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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言讨钱
唐舒砚和宋明诚两人嘴上说着不谈恋爱,可电话里的暧昧和甜蜜浓度越来越高,从不说喜欢,却字字句句都在说喜欢。
幸好两人还算理智,教学楼里不允许用手机,你催我去睡觉,我催你挂电话,终归还是掌握好学生该有的分寸。
中考前的一个月,唐舒砚面临的最大挑战是母亲的厨艺,实在与秦文泽没法比。母亲有一双巧手,经她摸过的胎儿,出生后的体重误差不超过三两。母亲有一双笨手,她做的饭菜跟猪食差不多。
唐舒砚是个乖孩子,她从不会挑剔,只会硬着头皮吃下去,顶多就是稍微少吃几口。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中考。
唐舒砚从不害怕考试,她是个细心人,会做的从来不错,错了那一定是不会的。她是让人羡慕的考试型选手,大考比小考排名更高,中考难度不大,老师、家长和她自己都很放心。
考试结果出来,她果然是全A+,录取到二中实验班。
有一天,唐舒砚装作不经意地问:“文泽,你想莫阿姨吗?”
“谁?”秦文泽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他沉下脸没再说话。
自那以后,唐舒砚不敢再提莫秋彤。
暑假期间,学校老师打电话建议唐舒砚、秦文泽等实验班的学生提前去补习两至三门奥赛。
舒玉蓉的工资不算高,一年零零总总加起来到手三十万左右,在医科大一附院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离婚三年,攒了七十多万,加上离婚时分得的七十多万,目前家庭存款约一百五十万。
奥赛培训费非常高,一门课想出好成绩(省一以上奖项),要花二十万左右。
说实话,唐舒砚舍不得,母亲赚钱不容易,攒钱更不容易。况且她自认没有什么天赋,奥赛路根本走不通。
宋明诚是个尽职尽责的学长,他劝说唐舒砚一定要参加数学奥赛培训。他说,虽然以后以竞赛成绩保送很难,可还能自主招生减分,即便不考虑减分,不管学文还是学理,也不管以后大学选什么专业,数学学深一点,总是有好处。
唐舒砚是个听话的女生,尤其听宋明诚的话,自然就把暑假交给数学奥赛培训班了。
中考已经过去二十多天,秦文泽的妈妈还没有回来,唐舒砚很想秦文泽也能参加奥赛培训,她觉得秦文泽比自己聪明,比自己更适合走奥赛路,可秦文泽没钱参加培训。
七月底的周六,唐舒砚从培训班回来,拿钥匙开门,门却从里面开了。
“妈,我回来了。”
开门的却不是母亲,她连忙笑盈盈地打招呼:“阿姨好!”
莫秋彤热情地说:“俏俏回来了,长得真漂亮,个子好高。”
她愣了一下,马上又热情地补了一句:“莫阿姨好!”
莫秋彤的相貌跟秦文泽几乎一模一样,她个子不高,穿着棉拖鞋,一米五五左右,门口有一双换下来的高跟鞋,防水台粗跟,跟高六七厘米。
舒玉蓉从厨房出来,吩咐唐舒砚说:“俏俏,你去把文泽叫过来吃饭。”
“好的。”唐舒砚放下书包,重新出门,刚走了两步,回转头说:“妈,要不咱请莫阿姨下馆子吧。”
舒玉蓉跑上来,呼了唐舒砚一个巴掌,落在后脑勺上,架势十足,力道却很轻。
“臭丫头,嫌我做饭不好吃?”
莫秋彤笑着说:“俏俏,我跟你妈十几年前就是闺蜜,她的厨艺我怀念得很啦。”
好吧,理解不了,十几年的闺蜜能不联系,大人们的世界真奇怪。
唐舒砚慢悠悠地走到秦文泽家门前,再三犹豫,终于按了门铃。
秦文泽打开门,看了一眼,说:“俏俏,你不对劲。”
“我怎么不对劲?”唐舒砚问。
“往常你都是直接敲门,我要是久不开门,你才会按门铃。”
“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
“这么早就吃晚饭?”秦文泽抬手看了一下电子表。
“你不想去?”
“当然要去。”秦文泽拿起钥匙,小声说:“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饭菜,一个半月就把你饿瘦了六七斤。”
“你怎么知道?不过你太夸张了,根本没瘦那么多。”唐舒砚昨天刚称重,五十四公斤。
“瘦得很明显,脸上都没肉了,显脸长,变丑了。”
“很丑吗?”
青春期的女孩怎么受得了别人说她丑,唐舒砚快哭了。
“不丑,不丑,俏俏可漂亮了!我只是觉得你瘦得太快了。”秦文泽连忙解释。
“是吗?为何我母上大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呢?她刚还呼了我一巴掌,不准我嫌弃她做饭难吃。”
“她打你?”秦文泽黑了脸,仔细看唐舒砚的脸,寻找伤痕。
唐舒砚连忙摆摆手说:“没打耳光,只是轻轻搓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而已。”
“噢,你真是讨打!话也说不清楚。”秦文泽也揉了一下唐舒砚的头。
“我家有个客人,她会跟我们一起吃饭。”唐舒砚见秦文泽心情不错,赶紧铺垫。
“什么人?”秦文泽漫不经心地问,他顺手把门关上。
“莫阿姨。”唐舒砚说得很小声。
秦文泽停下脚步,笑着说:“傻丫头,你怕什么?”
“我怕你生气,更怕你难过。”
秦文泽转头看着唐舒砚说:“我不生气,也不难过。上次你提到她,我就猜到有今天。”
“文泽,我喜欢听实话。即便你生气,我也能理解,如果你难过,我愿意陪你度过难受的日子。”
“俏俏,你……”秦文泽扭头抹了一下眼泪,再也说不下去。
唐舒砚陪着一起默默落泪。
过往的画面如风如电闪现,秦文泽从五岁孤单成长到十六岁,莫秋彤方才姗姗来迟,她带着钱出现,带着希望出现,可她也带着羞辱出现,她轻飘飘的几句话,轻飘飘的一叠钱,就能把秦文泽过去十一年的苦难抹去吗?
良久之后,秦文泽说:“俏俏,我们进去听听她怎么说。”
门开了一条细缝,唐舒砚拉开门,两人一起进去。
莫秋彤慌忙起身,她打量着十一年未见的儿子,她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显然不像刚才面对唐舒砚自在,她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秦文泽微微一笑,喊了一声“妈”。
他没哭,声音一点也不颤抖,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哭过。
莫秋彤跑过来,抱住秦文泽大哭,可她太矮小,儿子却已长大,不像母亲安慰儿子,却像是扑进儿子怀里求安慰。
秦文泽揽着莫秋彤坐到沙发上,他说:“妈,我一直记得你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锻炼,好好学习,现在长大了,长得很好,您别哭了,我真的很好。”
听了这些话,莫秋彤哭得愈发厉害,眼泪稀里哗啦,全然失态了。
舒玉蓉也跟着抹泪,她拉着泪流满面的女儿进厨房,把客厅留给莫秋彤母子。
“把盆里的空心菜洗了。”母亲推了一下唐舒砚,不让她偷看。
唐舒砚刚洗完第一遍,秦文泽进来说:“舒阿姨,麻烦您去陪陪我妈,我亲自下厨做饭给她尝尝。”
秦文泽接过围裙系上,等舒玉蓉出去后,他小声说:“俏俏,你往那边去点,菜放着我来洗。”
唐舒砚仔细看了看,秦文泽竟然眼眸含笑,眼眶也没红。
秦文泽捏着一把空心菜,小声说:“俏俏,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掉几滴泪更好呢?怎么办呢,我明明知道该大哭一场,看到她却很想笑,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抹泪,眼泪越抹越多,他扔下空心菜,捧起一把冷水扑在脸上。
而后他专心洗菜,一根根洗得干干净净。
如果一个人空心,那样就不会受伤?
秦文泽做好准备工作后,轻声说:“俏俏,你去书房待一会儿,炒菜油烟大,对皮肤不好。”
“我能陪她聊会天吗?”唐舒砚问。
秦文泽柔声说:“傻丫头,别强迫自己说些违心的话,我宁愿我亲自来说。”
“哪些是违心的话呢?我不会卖惨,也不会讲故事。只是随便聊几句,让她知道,秦文泽小朋友极好极好,温柔敦厚,朴实善良,知恩图报,勤劳刻苦,前途无量……”
“我这么好吗?”秦文泽笑问。
唐舒砚重重地点头:“极好极好,不会有人做得比你更好,你是最好的秦文泽。”
“去吧,别哭了,我会心疼。”
唐舒砚正要出去,秦文泽又追上来,补了一句:“俏俏,以后我会做得更好。”
“嗯,我们一起加油!”
两人碰了碰拳头,像以前一样给对方鼓劲。其实他们很少煽情,能够让他们难过的事情不多,三年时间,“加油”手势没超过五次。
唐舒砚试图加入母亲和莫秋彤的对话,可她们话密,她若是随意插话太不礼貌,只得静静地听着,听她们说医院的事情。
莫秋彤在北都城三甲医院生殖科,工作繁忙但不算辛苦,医患关系良好,还没有夜班,熬夜少皮肤好,人显得年轻,看着比舒玉蓉小八九岁,实际上她比舒玉蓉大一岁。
聊了一阵,莫秋彤主动将话题拉到孩子们身上,问唐舒砚在上什么兴趣班,听说是奥赛培训班后,连声称赞孩子聪明。
舒玉蓉笑着说:“别夸她,一点也受不得夸,中考成绩还可以,但还不够刻苦,先前还不愿意去参加培训,她老师劝了几天才去的。”
母亲不知道宋明诚的功劳,以为老师劝服了唐舒砚。
想到宋院长热烈追求过母亲的传闻,何况三年前母亲阻止宋明诚往来,唐舒砚在家从不提起宋明诚。
唐舒砚没有想过未来,她只是认真地过好当下的每一天,享受她和宋明诚的秘密交流,她每天都会清除信息,她记性很好,也不喜欢翻旧账,不需要用手机保存短信。
“你说的还可以,那肯定是非常好了。”莫秋彤非常上道。
“一般一般,全市第三。”舒玉蓉笑得合不拢嘴。
莫秋彤特别给面子,竟然还鼓起掌来。
“阿姨,您猜猜看谁第一。”唐舒砚笑着说。
“我哪猜……”莫秋彤说到一半,忽然红了眼眶,满脸不敢相信,轻声问:“难道是文泽?”
唐舒砚连连点头,“是啊,他全市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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