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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
风,迎面的风,打在海面,激起浪花。
云卷云舒,幽蓝的天空中正在形成一副名为自然的锦缎。
平稳专业的播音女声从广播台中传来:
[报晓新闻为您报道,1月13日戈莱瑟海域突发大面积污染物漂浮,据悉该污染物由海月水母转化而来,毒性较强。目前清染局已派人前往,请广大居民不要恐慌,此次事件暂无风险。下面是下一条新闻……]
几架军用直升飞机从海面掠过,去往,
戈莱瑟。
……
悬停空中,机翼于头顶呼呼作响。
底下,
浪潮掀起,“塑料袋”们起起伏伏,慵懒至极,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出若有若无的光。
颜知文神色凝重,收回向下的目光,打开耳麦,“松柏?收到情报了吗?”
“嗯。”温松柏回复到,手指在电子屏上翻飞,整理信息。
他距离大部队稍有些距离,作为文书,他的主要任务是记录任务和及时提供资料帮助,并不靠近核心清剿范围。
无人机在划分的区域内有规划的拍摄下全面的布局,画面经压缩传输进入到温松柏的智脑中。
目光扫过九算推送的数据流。界面上清晰地陈列着分析:
[检测到所有个体间的基因序列完全一致,排除有性生殖。能量流动模型显示,海域中心坐标(标记为‘原点’)的生物能量读数最高,并以涟漪状向外递减,符合‘母体-复制体’的能量辐射特征。结论:清剿‘原点’即可终止此生态灾害。]
比对着九算根据已有数据给出的资料,他沉稳的开口。
“依据现有情况判断,此次污染物自身的影响为‘复制’。由于母体从源头产生复制,复制体接续复制,形成现在这幅壮观的场面。给出的解决办法是,只要母体死去,其他复制体也会相继死去。”
崔郁沉简单分析了下,强调一遍重点,“如果没清剿母体,它会一直复制?”
“一直复制。”
“这可真是。”崔郁沉眼睛发光,“要还是旧世纪可以随意买卖吃食海鲜的时候,能赚不少钱呢。”
听到他兴致勃勃的发言,队员司肆有些意外,随口接了一句,“这钱很多吗?我看过以前的财务报表,后面也才跟着几个零呀。”
几个零。
“……”是我高攀不起。
队里的成员沉默了大半。
崔郁沉嘴角抽动,声音从喉咙里艰难爬出,语重心长地回复。
“少爷啊,其实如果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拥有的资金和已经建立起来的朴素的金钱观的话。”
“你可以不说话的。”
司肆安静了一下,耳麦里静悄悄的没有动作,可能在思考为什么这些钱在他们眼里能够算多。
不怪崔郁沉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心态看他,因为他确实算的上家境阔绰。
北地最广为人知的富商之家,司家。其下掌控多个产业,包括但不限于制药、医疗、地产、仿生技术甚至是军火。
司肆则是公认的司家中最受宠爱的孩子,司小少爷的名号远近闻名。
至少明面如此。
“你们过得这么拮据吗?”
司肆一张嘴就是暴击,“要不然你们也找几个用不上的楼租出去,绝对可以赚上钱。”
“……”队员们继续沉默。
崔郁沉满头黑线,“你在挑衅吗?”
“不,不。他不是那个意思。”
粘稠的僵局凝固在通话频道中,一个细小着急又带着一些坚定的声音跳了出来。
队员画百钿极力地想要撇清司肆身上嚣张肆意的外在特质。虽然这可能不是他的本意,却也有可能导致他被孤立排挤,她不能让他如此。
“他还太年轻,说话可能过于直接,没考虑实际。但他没有恶意,只是把自己能想到的办法分享给大家而已,绝不是挑衅各位。”
没人在意的角落,颜知文放空大脑,听着耳麦中传来的对话,为司肆和画百钿的存在而心累。
比队伍中有一个关系户还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队伍中不止一个关系户。
如果说司家掌控了经济命脉,那么画家则是站在了权力中心。
离汐纪刚开幕,北地徒留被海水清洗后的一地狼藉。灾后重建、安抚民心、制度改革、对抗外敌,画家在其中贡献了巨大的力量,为后来画家起势,迅速站稳军队和官场打下坚实基础。
最近司家和画家公开联姻,司肆和画百钿更是被打包送进了清染三队。
“钿钿,你不用为我解释。我认为我没说错什么。”司肆又开口。
“哎呀,别……”
“都安静!一个个怎么还聊上了,执行任务还是出来玩的。”颜知文呵止住了继续往下的趋势,“有什么话自己私下说去,别在这里给我耽误!”
“崔郁沉,你驾驶技术好,去边缘捞两个完整的样本回来。”
“司肆,画百钿,你们两个开着临时防护罩把这一片圈起来,飞远点,圈大点。别和上次一样给我捅娄子。”
“剩下人跟我一块往把污染物往中间赶,污染物由中心向外扩散,母体肯定在离中心较近的位置。”
“都搞定后汇报,然后清剿,把防护罩范围内所有可视水母全部剿杀,避免漏网。都清楚了吗?”
他语气极快地分配了任务,把事情一笔带过。其他队员领了命,喊完到后纷纷工作去,跑的能多快有多快,生怕他们吵起来牵扯到旁边,惹火烧身。
切。司肆不服气地撇撇嘴,手在操作台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界面上快速闪过一丝红光又恢复平时样子。“钿钿我们走。”
“好。”
画百钿眉眼担忧,叹了口气,跟着他一块驶离部队。
看见他们离开,崔郁沉摇摇头。重新定位边缘,在地图上打开导航,随即拉起操作杆,飞向远方,贴近海面,物色不错的样本。
耳麦中事情的经过连根带梢的传进了温松柏的耳朵,让他皱了皱眉。
他们可不靠谱啊,总觉得会出事。
……
“队长,不好了!”画百钿紧张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不出意料的话是又闯祸了。
颜知文揉了揉眉心,想不通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们怎么还能搞砸。不想给他们交代任务,两个人还一定坚持要锻炼自己。
这是锻炼他们还是锻炼我呢?
颜知文拖着疲倦的心,“说。”
“我们,我们不小心把仪器掉海里了。”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仪器丢了是我不对,我会让家里再买几个的。”司肆依旧嚣张却略有底气不足的声音在耳麦里回响。隐隐约约能听到画百钿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的细小声音。
“哈——”颜知文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去自己和局长说去吧。”
“松柏?你那边有备用仪器吗?”
突然点到名的温松柏检查了一下,“有,我给你送过去吧。”
“好。”他答应,转而对两人命令,“司肆你们两个,待在原地,不要移动。”
这回他们两个都很安静,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另一侧牵连过来,带着微弱的席卷的风的撕扯,难得的安分。
这当然……
是个错觉。
“司肆!你在做什么!”温松柏的咆哮声顺着设备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天知道他在看到刚才这一幕的心情。
接到指令后温松柏就朝着地图上颜知文定位的红点移动。在即将会面之时,一架极速飞驰的直升飞机直奔颜知文而来,靠近他还有十几米时猛的爬升,擦着边缘躲了过去。
定睛一看,司肆因为突然的颠簸猛然弹起又被安全带牢牢扣了回去,手忙脚乱地调整航道。画百钿在他身后从远远的地方焦急地赶过来。
“如果不是系统的紧急制动响应了,你打算带着队长一块去死吗?!”
这么多年来能让他心情起伏骤然变化的次数不多,这肯定要算一个。
心脏在胸膛中扑通扑通跳的极快,惊险的一幕令司肆有些神魂未定。他脸色惨白,声音略微失真,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恐。
“不是我的错!我什么也没有动,它自己打开自动驾驶拽着我跑的!”
温松柏迅速调出监测系统,上面一切正常,数据平稳。他压抑着怒气,“你的飞机没有显示问题。”
“不应该是他导致的,我可以作证。我们当时留在原地待命,上一秒他还和我讨论事情,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突然冲了出去。”
画百钿在旁边匆忙地解释,声音发颤,显然她也被吓到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司肆。你,或者你的飞机,总有一个是出了问题的,趁现在数据正常,你们先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增加危险。”
“……是。”
颜知文缓了几口气,强制命令两人先行离开。后半段没了他们的添乱,行动进行的条理清晰,配合默契,没多时就顺利返程了。
海面在视线中迅速向后奔走,海岸线悄悄靠近,如同跑道的终点彩带,他们奔驰而去。
风起风又息,逐渐拂去心中烦闷。
当他们飞跃海岸,温松柏心有所感,望向低处。海岸一扫而过,零星几个深色的小点分布其中。
关闭耳麦语音,唤出智脑。地图上一个标为“J”的蝴蝶的图标在刚刚经过的地方闪烁着光点。
她来这里做什么?
温松柏眉毛轻挑,他们两个偶然碰上的概率似乎过高了。
她想要什么?
带着这样的问题,他伸手压上自己胸前,项链吊坠透过布料给予压力,清晰昭示它的存在。
季礼利用他,而他也利用她。
季礼防备他,而他也防备她。
温松柏送季礼的耳饰选择了球形的花卉作为装饰,以至于中空的内部可以放下定位芯片,由此知道她的位置。
季礼送他的项链重量不对,不出意料的话,在那一半看不到的被覆盖的空间中同样放了一个定位芯片。
该说他们心意相通还是狂妄自负,居然都相同的笃定对方不会摘下这个充满“真心与爱意”的礼物,或许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契约,至少他们真的没有摘下来。
距离光点渐行渐远,温松柏抿了抿嘴,不知道最近何时有时间,能让他从侧面问问她的来意。
……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科学院一趟。”颜知文对温松柏说到。
正记录过程的温松柏笔一停,抬起头,“我?”
“对。”颜知文停顿一下,对上他的眼睛。
“芈律想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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