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淋雨的那天

　　十八进九，后面的比赛恐怕是越来越难打了。

　　“累了累了！先让我喘口气儿！”赵树戳着两个膝盖骨，吸了口大气。

　　“明天放假了，你们还练吗？”骆川双手压了压排球，试了试排球的软硬程度，语气里是满满的喘息。

　　“练！肯定练！”众人异口同声道，士气高昂。

　　嗐，谁让他们第一场就来了个压场全胜呢？现在他们对于排球热爱的这团火怎么浇都浇不灭。

　　“周末去体育馆打吧，我留个场出来。”方宴清抓回了一个溜走的球道：“到时候位置发你们，随便什么时候来。”

　　随后他又补了句，“中午饭我回去打个招呼，有忌口吗？”

　　“老板请客我们哪敢多嘴？”原本准备接住空中球的秦璐听到了这句话后立马闪现过来拍马屁了，“所以我们能点菜吗？”

　　原来目的是在这……

　　“行，到时候发我。”

　　……

　　早晨的空气给人一种干净稀薄的韵味。原本秦璐还窝在被窝里做着左手库里南右手房产证的春秋大梦，温余一个电话过来直接给她的美梦整破碎了。

　　“姐，你可真有精神。”秦璐杵在江水延边的道路旁揉了揉眼，“打排球之前你还晨跑热身，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温余吗？”

　　温余做了几个拉伸运动，“我放假有晨跑的习惯。”

　　秦璐瞬间清醒，“我说你怎么吃不胖！合着你偷偷锻炼！”

　　秦璐如火的热情噌一下就上来了，她发誓要比温余多跑一个八百。

　　三百米四百米……

　　秦璐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了，她杵着腰大喘着粗气道：“不行了，我不跑了。”

　　面对原地小跑等待的温余她连忙摆手，“到现在我还没吃一口东西呢！”

　　“才跑多久啊？你刚刚不是说要甩我十万八千里吗？”

　　秦璐一屁股坐到了长椅上，“我还是省着点力气去打排球吧。”

　　“行，那等我跑完一起去吃早餐。”

　　温余顺着风而过。河边空气湿润，还带点野草的清芬。

　　微微凉的风吹干了湿热的皮肤，黏腻与清爽伴随，每一秒都是极大的享受。

　　秦璐看着温余渐行渐远的背影眼里不觉流出一种羡慕。白色运动服下的腰肢被修饰得挺拔有型，高马尾，白色运动鞋，她好干净。

　　褐绿色的干枯荷叶里紧紧束缚着一个饱满的三角形。一口咬下粘稠的糯米抱在一团，荷叶霸道的香气在鼻腔与口腔肆意穿行。

　　大概咬那么两三口，鸡肉的嫩，香菇的鲜，每一口都饱满充实。

　　秦璐咬了一口糯米鸡，碳水炸弹的威力让她十分焦虑。

　　“真的好羡慕你，为了维持好身材能这么自律。”

　　温余吞下了带油的糯米用纸把嘴角的黏腻擦除道：“想啥呢？为了身材我会这么拼命啊？”

　　她语气里包裹着满满的叹息，“我这是为了健康。”

　　温余从小身体就不好，别人的童年是活蹦乱跳的，而她是从医院里蹦出来又蹦回到医院里去的。

　　免疫力低下的她身体还常常低供能。于是她总是困，总是饿，激素水平也比别人低那么一两分。

　　“管他是胖是瘦，只要健康那就是美！”

　　她把荷叶叠成小方块送进了垃圾桶道：“如果所有人为了迎合大众的审美去压榨自己，那哪还有现在的春色满园百花齐放？”

　　秦璐撇撇嘴，“你都这么好看了，肯定是要坚持自己啊，不像我们这些普通人。”

　　十字路口车流量大，红灯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绿色，温余连忙拉住了迈出步子的秦璐道：“所有人都是普通人。”

　　她眼睛上瞟回忆着，“之前我也觉得自己不够好看，鼻子塌塌的，笑起来法令纹好明显。”

　　“但是之后我接受了，接受一切缺点的存在。”

　　秦璐似懂非懂，但还是闭上嘴不去争辩什么了。

　　体育中路的这家体育馆是青城规模最大的综合体育馆，它划分为羽毛球场、篮球场、乒乓球场和排球场。

　　体育馆内全天配有中央空调，是人体最舒适的26度。

　　“你好，请问方宴清预留下来的排球场地在哪？”

　　“是清哥的同学是吧？”前台的小姐姐热情异常，探出了半个身指着排球区域道：“二号场。”

　　“娜姐早上好！”

　　两个还热乎着的包子出现在了前台。

　　前台小姐的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一圈，“这是你同学吧？”

　　他推了推快要滑落的背包，嘴角的笑如涟漪泛开，眉眼间还沾上了一丝惊讶。

　　“这么早？”

　　他做起了领头羊在前面引路。

　　体育馆里轻浮的白光打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轮廓。光照得他皮肤边缘薄得透亮，好不真实。

　　“你们吃早餐了吗？”

　　“吃了。”

　　“诶！你们才来啊！”赵树挥了挥满是结实肌肉的手臂，“我们都练了一场了！”

　　方宴清失语笑笑，“我还以为我们会是第一批到的呢。”

　　7:12训练正式开始。

　　基础与细节永远都在循环往复。

　　身为自由人的秦璐练了好几天的垫球，手臂内侧从红肿到淤紫。

　　“方宴清我想学上手发球。”温余把飞出去的排球捡了回来。

　　上手发球可以强化攻击性，使降落点更加精确，减少界外的风险。

　　“下发球我已经练会了，但是如果要走到最后的话这点力道是不够的。”

　　她微微蹙起眉头，“我自己试了试上手发球，但是我发现我状态不对，失误率很高。”她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沉稳。

　　“你先发一个给我看看。”他难得喘了一次气，双手插腰道。

　　她的手稳稳地托住了球的下缘，指腹贴合着球试探着它的重量。温余目光忽闪，犹豫了一会儿。

　　力度不够，没过网。

　　方宴清把手攥成了一个拳头送到了温余面前，“用手掌位置容易打错打歪，用拳头的这个部分去击球面。”

　　他比划了一番击球面又继续说道：“发球时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方宴清用毛巾擦拭着微湿的发梢。他冲了个澡，全身上下带着清爽的沐浴露味。

　　“直走五十米有个转角你们可以去冲个澡，门口有一次性拖鞋。”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又补了句，“沐浴露吹风机什么的里面都有，等你们洗完我们就去吃饭。”

　　秦璐抹了把脖子上的黏腻，“正有此意！”

　　“方宴清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出来玩儿了！有客你是真请啊！”

　　吃饱饭后人会变得莫名懒惰，一动不动的就跟百年前抽鸦片的那批人一样。

　　“那我们现在干啥？”

　　“接着练排球？”赵树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

　　“我去！哥，你放过我们吧！谁像你一样一身的腱子肉啊！”秦璐立马出声，生怕这群不要命的带着她一起不要命。

　　“那是你们太瘦鸡了！看看这健壮的肌肉多健康啊！”

　　方宴清十分尊重个人意愿，他的嘴角往上勾了勾道：“先休息吧，也不急这一时。”

　　秦璐立马冲到了方宴清背后，好像是在说‘少爷英明！’

　　十分钟后秦璐放下了玩腻的手机，她的眼环视了一圈。所有人都在玩手机，这哪还有同学聚餐的样子？这分明是一群宅仔凑到了一块儿。

　　“诶，方宴清，平常在家你除了锻炼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活动吗？”秦璐突发奇想，想要了解一下有钱人家的少爷是怎样度过纸醉金迷的一天的。

　　周围的人起了些兴趣，熄了手机屏幕准备倾耳恭听。

　　他垂下头思索了片刻，“除了运动的话就是去图书馆还有去打工。”

　　“打工？”

　　秦璐听到后眼睛都亮了，她张着大嘴眨巴着眼睛道：“你还要打工？你不是家财万贯吗？”

　　沈暮山噗嗤一笑立马作出了解释，“你还真当他和我们一样打苦兮兮的工啊？人家只不过是体验生活的来了。”

　　秦璐递了个想杀人的眼神过来，这俩朋友玩久了连说话的腔调都带着一股浓厚的资本家气息了。

　　“诶，所以你是在哪打工啊？”温余也十分好奇，歪着头探出了半个身子。

　　方宴清靠在舒适的椅子上，指尖随意地拨弄着覆了一层水的茶杯，使得杯底在原木桌上留下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湿润圆圈。

　　阳光从窗户缝隙流进，在地板上晕开了一叠又一叠的光斑。他的目光停留在光影的交界处，看着尘埃的浮起。

　　“做调酒师。”

　　“调酒师？”温余重复了他的话后反应慢了那么0.5秒，新奇的职业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做调酒师超酷的哎！”说罢眼里流露的是满满的崇拜。

　　“那个……方宴清……”听秦璐这股语气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不怕秦璐打人，就怕她突然扭捏。

　　“未成年人禁止进入酒吧。”方宴清猜到了她接下来的话，他顶着一张极寒的冰块脸一口否决了。

　　“那你呢？！你也没成年啊！”

　　方宴清眼尾斜斜一挑，半寸笑意流露在了眉眼间，“不好意思啊，自家产业，偶尔去帮衬一下。”

　　秦璐：……

　　眼看着打不过秦璐立马换了一种曲线救国的方式，她明白着方宴清心里的一些小九九，于是立马攥紧了温余的手，“又不是我一个人想看，我们都想看看方老板调酒的样子呢！”

　　她眨巴眨巴了大眼，故作可怜。

　　接着是一大通的彩虹屁，她还时不时地拉上温余陪自己一起攻破防线道：“你说是不是？！”

　　温余十分给面子，边点头边给出回应道：“嗯嗯，是的！”

　　再加上赵树一等人的超强辅助，方宴清点下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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