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无声

　　易昀之前也追过这种类型，大都是对他欲擒故纵，不过在他细心温柔的攻势下，很快就都沦陷了。

　　他敢说自己经验充足。

　　程皎抬手将墨镜拉到鼻尖，直面他翻了个白眼，微笑着向他保证：“放心，轮不到你。”

　　随即转身离开，也懒得管身后人的表情是否因为她这短短的一句话崩坏。

　　程皎走完酒店适合拍摄的地方，拍了几张景色样片，用来晚上和造型老师开会的时候沟通。

　　晚餐是宋修宁组的饭局，程皎认识了不少宋修宁的艺人朋友，互相加了好友客气地约好有机会合作。

　　饭局后爱热闹的组织去酒店的KTV唱歌，程皎赶着回去开工作会，起身和宋修宁告辞。

　　宋修宁得知程皎现在就要走，起身送她出门，一直把她送到电梯口。

　　“你快回去吧，我又不会迷路。”

　　“姐姐问你一件事。”宋修宁面露难色。

　　程皎疑惑，宋修宁难得这副表情。

　　“你最近和修远怎么样？”

　　“姐姐你也知道吗？”

　　程皎咬了咬嘴唇，心里闷闷的。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她蒙在鼓里，她还真以为是裴曜带她认识朋友，只是宋修远恰好是那些朋友里她认为最好相处的一个。

　　“知道什么？”宋修宁没懂她的意思。

　　是知道两家长辈有意撮合他们，还是宋修远真的挺喜欢她的。

　　“没什么。电梯来了。姐姐玩得开心。”

　　程皎走进电梯，挥手和宋修宁道别。

　　怎么好像和她有关的事情只有她是局外人，只有她在被安排。

　　如果她没听到，没发现，是不是真的会按照他们的安排，和宋修远相处一段时间后恋爱结婚，还会以为是真正的幸福。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叛逆期到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里这么难受，只想着和他们唱反调而不是乖乖的听话。

　　开会空档她都走神，助理彭悦叫了她两次才回过神在群里发下午拍的场景图。

　　第二天下午，程皎的工作正式开始。

　　这次活动的dress code是海洋尽头，前段时间群里就开始集思广益，程皎也出了两个点子。

　　最后造型师出了五套造型方案，可惜最终能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只有两套。

　　一套是海蓝色的鳞片鱼尾裙，一套是傍晚水天相接处落日橘红的抹胸短裙。

　　“这落日主题谁提出来的，好特别。”孟瑾站在一旁满意得不得了。

　　“程皎啊。”

　　“对吧，程老师提出来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可以，而且这个橘红真的衬姐的皮肤。”

　　“这套去泳池边的棕榈树林拍，或者等落日的时候去海滩上拍。蓝色的那套晚上拍。”

　　时间有点赶，好在昨天她们就联系了酒店清场，接驳车把她们送到泳池边拍摄。

　　酒店工作人员协助他们拉电线架补光灯，试拍了几张，调整补光灯角度，正式开始拍摄。

　　“姐姐你手这样曲起来，放在腰间，诶，对对对……”

　　“来这个角度，对，灯调整一下……”

　　“姐姐休息一下……”

　　“程老师你小心别掉泳池里去了。”彭悦眼见着程皎越退越后，忍不住提醒她。

　　程皎回头看了眼，还有两三米的距离，除非必要，她也不会再退到池边。

　　“谢谢。”

　　程皎低头确认刚刚拍的片子能用，旁边不知道谁大喊一声：“宋总请大家吃下午茶。”

　　她起初没在意，直到一杯插好吸管的奶茶递到她唇边。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握着杯壁，程皎沿着他的手臂向上看去，宋修远浅笑着看她，等着她的反应。

　　大家的视线一时都聚焦在他们这边，程皎一手把相机握紧，另外一只手迅速接过宋修远手里的奶茶。

　　“谢谢你。”她喝了两口就放在一旁阳伞下的矮桌上。

　　“不用谢。”

　　上次她那么直接地拒绝了宋修远的邀请，他好像没在意，现在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程皎有点拎不清。

　　分明知道宋修远接近有想和她恋爱的心思还像往常一样热情算不算给了他积极的回应？

　　像前段时间那样太过冷淡她又过意不去，如果没有宋修远的帮忙她也不能这么快能把工作室做起来，更不能认识宋修宁。

　　“不用紧张，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们慢慢来。”

　　宋修远花了点时间弄清楚程皎态度转变的原因，后来从夏柏兴嘴里知道裴家是瞒着程皎把他介绍给她的。

　　也难怪，任谁这样都会生气。

　　不过是他们的关系从起点再开始而已，再来一遍又不是什么难事。

　　宋修远倒觉得无所谓。

　　程皎挤了个笑脸，端着奶茶站到另一个离泳池更近一些的阳伞下，和他隔开一点距离。

　　“什么意思？小宋总在追这个摄影师？”

　　“你不知道吗？上次姐活动，这个摄影师和小宋总一起来的酒店，姐跟那谁闹掰了就是她救的场。”

　　“难怪，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就能拍姐呢，还在想从哪冒出来的。原来是抱了宋总的大腿。”

　　“你别说，还真有点本事的，她跟了两次姐，图都上了热搜。”

　　“那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宋总的关系……”

　　程皎耳朵尖，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进了耳朵。

　　一回头，其中一个说小话的人和她对视，尴尬地对她笑笑，拉着另一个人走到对面。

　　程皎收拾好心情去找宋修宁：“休息好的话我们拍下一组吧？”

　　“好。”

　　“能不能在泳池边坐着拍？”有人提议。

　　这意味着程皎要能浮在水里，但她不会游泳。水池最深处有一米八，程皎心头紧了紧，低头看了眼泳池底，有些腿软。

　　钓鱼她知道是在岸边，自己不用下水，这个还能接受。一旦踩不到底，她就发慌。

　　裴家的泳池她长到现在还不敢下，天生的怕水基因让她对面前这个这个有点深的泳池手都发抖。

　　“我们有充气浮垫。”

　　大火烈鸟浮垫很快充好气被抬到岸边，程皎不好耽误大家进度，在搀扶下上了浮垫。

　　宋修远要跟着上，被工作人员拦住：“这个浮垫承重一般，宋总您在一旁等一等。”

　　好在酒店还给她安排了两个救生员，胆战心惊地给宋修宁拍完泳池边的图，程皎已经满背满头都是汗。

　　救生员推着她坐的浮垫到岸边，她把相机递给彭悦，自己扶着火烈鸟的脖子慢慢稳住重心，却没注意到扶着火烈鸟的人已经从两个变成了一个。

　　本来承重就不太好的火烈鸟失去平衡，浮垫上的水让她手滑了一下，她整个人抱着火烈鸟的脖子一起侧翻进水里。

　　“老板！”

　　“程皎！”

　　“程老师！”

　　程皎掉进水里的瞬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张嘴想回应，水却咕嘟咕嘟被她喝进胃里，吸进鼻腔里。

　　她尝试拍了两下水，效果几乎没有，她像一块石头一样沉进池底。

　　宋修远跳进池子和另一个还在水里的救生员一起游向她。

　　救生员拖着脸色惨白的程皎到岸边，和宋修远合力把她抬到岸上。

　　“程老师不会游泳刚刚怎么没说啊。”

　　“吓死人了。”

　　宋修远撑着池壁上岸，冷冷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所有人适时噤声。他蹲下协助救生员让程皎吐出呛进肺里的水。

　　好在程皎没呛多少水，他们也救得及时，她咳了两三次人就已经恢复了意识。

　　程皎睁眼发现自己裹着浴巾坐在宋修远怀里，他正和酒店工作人员投诉另一名救生员没确保游客安全就先上了岸。

　　“我没事。”她嗓子被水泡得沙哑无比，都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见。

　　“我们先去医院。”

　　“但是马上要……”程皎咳了两声，“太阳要落山了，我们还要去海边……”

　　“老板，剩下的交给我好了，你先去医院检查没事了再工作吧。”彭悦没见过这么爱工作的老板。

　　而且她听说老板家世不简单，是润和的大小姐，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每天都有司机来接她下班，应该不是假的。

　　彭悦看向程皎带来的另一个男助理，她只知道这个男的名字叫严航，来的一路上他都几乎没说过话。

　　不过刚刚老板被救上岸时他举着手机走向了树林深处，现在又悄悄回了人堆里，特别奇怪。

　　程皎被安排了一堆检查，做完出结果外面天已经黑了彻底。

　　“我送你回酒店休息。”

　　“不用，姐姐现在在哪里拍摄送我去就好了。”

　　“皎皎，医生说你没有什么事不代表你不需要休息。”

　　“没关系，我真的没事。也谢谢你下水救我。”

　　“你没被吓到吧。”

　　“没有。”

　　宋修远压着眉，车内气氛太凝重，程皎反倒有了心思和他开玩笑：“被你们知道我是旱鸭子了。”

　　清润的月光照进车内，落在她嘴角浅浅的梨涡里。

　　“皎皎。”宋修远被她带着一起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

　　程皎第一时间躲开宋修远的手，想看手机缓解一下尴尬，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下午也泡了水，换完衣服留在房间里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了。

　　安静的车内突然响起铃声，载屏上突然跳出裴曜的名字。

　　程皎和宋修远对视一眼。

　　“你接吧。”宋修远轻笑一声，看向车窗外。

　　程皎从来没有听过裴曜这么急切的声音，如果屏幕上显示的不是“裴曜”两个字，她都以为是别人。

　　他的声音不如往常般低沉，声调稍高，嗓子好像也有些发紧：“皎皎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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