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聘医师

　　黎明的阳光像一层黏腻的薄膜，涂抹在遍地狼藉的战场上。昨夜的战斗痕迹仍清晰可见——扭曲的金属外骨骼、半融化的机械部件，还有吞噬者巨兽残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冒着热气的金属板仍反射着前一夜的杀戮，矿血凝结成沥青一般的质感，四处流淌的电解液和融化的金属混合成令人作呕的奇异腐臭气息。

　　回收队忙碌地穿梭其间，切割、分类、搬运。锯片刺耳的嗡鸣声此起彼伏，偶尔还伴随着高压管线被切断时的嘶嘶声，弥漫出一股刺鼻的臭氧味。

　　安娜带着诺亚和拉德卡站在一旁，目光扫过这些怪物的尸体。她调整了一下机械臂，一个数据记录模块缓缓升起，正在捕捉吞噬者的表面构造数据。

　　“任务辅助：废品处理”诺亚的光学镜片闪烁着蓝光，手臂处探出切割枪跃跃欲试。
　　“废品？”拉德卡嗤笑一声，“等着看吧，小家伙。我们不会浪费一丁点资源。”她转头看向安娜，“你确定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取回去研究的东西？”

　　安娜在一具攻城锤型吞噬者的尸体旁蹲下，低头观察它破损的外骨骼结构。那些银白色的甲胄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金属光泽，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天然形成的护甲，又像被精密设计的工艺品，缝隙中却透着血肉的粉红。她的机械臂缓缓伸出，末端的执行器将一小片完整的金属剥离下来，放入样本盒中。

　　“这批吞噬者的数量比预想的多，而且它们的活动明显异常。”安娜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说道，声音里隐约透着兴奋，“在休眠期内，吞噬者突然出现这种反常的侵略性，或许是因为环境变化。”她的目光扫过战场中央的一具巨型残骸，那是一只攻城锤型吞噬者，头部像是一面巨大的盾牌，周围散落着被掀飞的土壤和烧焦的城墙碎片，“也说不定是它们的内部行为发生了改变。”

　　“或者，它们饿疯了。”拉德卡蹲在另一具吞噬者的尸体旁，检查其脊柱部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按照以往的数据，休眠期的吞噬者通常是被动的，最多只会在被直接威胁时反击。这次它们竟然主动突破哨所，说明一定有刺激因素触发了它们的异常活动。”

　　安娜微微皱眉，抬起头扫视了一圈满地的吞噬者残骸：“也许是辐射波动，也许是某种我们还未察觉的能量信号。这需要进一步研究。”她低下头，注视着手中的样本，补充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更让我感兴趣——这些外骨骼结构，我之前从未采集过这么新鲜的样本。”

　　她举起那块板甲质，向拉德卡展示：“它们的防御性和适应性都超出我们现有的材料。这种结构可能是它们为了适应废土极端环境演化出的优势，但如果我们能破解它的原理，或许可以用来解决一部分义肢排异的问题。”

　　拉德卡抬起头：“排异问题？这和外骨骼有什么关系？”

　　“吞噬者的外骨骼并非单纯的金属，它们似乎能够与生物组织形成某种稳定的共生连接。”她没有停下采样的动作，继续解释，“如果我们能模拟这种连接方式，就有可能减少义肢植入后的炎症反应甚至免疫排斥，让义肢更高效地融入人体。”

　　“听起来很有野心。”拉德卡挑了挑眉，“但你确定，这东西真的能用在人类身上？还是说，这只是一次高风险的实验？它们的组织也许带着某种活性，会不会反噬人体。”
　　“如果害怕危险，你可以随时离开。”安娜看向她，“再说了，科学从来不是没有风险的事业。风险和收益从来都是并存的。。”

　　这时，一辆哼哧作响的拖车驶近，车顶挂着回收队标志性的破布旗帜，随风扬起一角，显得格外滑稽。一个高个子男人一脸悠闲地从车上跳下来，抖了抖满是灰尘的长风衣，脸上的笑容露出了过多的牙齿：“女士们，欢迎来到格林霍特豪华秀场！今天的主角是——”他转了一圈，夸张地鞠了一躬，“新鲜出炉的大锤子！”

　　矮个司机紧随其后，动作利索地从车上扛下了一台大型切割机。他推了推歪掉的帽子，擦擦光学义眼：“费尔南多，别作秀了。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找到些好东西，赶紧干活。”
　　“好东西当然有。”费尔南多抬手指向一头攻城锤型吞噬者的尸体，脸上写满了信心，“完整的一大块板甲质，够补上南边那个大窟窿了。”

　　“是啊，这还真是回收队能拿出来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一个疲惫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塔林抱着一摞设备盒从另一辆医疗车后走出来，语气淡淡地说道，“希望今天不会像你们以前的那些大生意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万灵药紧随其后，她穿着医疗部的白色防护服，手里拿着一组采样工具：“塔林，别这么刻薄，没了飞贼先生们，咱们实验室里的破烂儿都要缺斤少两了。看看邓肯，忙得连义眼都还是上个世纪的版本。”

　　邓肯，也就是矮个儿的那个，立刻接话，语气一本正经：“我这光学义眼可是战利品，虽然被主城通缉是个意外，但得说，那段经历还挺有教育意义。”

　　塔林翻了个白眼，把设备盒放到一旁：“教育意义？比如教我别跟你们这种飞贼合作？还是教我怎么一不小心被通缉，然后落得现在这种地步？”
　　费尔南多哈哈大笑：“小塔林，我们可是你的职场老前辈，没有我们，你现在可能还在主城被那些大人物压榨呢！”说着向万灵药挤了挤眼。药剂师不慎与他对视，不由得干呕两声。

　　“嗯，或者没命了。”邓肯补了一句。
　　塔林抬头看着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还真是要多谢你们啊。”

　　拉德卡受不了费尔南多，赶紧插话：“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吧。咱们今天的任务是回收资源，不是重温旧时光。”她转头对费尔南多和邓肯说，“你们俩负责切割板甲质和脊金，万灵药和塔林要取一些实验用的组织样本。别忘了切得干净点，博士可不喜欢浪费。”

　　“明白，老板。”费尔南多一边比划着手中的工具，一边大声回答，“我们可是废土上最专业的回收团队。”邓肯在旁边抬起切割机启动开关，锯片在金属板上发出刺耳的嗡鸣声，碎屑四溅。
　　塔林抱起另一组工具，低声对万灵药说：“他们俩的废话能榨出点价值就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跟着回收队开始忙碌起来。

　　费尔南多熟练地操作机械臂，将切割机对准外骨骼。然而，刚切开一条缝隙，一股蓝光猛然从缝隙中迸发，带着一阵刺耳的嗡鸣。
　　“停下！”邓肯惊呼，连忙跳开，“里面还有残余的能源回路，别乱动！”
　　“靠！”费尔南多迅速后退，同时操控机械臂关闭切割机。他看着那团蓝光缓缓熄灭，嘴里嘀咕着：“就说这东西看起来太新了……”

　　分拣区域被划分为数块，每一块由三到五名回收队成员负责。一些更大的吞噬者尸体被拖到切割区，用机械臂精确切割开外骨骼；小型的则被直接拆解，零件和血肉被快速分类。

　　靠近场地中央的切割区，一具巨大的攻城锤型吞噬者尸体被固定在液压台上。它的身体覆盖着厚重的板甲质，外骨骼在战斗中被炮轰得支离破碎，但仍然能看出其整体的凶猛轮廓。

　　两名回收队员操作着机械臂，精准地剖开它的外甲。锯齿状的切割工具发出刺耳的嗡鸣声，火花四溅，铁锈和焦味弥漫在空气中。

　　“切口要整齐点。”一名队员喊道，手中操作器的屏幕上显示着精准的切割轨迹。
　　另一名队员擦了擦满是汗渍的护目镜，语气不耐烦：“我知道，这可是板甲质，一点点废料都能换好几顿饭钱！”

　　当机械臂切开外甲的一瞬间，里面裸露出的肌肉组织呈现出不自然的粉红色，与管线般的金属纤维缠绕在一起。这些金属纤维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似乎仍在试图传递着某种生物电流。

　　“赶紧取出脊金，那玩意儿最值钱。”队员催促着。
　　操作员小心翼翼地将一段暴露的脊柱切下来，那是一条嵌满金属的骨骼，其中流淌着冷冽的光泽，那是吞噬者庞大力量的来源之一。

　　“物种确认：攻城锤？”诺亚戳了戳着那具巨大而笨重的尸体问道。
　　“没错。”拉德卡头也不抬地答道，“看看它们的脑袋就知道了，基本就是一块强化金属板，专门用来撞击城墙或者建筑。”

　　那巨大而又扁平的脑袋此时大张着嘴倒在地上，鼻尖锋利的撞角仍直指城墙。

　　“请求解释：回收用途”诺亚歪着头继续问。

　　费尔南多从不远处走过：“你这小脑袋瓜转的真快！攻城锤的外骨骼是高度金属化的，咱们叫它板甲质，耐压又耐高温，用来做动力骨架的支撑部件再合适不过。”
　　“或者装甲。”拉德卡补充，“我们给前线部队生产的重型护甲就用了不少这种材料。”
　　邓肯蹲在一旁，正用切割机小心翼翼地剖开一具吞噬者的脊柱。他抬头说道：“不光是外骨骼，脊柱中还可以提取出脊金，那可是新世界的黄金。肌肉组织里还嵌有高强度的纤维网，能承受巨大的拉力，分离出来后可以用在吊索或者工业机械上。”

　　“不过，这些东西的加工过程很麻烦。”费尔南多耸耸肩，“这也是我们回收队存在的意义——帮你们挑出最值钱的部分。”

　　诺亚站在安娜身旁，镜片微微闪烁，突然发问：“请求解释：板甲质硬度的优越性”

　　安娜顿了顿，转头看向诺亚，语气稍微软化：“这不仅仅是材料问题，还涉及到它们自身的代谢和修复能力。简单来说，它们的板甲质不仅是防御装甲，更像是它们身体的一部分，能够随着环境的变化不断优化，就像是一种动态的进化。”
　　诺亚歪着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吞噬者的进化趋势？”
　　“为了生存。”拉德卡接过话，“废土环境对一切生物都充满敌意。像吞噬者这样的存在，只有最强的才能活下来。所以它们会不断优化自己，直到它们无法被摧毁。”

　　诺亚用拉德卡的声音低声重复了一遍：“直到无法被摧毁……”随即她抬起头，镜片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研究目标：无法被摧毁”
　　安娜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诺亚的小脑袋：“是的，前提是我们能活得够久。”
　　诺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面前那具庞大的吞噬者尸体，而安娜已经重新低头，开始将注意力放回到样本提取上。

　　费尔南多站在一具攻城锤尸体前，示意邓肯开始切割：“这是我见过最结实的一头攻城锤，瞧瞧这层大脑门——夜行鸟的轨道炮都轰不烂。早知道昨晚就把它头上的板子卸下来做个盾牌。”
　　邓肯一边操作切割机，一边嘟囔：“你倒是说得轻巧，昨晚它差点把部长的脑袋拍成烂西瓜。”
　　费尔南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生活嘛，总要有点刺激。”

　　诺亚靠近切割机，盯着火花飞溅的吞噬者残骸：“吞噬者袭击理由：觅食？”
　　邓肯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她：“觅食是个说法。它们的觅食更像是全面掠夺。能量、金属、电磁场，凡是能维持它们运行的东西都能成为目标。”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一些，“我们对它们来说，就是会移动的能源罐。”

　　诺亚站在吞噬者的残骸旁，低下机械化的头部，用手指轻轻触碰那些闪着微光的金属纤维。她的光学镜片反射着冰冷的蓝光，仿佛眼前的景象并未映入她的意识：“吞噬者的本质：生物还是机器？”
　　费尔南多挤进话题，嘴角挂着一丝揶揄的笑：“这是个大问题，就连安娜博士估计都得琢磨一会儿吧，博士？”
　　安娜轻轻拂走落在机械臂上的金属粉尘：“吞噬者的行为模式趋近于生物。生存是它们的驱动力，它们追逐资源，不惜代价地扩展和同化。”

　　诺亚低下头：“诺亚的本质：生物还是机器？”

　　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甚至连切割机的嗡鸣声都显得格外刺耳。费尔南多难得没张嘴，只是看了一眼诺亚，又看向安娜。邓肯挠了挠头，似乎也不知如何作答。

　　安娜抬起头，目光平静但坚定：“诺亚，吞噬者是被环境和机理塑造的生存工具，只会服从于最基本的掠夺本能。”她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柔和一些，“你会提出这个问题，它们不会。这就是你和它们最大的不同。”

　　诺亚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诺亚、人类、吞噬者：为了生存而战斗；请求解释：区别”

　　安娜的目光从吞噬者的残骸上掠过，语气低沉：“区别在于，我们的战斗是为了保护。我们会为自己设定界限，会停下来思考后果。它们不会停，也没有界限。”她顿了顿，继续道，“诺亚，我们和它们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们会为活下去寻找意义，它们不会。”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感受着金属间的摩擦。诺亚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安娜身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诺亚的本质？”

　　安娜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她，目光温柔却透着复杂。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拍了拍诺亚的肩膀：“你已经在寻找答案了，这本身就是意义。”

　　费尔南多适时插了一句：“好了好了，哲学课结束！”
　　邓肯笑着拍了拍诺亚的肩膀：“别想太多，小家伙。我们不是它们，也永远不会变成它们。明白了吧？”

　　诺亚点了点头，但镜片中的光芒却显示出她还没有完全释怀。看着吞噬者庞大的残骸，轻声说道：“吞噬者的本质：活下去”

　　“也许吧，”安娜低声应道，但她的目光仍停在手中的样本上，仿佛在透过这堆血肉与金属寻找答案，“不过，它们的方式注定和我们背道而驰。”

　　诺亚的机械手指轻轻触碰着切割机的边缘，像是想从这冰冷的机器中感受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跟在安娜身后。没人回答能她的困惑，只有风声卷起沙尘，轻抚着那些破碎的躯壳。诺亚沉默了片刻，机械镜片中微弱的光芒闪动着，大约是某种低级情绪的挣扎。

　　在另一侧的切割区，一具哨兵型吞噬者的尸体被翻了过来。它的身形比攻城锤小得多，四肢纤细，但面部却密密麻麻布满了眼睛。

　　“物种确认：哨兵？”诺亚凑过去，“依据：先进的光学装置”
　　“确实是哨兵。”费尔南多蹲下身，用工具撬开吞噬者的头部，“这种小个子速度快、动作灵活，主要任务是侦查和扰乱。你看，这些眼球后的视觉神经特别值钱——主城那帮人喜欢拿去升级无人机。”

　　“这些视神经的精度比格林霍特的第一生产线出来的都高。”拉德卡接过费尔南多递来的闪着亮光的金属质感细线，端详了一下，“可惜适配性差，修复难度高。”
　　“别忘了它们的核心。”邓肯小心翼翼地从哨兵体内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体，“虽然没有攻城锤的裂辉晶大，但也能用来当能源核心——续航时间短，但爆发力强。”

　　“请求解释：核心用途”诺亚问。

　　“跑进咱们的城墙，然后‘砰————！’”费尔南多突然蹦到小机器人身前猛地张开双手，把诺亚吓得镜片一黑，“变成一颗自爆炸弹！”

　　“哨兵的行动：自愿？”
　　“你看看，这就是你和它的区别。”费尔南多笑着摇摇头。

　　这具渐渐被被切开的吞噬者展示了其内部复杂的结构。安娜走过去，指着暴露的管线说道：“这些是它们的能源输送网络，类似于生物体的血管系统，但输送的是电解液和离子流。”

　　诺亚凑近了一点：“管线：回收可能性？”
　　“可以，但用途有限。”拉德卡拿起一段断裂的管线，“它们耐腐蚀性能很强，可以用在某些特殊环境的设备上，但成本高，性价比不如现有材料。”
　　“这些管线倒是启发了我的改造思路。”安娜沉思道，“如果能模拟它们的输送效率，说不定可以解决一部分义肢的排异问题。”

　　费尔南多插嘴：“博士，你还真敢想。这些东西一旦出问题，可能会把人烧成烤肉。”
　　“科研本来就是试错的过程。”

　　不远处，塔林正忙着整理一份回收清单。她忍不住抬起头，冲着费尔南多和邓肯喊道：“你们别光在那吹牛，有空来帮我搬材料。”
　　费尔南多无辜地摊开手：“我们可是这里的专家，搬东西这种事交给新来的吧。”
　　“新来的？”塔林冷笑，“还记得你们是怎么让我背锅的吗？”
　　邓肯脸上一红，低声咕哝：“那是个意外。”
　　费尔南多哈哈大笑：“意外是常态，亲爱的塔林，这可是你的生存必修课。”
　　塔林根本懒得理他，只是忙着继续分类。

　　万灵药从另一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生物扫描仪，凑到费尔南多身边：“这里的裂辉晶含量比上一批低，看来这些家伙的质量也在下降。”
　　“那就再找找。”费尔南多懒洋洋地说道，“总会有好东西藏着。”

　　“说起这些吞噬者，你们见过最离谱的是什么？”万灵药忽然问道。
　　邓肯抬头想了想：“有一次我们碰到一只吞噬者，它的腿像是缝上去的，每只都不一太样，走路跟喝醉了似的。”
　　“那是因为你把我的酒一口气全吹了！”费尔南多毫不客气，“不过，我见过的最奇怪的，是一只会模仿人类动作的。恶，想起来那玩意儿我都想吐。”
　　“那你怎么对付它？”诺亚好奇地问。
　　“很简单，我对着通讯器大叫救命。”费尔南多得意洋洋。

　　诺亚歪着头，似乎在试图理解：“吞噬者拥有模仿能力？”
　　“吞噬者的模仿行为更多是基于模式的简单复制，而不是完全的理解。“安娜终于站起身，”它们的智慧有限，但也正因如此，它们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它们不懂恐惧，也不会因为失败而停止。”

　　诺亚默默点头，目光再次落回那堆吞噬者的残骸上，像是在试图找到其中的答案：“吞噬者：大量未知信息”
　　“未知？”费尔南多笑着说道，“小家伙，这片废土上，你不知道的东西多得是，习惯就好了。”

　　战场上的分拣工作渐入尾声。安娜带着拉德卡记录下几项关键数据，正准备离开。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废墟和那些忙碌的回收队员，低声说道：“这一次的收获还算不错。”
　　塔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能维持多久呢？资源正在减少，外交部却在一车一车地往外运东西。”
　　费尔南多双手插兜，目光投向远处：“我们只能靠这些怪物续命。”他的语气里带着少有的严肃，“迟早会有一天，连吞噬者都不够用了。”

　　“未来计划？”诺亚低声问。

　　没人回答她。

　　废土的风卷起沙尘，遮住了战场尽头渐渐升起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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