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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对方做了简单汇报：“……这些数据都是未公开的情报，发出去的话，足够引起股价暴乱。”
“嗯，发到我邮箱里。”
抽完一支烟，谢若棠冲了个澡下楼，迎面碰到新来的专门负责照顾Dex的佣人。Dex是谢若棠养的杜宾犬，性格凶猛残暴。
“少爷。”佣人向谢若棠鞠躬，手藏在身后，仿佛遮掩着什么。
谢若棠洞若观火：“你的手怎么了？”
声音温和，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佣人不自觉地将手臂伸出来给谢若棠看。上面有一道犬牙造成的伤口，很深的几个血洞，虽然做了简单的医疗处理，但仍能看到皮肉外翻的惨状。
谢若棠叹息一声：“真是抱歉。”
佣人连忙摇手：“不，少爷，是我的问题。可能是因为Dex比较认生，还不熟悉我的存在。我会尽快让Dex适应的。”
“辛苦了。”谢若棠眼中掠过一丝光芒，“明天你去找管家，他会给你一笔相应的补偿。”
佣人一愣，随后喜上眉梢。外界说得果然没错，谢家的人不仅性格和善，对待佣人也十分大方，不像别的财阀家族那样盛气凌人，不把平民当人看。他一定要珍惜这份工作，认真努力地干活。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佣人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道谢不迭，鞠躬的腰弯得很低。
“不客气。”谢若棠扫视着佣人，想象着明天对方得知自己被解雇时的样子：震惊、怀疑、不甘、愤怒、沮丧、悲伤……无非就是这些表情。
谢若棠轻嗤：连条狗都照顾不好的人，也敢痴心妄想留在这里。
一楼会客室的门打开，走出一个灰色西装的短发中年女人。她看到谢若棠，颔首：“小谢先生。”
谢若棠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短发女人是谢若棠母亲叶云舒的得力助手，尹助理。她左手提着皮革公文包，右手拿着一份烫金名册。
“这是今年的名单？”谢父任牧师的教会，每年都会牵头举办一场慈善拍卖晚宴。叶云舒有自己的事业，平时不参与教会管理，但慈善晚宴一定会由她亲自策划操办，因为这场晚宴会汇集这个国家最有财富和权势的人，是需要精心维护的人脉。
“是的。”尹助理回复得很干脆，“小谢先生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向理事了解。”提着公文包，侧身离开，一点也不客套。
谢若棠走进会客室，叶云舒正在翻看和尹助理手上那份相同的名册，颈间的钻石项链折射华美而冰冷的光泽。
谢若棠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为叶云舒的空杯续上热茶。
叶云舒浏览着手中的名单，“若棠，你们学校有个叫薛绫的孩子？”
持握茶壶的手微顿。浅褐色茶汤注满茶杯，谢若棠放下茶壶，将茶杯端正奉到叶云舒面前，礼仪完美，一丝不苟。
“是的。您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这孩子给教会捐了一大笔钱。”叶云舒说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但他不是信徒，也从来没有来过教堂。似乎是薛家的孩子？在我印象里，薛家可没有这样的水准。”
“你对他了解多少？”
谢若棠语气平淡地回答：“薛绫似乎和望洲有些来往。至于其他的，我没关注过，不太清楚。”
“这样吗？”叶云舒有了个大概的猜测，“那这张邀请函交给你，你来帮我判断，到底要不要给那孩子吧。”
叶云舒指的是一年一度慈善拍卖晚宴的邀请函。薛绫捐的钱足够位列邀请名单之列，但已经远离核心权贵圈，每况愈下的薛家够不上。
不止是家世……谢若棠压住嘴角即将溢出的嘲讽，他很确定薛绫的捐款，也是花的陆望洲的钱。
谢若棠直觉薛绫并不喜欢陆望洲。
那薛绫为什么要蓄意引诱陆望洲？为了钱权？那既然从陆望洲手里捞到了一笔巨款，就应该紧紧抓在手里，为什么又随便捐给教会？
还是说，他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按在深蓝色的邀请函上。谢若棠温和应承：“好的，母亲，我会做出慎重的考量。”
*
薛绫做了个梦，梦到上一世的事情。
那时他被霸凌了很长一段时间。
被反锁在厕所，被人往头上淋冷水，被故意撞翻餐盘，被丢掉课本和试卷……这些家常便饭的恶作剧，学校里充满恶意的孤立，让薛绫深陷泥沼，备受折磨。
直到有一次体育课，薛绫打开储物柜，发现体育课需要的运动服被人剪成了碎片破布。脆弱的神经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薛绫躲在更衣间的角落，独自消化突如其来的崩溃。
这个时候，正直善良的学生会长出现了。
“同学，你怎么不去上课？”
“没有衣服吗？我的可以先借给你。”
谢若棠笑眼弯弯，像散发圣光的天使，不仅在这次危机中拯救薛绫，还持续不断地对薛绫输出善意。
他会在薛绫被锁在隔间的时候帮忙开门，会帮薛绫找回被恶意丢掉的课本和试卷，甚至体贴地借出自己年级第一的笔记，帮助薛绫赶上落下的课程进度。
谢若棠最常对薛绫说的一句话是：“薛同学，别害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那个处境下的薛绫太需要一个可以救他于水火的人，以至于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忽略了最简单的问题：如果谢若棠真心想帮他，只要一声令下，完全可以停止陆望洲的红牌游戏，结束这场恶劣的校园霸凌。
但是谢若棠没有这么做。
发生在薛绫身上的灾难没有停止，而谢若棠永远不厌其烦、不知疲倦地来拯救薛绫，一次又一次。
薛绫拼凑出全身上下仅剩的信任，交付给了谢若棠，把对方当成自己在圣兰唯一的朋友。
直到撞破谢若棠扮演救世主的真相。
他听见陆望洲和谢若棠的对话。
“怎么还没搞定薛绫那个贱货？”陆望洲一如既往地暴躁，“是你说有新的玩法，我最近才没折腾他的，结果屁都没发生。”
“要是继续我的玩法，说不定已经把他驯服了，这块硬骨头。还是犟一点的人折磨起来有趣。不像那些没骨气的，随便玩两天就跪地求饶，没意思。”
谢若棠轻笑一声，嘲笑陆望洲的幼稚。
“薛绫这种人不会因为在外施加的暴力倒下，只要他还有希望的信念，就能支撑自己挺过去。只有让他绝望，才能真正摧毁他。”
陆望洲不耐烦：“听不懂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现在已经很信任我了。我很好奇，当薛绫发现连唯一的朋友也是施暴者，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拯救自己，希望落空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真期待啊。”
……
猛然惊醒，薛绫摸向额头，一手冷汗。
厚重窗帘的缝隙，隐约透出熹微晨光。
天亮了。
发了会儿呆，薛绫从梦的情绪中抽离，冷静下来，检查手机信息。
薛青山就像被陌生人上身似的，发来一封长邮件，深深反思着自己长期以来对薛绫的忽视与不尊重，表示那些他说的断绝关系，不给遗产和信托的都是气话，希望薛绫千万别当真。
文字之间涕泪交横，恳求薛绫能给他一个修复关系的机会，两人彻夜长谈，解开矛盾。
一封邮件里贯注的情感浓度，比薛绫十多年来感受过的关怀加起来还多。
系统笑嘻嘻：【哇塞，迟来的父爱好令人感动，宿主会心软吗？】
“你见过哪家的父爱通过邮件发送？我只看出来薛青山的秘书挺文采斐然。什么修复关系、解开矛盾都是假的，想对我开的条件砍价是真的。”
下一条点开薛远山的短信。薛远山不像薛青山那样打感情牌恶心人，内容简明扼要，邀请薛绫面谈合作详情，时间由薛绫决定。
也是个想砍价的。
但是这一条信息得到了薛绫的回复。
起床的过程中，薛绫顺便查了查目前的好感度统计。
陆望洲：52%。
薛樾：12%。
谢若棠：-4%。
系统：【宿主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呢？从目前的情况看，可以考虑优先攻略陆望洲，然后是薛樾，最后谢若棠。】
【昨晚在修罗场double kill，您同时刷到两个人的好感度，不愧是最完美的宿主。可惜目前谢若棠的喜好还不明朗，比较难办。】
薛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谢若棠……”镜中的少年抽抽嘴角，“他就是贱。”
贱人自有恶人磨。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离开房间，薛绫在前台预订，续住半个月。办理手续的时候，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啊？大泰食品暴雷了？是什么瓜？”
“它不是做所谓的无糖健康食品起家的嘛，结果被人爆料大泰核心供应商提供的代糖原料存在严重健康隐患，同时还有内部举报，说是大泰有税务问题。”
“啧啧，这么巧，感觉是被人整了耶。不知道大泰的老板得罪了谁。”
八卦在薛绫耳朵里溜了一遍。办理完手续，正当薛绫离开酒店之际，一个穿着圣兰制服的身影来到薛绫面前，膝盖一弯，即将跪下。
“薛绫同学，求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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