看都没看我们一眼,比兔子还快。
我背上刘丧,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门跑,远处响起一声咆哮:“给我拦住他们!”
瞬间人潮向蜜蜂一样涌过来,这些人是专业打手,比之前我们交过手的村民等乌合之众的心理素质强上百倍,刚才被我们干蒙了,这会回过神来,出手一个比一个狠辣。
一时梦回拍卖会,但现在老子成长了。
胖子和闷油瓶一左一右掩护我。
胖子捡了根废钢棍,对方过来一个他劈一个,闷油瓶赤手搏斗,他的打架方式很有特点,动作半径特别大,干脆利索的后摆腿和斯巴达踢,靠重力急速下劈,巨大的冲力能直接砸断脊柱,这种格斗方式是靠核心发力,把身体的动能释放到极致,一击制敌的打法。
一个穿黑短裤的哥们从斜前方冲过来,我背着一百多斤的负重,一时躲不开,就叫:“胖爷,十一点方向!”
胖子正跟一个肌肉壮汉缠斗在一起,接连肘击他后背,大汉抱住他的腰不撒手,胖子就骂:“你腻歪个屁,胖爷不喜欢男的!”
这人有摔跤的功底,缠的特别死,胖子怎么都脱不出来,眼睛都急红了,闷油瓶凌空出现,一个垫步侧踹踢向我前面那人的肋骨,那人嚎了一声倒向一边,闷油瓶的速度像是鬼魅,竟然同时出现在他倒地的反方向,瞬间起腿,一条人影就在我眼前飞了出去,轰的一声巨响,架子倒了一片。
动作一气呵成,他停都不停,好像背后生了眼睛,又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兄弟扑上来,他收肘一掌劈向其中一个的腹部,那人痛得一边大叫一边弯腰捂肚子,闷油瓶就势手一撑他的背,全身翻起来,双腿在空中完全伸展,翻到最高点直接下劈,哐的就给他砸地上了,闷油瓶调息再要继续,没一个人敢上前,他那边清场了。
妈的,帅啊。
一般人打架是一个动作完成再接一个动作,闷油瓶能同时看十个人,同时封一百招,我怀疑别人的身法在他眼里都是0.3倍速,这没法打,他就不能算是人。
不过他确实是收着了,对付粽子他可从来不攻击胸肋之类的地方,一向是直接干爆头。
这么一会功夫,对面进攻速度明显降低,眼里渐渐露出普通人看怪物的恐惧。
我们仨打了这么多次群架,知道只要对方对着闷油瓶露出这种眼神,我们就赢了。
“撤!不要恋战!”我大叫,“靠拢,收队!”
他俩迅速向我移动。
我们仨主动出击,朝着仓库大门的亮光疯狂地跑,老徐在后面气的大喊:“别管他们,拦住领头的那个,照脑袋打,给我废了那小子的耳朵!”
我明白闷油瓶刚才为什么不动手了,他在想办法保刘丧的耳朵。
老徐的目的是废了刘丧吃饭的家伙,闷油瓶动手就得扔下刘丧,而废他的耳朵只需要有人偷袭一棍子。这种情况下贸然出手并不理智,他会怎么做?闷油瓶总有办法——
妈的,打都打了,想那些没用。
七八个马仔挡住前面的路,我们边跑边打,边打边跑,等踉踉跄跄冲出大门,我已经快累崩了,胖子和闷油瓶左右护驾,马仔们拎着钢钎在后面追,我的肺开始疼,体力在快速消耗,强烈的想咳嗽,刘丧趴在我背上,断断续续道:“你的肺有杂音,注意、注意你的心肺功能——”
“你给我闭嘴,少泄老子的气。”我道,“跑路是我的强项。”
我的腿越跑越沉,膝盖发软,每一次呼吸像刀一样痛,接着我发现我迷路了。
我特么找不到来的那条路了,园区全是差不多的废厂房,错综复杂的管道和架子楼梯,哪边都长得一个样,胖子一脑门汗,呼哧呼哧喘得像狗,鼻子都快被我气歪了:“天真你能不能靠点谱!不认识路你窜那么快!
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三辆汽车地歪歪扭扭碾过沙地,截停了我们前方的路。
妈的,找到路也没用了,人家有车。
十几个马仔簇拥着老徐,老徐拎着球棍,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
这时不停有人从小路冒出来,不知道这片厂区还藏着多少,耗下去不是办法,普通人的体能承受不了长时间高强度的搏击,刘丧这短板短的太明显,可能一会场面一乱,他的耳朵还是保不住。
我飞速思考,因为体能上的劣势,我的大脑练就了一套绝地反击的本领,我冲老徐喝道:“停下!我要跟你谈判。”
“我知道你急着收拾我们,但你先别急。”
老徐愣了一下,不知道我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也看出来了,我带来的兄弟不是一般人,你叫再多手下过来,最后都会被打趴下,没面子的是你。”我停顿,一阵气促,喘了一会儿,冲闷油瓶一努嘴,“刚才他空手跟你们打,只用了三成力,只要他想,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老徐冷笑:“你们敢杀人?”
我擦了一把汗,也笑:“你猜我们手里有没有人命。”
胖子轻轻拽我:“皇城根啊,低调。”
但气场这东西没法装,当真正经历几次擦线的事,再贴近死亡时的疯狂和向往是藏不住,也装不出来的,这和外表无关,亡命徒和流氓混混是两种气场。
会格斗的人都懂分析局势,刚才一场混战,老徐一定看明白了他的人和我们的实力对比,碍于面子没法叫停。
我擅长发现别人的弱点,他明明能关了仓库门拼个高下,却放我们出去,我就看出他是想让我们赶紧走别让他丢人,只这一瞬间的犹豫,他已经露了怯,豁不出去的人成不了事。
“我们是替黑爷办事的,实话说刘丧这人我不喜欢,你今天真把他废了,我们就没顾忌了,但是黑爷不会放过你,他什么路数你明白,你的人,你的盘口,你辛苦经营的鬼市,全都保不住。“
“咱们今天为了你那个死了的弟弟打个两败俱伤,让你的手下看笑话,还是你放我们一马,黑爷承你个人情,你自己选。”
我想着黑瞎子边拉屎边唱歌的贱样,心说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全靠师父的江湖地位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