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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周域咬着嘴里的吸管,回忆自己曾见过这人。
第一次,中考前,他和同班同学在学校对面的自习室复习。从大楼出来时,他一眼望到考场公示栏前有一个极具冲击力的背影。
此人身形挺拔,穿着带有中式花鸟刺绣的长袖立领衬衫,配合一条黑色西装短裤,一些木质配饰从袖口耷拉下来……
本不成套的搭配,在他身上却变得异常具有中西合璧的艺术感。
他的艺术细胞让他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人的品味信息,他忍不住想见识见识这个考生正脸长什么样。
从背影来推测……正脸应该很耐看。
男生转头了。
的确,非常耐看。
第二次,两人同考场考试。
田和坐在第二列第一个座位,前面有一张放着考生确认名单的桌子。
周域进考场核查完身份信息,准备在名单上签字,意外发现和那天他盯了很久的人是同一考场。他还是没忍住,悄咪咪地看这张脸。
田和直白的眼神对上来。
不好,被发现了。
周域做贼心虚一般迅速别开视线,拿着文件袋去自己的座位上。
后来监考老师喊他回去重签——刚才分心,名字签到最后一个考生的签字栏里了。
三天考试完美收官,最后一门考完打铃收卷,周域本想叫住田和,但他坐在和门口呈对角线的倒数第二个座位,等他有序出去,田和早已利落离开。他错失掉这个机会。
现在,这张脸近在眼前。
“你们共同话题不是应该很多么?”姜澈不解,他们为什么要在最该好好认识对方的时候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田和问周域。
周域也没遮遮掩掩:“激动。”
田和不知再从何说起,决定从最大共同点出发:“以后的生日我们可以一起过了。”
周域刚松开嘴里的吸管,又咬回去,“啊……好啊,一起过,可以的。”
“刚认识就说这个?你也好意思。”易思鹇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现在大家大概是相互熟悉了。
刚认识的两人居然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下午第一项比赛是高一男子一百米决赛,上午预赛易思鹇带来的压力后劲不小,尤其是紧随其后的第二名也有点忌惮他。
好在决赛成绩同样精彩,易思鹇险胜,和第二名只有毫秒只差。
易思鹇下场后表示,他只顾撒丫子往前冲,中段渐入佳境,他感觉双脚不是踩在地上,而是空中。后半段放低重心,头扎得很深,姿势丑是丑了点,但至少能让他保持第一。
同时在其他项目,一班也取得不错的成绩,广播里实时传出获奖运动员的成绩。
“明天没项目,我不打算来。”姜澈说。
“你在家就有事干?”易思鹇问。
“给你们准备午饭吧。”姜澈规划好了,先睡个懒觉,醒来正好做饭。
他认为不能总去吃外面饭馆,毕竟家里更卫生。
“行。”
运动会来到第三天,真正比拼实力的时候到了。
中午易思鹇特地午睡了一会儿,本想充蓄一下体力,结果从空调房里出来,热风扑了一脸,朦朦胧胧,好像更困了。
这天是有史以来检录处最热闹的一天。
“一道。1103,1108,1104,1110,齐了吗?”
“齐了。”
“下一组,13105,13107,13112,13115,二道,都到齐了吗?”
“齐了!”
……
第一大组运动员上场,六个班交叉站,相邻都是对手。
看台的两校同学全挤到栏杆前,为自己学校的选手加油助威。
紧张,紧张。周域恶狠狠地看着后边同样位于第三棒的姜澈。
“姜澈我恨你,居然不告诉我你也跑接力。”
“给你个惊喜。”
第一棒的易思鹇打量了其他五个对手,发现他们基本都没自己个高腿长,一下就放松下来。
一声枪响,六个班打头的黑马一并冲出去。一班在最内圈,起始点在最后,三道的班级暂时领先,易思鹇逐渐与之缩小距离,几乎在同一时间交接。
华奇上场前灌了瓶红牛,能量十足,不但超过第一还拉开了一段可观的距离。一班所有人欢呼,都要把栏杆挤断了。
顺利接到第三棒,姜澈在弯道段速度不减反增。
弯道部分,一中有两个班进前三,正当大家都以为一中势在必得时,赛道上发生意外。
选手13112失去平衡,向斜前方重摔在地上。
姜澈已跑过半,听到动静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回头看见周域手里的接力棒被他甩出去,掉在地上,即将滚到自己脚下。
……
比赛归比赛,能长脸的活动,不差这一回。姜澈想,他不能抛下周域不管。
其他四道的运动员一个接一个交棒,先后过终点线。
“怎么样?”姜澈小跑着折回去,把人从地上轻轻架起来,“哪使不上劲?”
“嘶……小腿。”周域疼得大气不敢出,“拉伤。”
“没热身?”
周域支支吾吾,老实交代:“热了一下。”
“哦,活该。”
虽然这时候还在损,但周域心里还挺得意的。
姜澈看他膝盖上大片擦破的地方,血慢慢渗出。一班第四棒也没闲着,一起帮忙把人架向医务室。
此举一出,两校学生不知道该关注谁是第一,还是关注突发的意外。同学们被姜澈的人文关怀噎住了。
医务室内。校医确认周域的伤势无大碍,需要多休息,包扎好后让他回班里。姜澈又给他送回去。
外面,第二组圆满完赛。
十三中取得胜利。运动会闭幕式,颁发完各奖项,双方校长就13112号运动员意外摔倒这件事深谈,认为姜澈和第四棒同学贯彻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竞赛原则,决定将两人写进校刊。
姜澈这下在两校同学面前混了个眼熟,前排靠近医务室的的同学目睹全程,还有些对他眼下的疤痕印象深刻,给他起了外号并附上特征——
刀哥。温良善意的刀哥。
姜澈本人对于这个称呼持无所谓态度。倒是易思鹇,对这个称呼颇为不满,因为刀哥听起来像□□,而他觉得同桌并不是这样的人。
黑哥,最起码得先拥有体型上的优势……这一点,同桌没有。再说气势,直接完败。
乱起名不偿命,偏差也太大了。
运动会结束,接上国庆假期,做完作业,易思鹇要去做实践活动。
站在公园里,姜澈攥着书包背带的手指微微发白。
即使来箕山已有三月之久,他也还是在某一时习惯不了北方干燥的空气——这个时令,他想起铃海梅雨季,青苔在法桐墙面上蔓延的湿漉漉的绿。
"这是我建过的第七个鸟屋。"易思鹇指着古槐树顶端的钢铁支架,升降梯在他脚下发出嗡鸣。
姜澈仰头望着悬在空中的六边形装置,装置底部有刻字,是易思鹇的英文名。阳光穿透蜂窝状的隔音板,在他瞳孔里折射出彩虹光斑。
工具箱里传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易思鹇用游标卡尺调整巢门的开合角度,"褐头山雀需要28毫米的入口,去年冬天它们胖了三毫米。”
"试试?"易思鹇突然抛过来缠着红绳的测量仪,"我自个儿改装的激光测距仪,能测鸟类振翅频率。"
园区工作人员帮他整理工具,“干这么些年,这是你头一次带朋友来啊。”
易思鹇看了看姜澈。
“他吗?以后也许会常来。”
从公园出来,两人还去逛了古玩市场。至于这个大市场,当地人把它当做一个地道的景点。
工作日人多,假期更是挤得糟心。有门店的商家不如地上随便摆的商家,客人明显少得多。
“老爷子就爱逛这个。”易思鹇说,“乱是乱了点,氛围还挺好的。”
这里每隔两米就有一整条平整的台阶,商贩们带着货品驻进来,一人支一个小马扎,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给问货的顾客介绍推销。
琳琅满目的商品——水晶、珐琅、书画、摄影机、古铜钱……来到这里的人,高低得带几件东西回家。
“A区有个聋哑摊主,家里不富裕,货量比别人家少,她有生意头脑,只卖散珠,让顾客自己搭配,这就很有卖点,很多年轻人愿意去她家DIY。”易思鹇一转头,又指了指市场大门的方向,“门口卖字画的,基本都是现写现画,还有的搞拍卖。咱院儿里有个大爷就在这儿卖自己的书画。”
“不认识。”
“不认识,但你一定见过。”
“我见过?”姜澈疑惑。
“他老在三十四号院门口那棵槐树下面待着。”
姜澈回忆了一下,好想确实有这号人。暑假的时候见过,老人经常穿着松垮的背心在树荫下和人聊天。
“他出名,作品好卖。但其实啊,他是个老实人,不会做生意。”
假期以铁板烧收尾。这是四人第二次一起吃饭。姜澈发现周域背着他和田和好上了,究其原因,竟是因为游戏水平。现在的田和大概可以算是周域追随的偶像。
周域毫不客气地吐槽:“我带不动你,咱俩在游戏里不送人头就是走大运。而田和同志,精通各种玩法,不管怎么都能带飞。”
这点易思鹇深有体会,无论是pc端还是移动端,田和对各类游戏都能快速上手。
没想到田和仅凭这个还能收获小迷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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