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

　　六个人一并被带回许栈家。
　　一进门几乎个个注意力都在许栈的鞋柜上。
　　“许栈，我知道你鞋多，没想到这么多！你他妈副业卖鞋的吧！”王匆感叹道。
　　“被你发现了。”
　　许栈给他们拿了饮料和零食堆在茶几上。
　　“你们坐我去换身衣服。”许栈说。
　　陶衍取了些水果去厨房，许栈盯着陶衍手里捧的葡萄两眼放光一路跟到水池前，陶衍摘下两颗洗干净递给许栈，许栈张嘴接住一颗。
　　“谢谢亲哥。”便伸手去拿另一颗。
　　陶衍啧了一声，迅速挪开手，许栈抓了个空。
　　“谢谁？”陶衍想要个让他满意的称呼。
　　同频的人脑回路总能相交：“谢主隆恩。”
　　“栈卿不必多礼，退下吧。”
　　许栈低声骂道：“老登。”
　　“还想吃葡萄吗？”
　　“哥哥再见。”许栈仓皇失措，走为上策。
　　陶衍满脸宠溺：“等等。”
　　“嗯？”
　　“你的朋友们……第一次来你家？”
　　“嗯，有几个有你这好命，”许栈回头瞥了眼身后确认没人注意他才把头凑到陶衍面前，悄悄地说，“偷着乐吧你。”
　　语气极为傲娇，还趁着陶衍在傻乐偷走一把葡萄。

　　许栈端着一只伤臂别别扭扭地换好衣服，刚想下楼扔在床上的手机就开始嗡嗡作响。
　　这么晚了，谁打电话来？许栈带着好奇心捡起手机。
　　陌生号码。
　　许栈盯着那一串陌生顺序的数字沉思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这是谁的手机号码。
　　接通。
　　“喂你好。”许栈客气地说。
　　对面的声音低沉冷冽：“我是沈亿。”
　　沈亿？许栈想都没想立刻挂断电话。若非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许栈真要被这声音硬控个几分钟。
　　“c，神经病。”许栈对着手机骂了三个字。
　　冷静下来他转念一想，沈亿为什么突然给他打电话？会不会是许成海出什么事了？算了，出事了也是他的报应……
　　心是这样想的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把电话播了回去。

　　「沈亿」
　　“喂。”
　　好听的声音让许栈再次怔愣。
　　“有事说事没事滚。”许栈没好气地说。
　　对面并没有容忍的意思，冲道：“你不会说人话吗？”
　　“是你在狗叫。”
　　沈亿冷笑一声，接着说：“你他妈以为我爱给你打电话，我是想告诉你最近小心一点，我妈和你爸应该会去找你，态度算不上好。”
　　听到这个消息许栈的指尖唰的一下冰凉，浑身都像触电了一样麻木。
　　“你有这么好心？”许栈的语气都变了调，不像刚才那么急头白脸。
　　“如果不是因为你爸有几个钱你以为我会同意我妈和他在一起吗？许成海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比我清楚。你我都是重组家庭里的外人又何必针锋相对。”沈亿的态度坚决，从他的语气里许栈听出了轻蔑和嘲讽。
　　许栈想起上一次和许成海通电话时那个坏女人说的话——“千策二中哈，许栈你给我等着！”不管沈亿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许栈认为都有必要做防备。
　　“他们怎么说？”许栈不太耐烦地问。
　　沈亿实话实说：“我无意间听到的，说要带你回来。”
　　“知道了，”许栈沉下一口气，难以启齿地说，“谢谢。”
　　接着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得想个办法，一个纯泼妇和一个为了泼妇不惜逼走父亲和儿子的禽兽，如果他们闹去学校……许栈脑补出那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客厅。
　　陶衍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王匆对他的学神养成史很感兴趣，软磨硬泡地让他讲，其他人也起哄要听，陶衍受不得纠缠便讲了自己如何拿下保送名额的过程。
　　“所以陶衍你是实打实的学神啊！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看得出来王匆是真的喜欢他，这会儿都给人挤到沙发角了。
　　许栈家长沙发的左右两边分别有一个两人位小沙发和一个一人位摇椅，陶衍他们坐的正是两人位，青春期的男孩儿们体型纤瘦壮硕不一，在两人位小沙发坐三个人足以。
　　陶衍知道王匆说的“喜欢”只是崇拜的意思，但是听起来还是让他十分不适。
　　陶衍上半身已经倾斜出沙发侧面，王匆还在向他靠拢，实在没有地方躲陶衍说道：“你往旁边坐一点说话我听得清。”
　　王匆看看旁边距离左边的李才间已经可以再坐下一个人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多沾沾你的成绩，嘿嘿，不好意思哈。”
　　说完，就要挪回原位，身子还没动就听见楼梯间有人赖赖唧唧地喊道：“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这么欺负我家陶衍，王匆显着你腚大还是怎么着？”
　　明明什么也没做，王匆却有种当了小三的负罪感，莫名其妙的，他赶紧挪回原位不敢躁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许栈身上，目送他走过来坐在邹会起和楚阳之间，邹会起靠中间，楚阳在边。
　　许栈扒拉了下邹会起的胳膊，小声说：“我要吃葡萄。”
　　紧接着冲一脸无语表情的陶衍调侃道：“吓着你了吧？别怕啊，王匆那个b一天看见好白菜就可劲儿拱，习惯就好。”
　　王匆不服啧了一声，哥哥们被逗地哈哈大笑，男孩们的笑声浑厚开朗，客厅里逐渐热闹起来。
　　桌上有两盘葡萄，邹会起把少的一盘端到许栈面前，许栈轻车熟路地接过来放在腿上，摘下一颗塞进嘴巴里。
　　“别吃太多，待会儿吃过饭再吃。”邹会起的声音被其他人的笑声掩盖住只有许栈听得到。
　　许栈摸摸自己的胃：“铁着呢。”
　　邹会起淡淡地笑了一下。
　　陶衍暗暗地观察了全程，看起来这个邹会起和许栈之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亲密，这种行为上的默契度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造就的，这个邹会起究竟是什么来头？
　　同时，他发现他越去了解许栈，越发现自己对许栈第一印象的偏差极大，就连曾经他对许栈的那种感情也渐渐淡去，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该学习了。”陶衍一句话瞬间让客厅里安安静静，一个个的表情像即将被带往菜市口斩首示众似的。
　　“学学学学学，来来，作业都拿出来兄弟们。”顶级捧场王——王匆。
　　许栈本就答应了陶衍要陶衍监督他学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就是刷题嘛！
　　“在我书包里，陶衍帮我拿一下。”许栈指着一旁地上的书包说。
　　陶衍给他找出卷子，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拿出作业，没办法，谁让他们宠许栈呢。
　　吴豪泽悄悄地对邹会起说：“回家得跟我妈说我出息了，知道写作业了。”
　　“真有出息。”邹会起假笑道。
　　许栈看看邹会起，问：“怎么不拿作业？”
　　“我做完了。”
　　“我c，”许栈朝吴豪泽扬了扬下巴，“你比他有出息。”
　　“你写字不方便，我帮你写？”邹会起问。
　　许栈把卷子和笔交给邹会起，然后悄咪·咪地趴在他耳边生怕被陶衍听到：“你偷偷帮我把正确答案写上，我真不想做。”
　　这时两人突然后颈一凉，一股薄荷香气夹杂着草莓奶糖的味道从身后扑过来：“第一题选A。”
　　“我c……你属鬼的啊陶衍，你他妈飘来的吗？”许栈一激灵差点条件反射一葡萄盘扣到陶衍头上。
　　陶衍双手撑着沙发靠背，拿出看透一切地姿态说：“做贼心虚，楚阳都看见我了，是吧？”
　　“嗯，来有时候了我看。”楚阳一腔东北话配合道。
　　许栈用膝盖狠狠撞了一下楚阳，咬牙切齿地说：“那你不告诉我。”
　　楚阳：“下次一定。”
　　在陶衍的督促之下，大家很快投入到学习中，就连成绩最差最排斥学习的楚阳都被带动起来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
　　但是许栈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我妈和你爸应该会去找你，态度算不上好……」
　　许栈一读题目，这句话就像一个诅咒徘徊在他的大脑里，让他根本无法专注做题。
　　陶衍观察他有一阵了，看出他有心事，便假装闲来无趣问一嘴把许栈从心事里拽出来：“你们平时成绩都怎么样？”
　　一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几个走提前招的成绩，邹会起和我差不多。”许栈回答道，就没有他不想接的话。
　　陶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视线在邹会起身上停留几秒继续低头看手机。
　　王匆机灵地眨眨眼睛，抓住时机：“如果学神你愿意带我学习的话我也是很想参加高考的！”
　　陶衍抬眼看他：“可以啊，放假时间找我，平时我没空。”
　　“真的吗？学神我发现你越来越帅了~”王匆两眼放光，此刻他非常想把陶衍的照片挂在墙上，点燃三根香虔诚地拜一拜。
　　陶衍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是无语。
　　陶衍本打算今天晚上开始实施对许栈的辅导计划，谁知半路杀出来这么六个人，陶衍的本意并不是让他们一起来学习，而是摧其精神劳其筋骨，让他们不再有打扰许栈学习的欲望。
　　恭喜他，成功了。
　　长达2个小时的高效学习终于结束了，大家放下卷子瘫坐在沙发上，好像身体被掏空——
　　“死了，我他妈上一次这么学习还是在幼儿园老师教我读拼音。”楚阳靠在许栈肩膀上奄奄一息地说。
　　“哥，你头有点重，”此刻的许栈饥肠辘辘，他左手抓着邹会起晃了晃，声音微弱，“最左边柜子，面包，续命。”
　　邹会起刚准备起身，一只陌生的手就伸了过来，手里握着两个面包和一瓶气泡水。
　　“气泡水是你的，他不能喝。”陶衍冲他友好地笑了笑。
　　邹会起接过：“谢谢。”
　　“你真狗啊陶衍，我都这么乖了你让我喝一口能死啊！”许栈炸毛道。
　　邹会起帮许栈撕开包装袋递给他。
　　陶衍又分别给其他人拿了面包和气泡水作为奖励，走到许栈身后：“能，小孩子喝气泡水影响发育。”
　　李才：“我同意，许栈你不想长高吗？”
　　俞溪：“对，我妈说喝气泡水长不高。”
　　王匆点头点头点头。
　　c！谁他妈是小孩儿啊！许栈本就饿得头晕眼花，被这么一气显些背过气。
　　智取可行。
　　“陶衍，我手机在楼上你去帮我拿下。”
　　“哦。”
　　陶衍一走，许栈立马对邹会起说：“快快快，喝一口喝一口，他死死他的，我不能委屈自己。”
　　邹会起被他的话逗笑了，助纣为虐掩护许栈喝了一大口。
　　“得劲儿了。”
　　趁陶衍不在，楚阳八卦道：“哎许栈，他怎么对你这么照顾啊？”
　　许栈正在气头上：“照顾？你从哪儿看出来他照顾我了？分明是在虐待我！”
　　“嘶，你怎么跟白眼狼似的，人家不让你喝气泡水不是为了你好啊？”
　　许栈放下恩怨，实打实的回答：“哦，是，他确实挺照顾我的，应该是我妈让他照顾的吧。”
　　语罢，许栈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们在这吃完饭再走呗，陶衍做饭可好吃了。”许栈又说。
　　“真的假的？学神还会做饭？”王匆激动不已。
　　许栈点头。
　　这时，陶衍走了下来。
　　许栈冲他喊道：“陶衍！做饭，饿！”
　　“你们想吃什么？”陶衍问。
　　“糖醋里脊！”
　　“烧茄子！”
　　“辣子鸡丁！”
　　“柠檬鸡爪！”
　　……
　　陶衍：要不你们点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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