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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比娃娃
外婆家的院子外有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
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
树荫下，几人简单开了个会。
陈大龙看着远处的山林，摸了摸下巴：“虽说现在野猪被吆上山了，可也许还会回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陈文靠在树干上，用手背擦着汗，目光投向陈澄：“你估计要几天？”
“正常来说也要两天吧。”陈澄点了点在场的人员，“不过，要是我们齐上阵的话，说不定今晚就能砌好墙体，明天布网抹灰，就成了。”
说完，陈大龙看向江礼。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江礼不由得一愣。
树影婆娑，短暂沉默。
王管家上前一步：“少爷就算了，他下午四点有个集团会议。”
陈武耸了耸肩膀：“也是，这毕竟是咱家的事情，不需要外人。”
“你废什么话，怎么就外人了？他是我的老公。”陈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他也是公司的负责人，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礼站起身，拍了拍西装裤：“我也可以帮忙的。”
陈澄摇了摇头：“不用，你去忙你的。”
陈大龙却开口道：“既然这样，那请你帮个忙。”
江礼疑惑：“什么？”
陈大龙弯腰捡起靠在树干旁的一把大锤，递给他：“给我把那堵墙敲了。”
两位保镖立刻上前，其中一人伸手欲接：“让我来吧。”
江礼摆了摆手，从岳父手中接过那把锤。
锤柄木纹粗糙。
陈澄刚要去拦，却被他抬手挡下。
他卷起衬衫袖口，握紧锤柄，朝围墙走去。
众人自觉地退后几步。
陈橙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树上的知了也安静下来。
江礼深吸一口气，肌肉绷紧。
抡圆了锤子，用力挥向围墙。
“轰！”
一声巨响震荡，惊起了树上的飞鸟。
围墙上砖块凸起。
紧接着又是一锤。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衬衫的领口。
一锤又一锤，墙体终于轰的一声倒塌，砖块四散落地，扬起一片尘土。
他连忙抬手捂住口鼻。
白色衬衫也变成了灰色。
待灰尘散去后，众人纷纷鼓掌：“好！”
陈大龙走上前，拍了拍江礼的肩膀：“今天晚上我们就睡这里，连夜干。”
陈澄急忙上前：“走，我带你去洗个澡。”
江礼丢掉锤子，拍了拍手掌，笑着点头。
陈澄转向父亲，好奇道：“外公外婆去哪了？”
陈大龙望向远处的山林和田野：“外公去采人参去了，外婆在南瓜田里。”
陈澄点点头，随即拽着江礼的胳膊，向外婆住的小楼房走去。
*
小楼房进门是大厅，灰色水泥地板，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
最前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福寿禄三仙画像，被精心裱在厚重的玻璃框中。
下方是一张长桌，桌面上放着铜香炉和各路神仙塑像。
江礼迈入室内，目光随意扫过这些陈设。
屋内的光线比室外柔和许多，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陈澄站在他身侧，指向一处高悬的神龛：“要不要看看那个芭比娃娃？”
江礼低头看着自己灰扑扑的衬衫，不由得解开袖口：“等会儿，我先冲个凉。”
陈澄望着他：“你穿衬衫不热吗？”
江礼摇了摇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她松开了他的胳膊：“要不给你拿件T恤穿穿吧，老是穿衬衫总感觉有点生分。”
“可以……”江礼刚要答应，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行，我等会儿要开会，得穿西装打领带。”
陈澄点头：“那你先去洗，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备用的衬衫。”
说着，转身带着江礼向里屋走去。
一间小小的浴室前，她推开门。
浴室内光线昏暗，设施简陋，墙壁上的瓷砖有些陈旧，角落处长着些微的霉斑。
这里连像样的花洒都没有，只有一根从墙上伸出的塑料管子，下方放着一个木制的小凳和几个塑料盆。
江礼站在门口，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陈澄察觉到他的迟疑：“要不晚点回去再洗？”
江礼摇头，随即迈步走进浴室。
陈澄转身跑到门外。
烈日下，王管家和保镖们已经开始搬砖了。
她快步走近：“车上还有没有衬衫了？”
王管家转向其中一位保镖，示意他去确认。
保镖立刻跑向院外。
几分钟后，保镖面露难色地返回：“没有。”
站在一旁的另一位保镖犹豫片刻，拉了拉自己的衬衫：“要不穿我身上这件？”
可是，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大半。
陈澄苦笑着摆摆手。
王管家轻叹一声：“这可咋办，附近有没有商场，要不我去买一身？”
“最近的镇开车也要半个小时。”陈澄看了眼手机，已经三点了。
她思索片刻：“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你们现在就去镇上买，还有个办法……”
王管家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什么办法？”
陈澄微微一笑：“另外个办法我也只是试试，双管齐下总比一棵树上吊死好，你们赶紧去。”
正在院子里帮忙清理砖块的陈文听到谈话，放下手中的工作走过来：“我开自己车带你们去吧，但我不知道尺寸，你们谁跟我走一趟。”
其中一个保镖立刻站出来：“我去。”
两人没有多言，快步向院外走去。
汽车发动的声音很快在院子外响起，伴随着轮胎碾过砂石路的声音渐行渐远。
陈澄转身回到小楼，上到二楼的卧室。
吱呀一声，她轻轻拉开衣柜门，樟脑丸的气味扑面而来。
翻了一翻，拿出两件白色老头衫和一条中裤。
她又抱着衣物回到浴室门前，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
她轻轻敲了敲门：“拿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门缝微微打开，一只湿漉漉的手伸出来。
透过磨砂玻璃，江礼上身的轮廓呈现出模糊的黄色，宽肩窄腰的身材比例清晰可见。
她将衣裤递了进去，却留了一件白色T恤。
里面声音闷闷：“没有衬衫了吗？”
“衬衫去买去了。”
里面一阵沉默，只有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陈澄小心翼翼道：“合身吗？”
“还行，稍微有点紧。”
陈澄：“那你先穿，我去给你画衬衫。”
“画衬衫？”
“昂，万一实在赶不及的话就只能这样了。”陈澄举起那件V领T恤，“你先穿，我去画。”
说完，她转身跑回大厅，在各个抽屉和柜子里翻找起来。
木制抽屉被拉开又推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
经过一番寻找，她终于找到一只黑色油性记号笔和一只铅笔。
她赶紧走到八仙桌前，将白色T恤平铺在桌面上。
先拿铅笔勾勒轮廓。
随后，她拿起黑色油性记号笔，沿着铅笔的轮廓，将领子的线条勾勒出来。
然后是领带部分。
最后是纽扣部分。
她特地留下一些白色区域作为高光，其余部分则用黑色填满，营造出立体效果。
很快，作品完成了。
她将笔帽拍回笔上，长舒一口气，后退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远看竟真有几分衬衫的模样。
“不赖。”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陈澄转身，只见江礼站在门口，身着那件白色老头衫，布料紧绷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
下身的七分裤在他身上变成了短裤，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小腿。
“那可不。”她举起那件“画”好的T恤，得意道，“把你身上的脱掉，试试这个。”
江礼接过衣服，无奈一笑，转身往浴室走。
“直接脱掉嘛好了。”
“怪不好意思的。”
陈澄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我去给你拿西装，看看整体效果怎么样。”
在院子里找王管家要了车钥匙后，她快步走向停在院外的SUV，取出了江礼的西装外套。
当她回到屋内时，江礼已经换上了那件“衬衫”。
确实几乎以假乱真。
陈澄将西装递给他，他接过后轻轻披上。
西装完美贴合肩线。
“衬衫”意外和谐。
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她打开手机相机转过去，给他看效果。
他看着屏幕中的自己，微笑道：“可以。”
陈澄终于松了口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三点二十。
“反正时间还早。”她目光转向大厅前方的神龛，“要不要去看看芭比娃娃？”
江礼点点头。
在一个高高的神龛上，放着一个用红布包裹，隐约可见雕像的轮廓。
陈澄站在神龛前，坏笑道：“就是这个。”
她望了望门外，确认没有人在附近，随即踮起脚尖伸手去够那个红布包裹。
可摸了几下只摸到一手灰。
太高了。
“要不你去帮我拿个凳子？”
“没必要。”江礼伸出手一够，轻松地取下了红布包裹给她。
红布上覆盖着一层灰，陈澄接过包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这玩意儿了。”
就在她准备打开红布的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干嘛？”
陈澄浑身一紧。
侧脸看去，只见陈武站在门口。
逆光中，他的表情难以辨认。
她下意识地将红布包裹藏到背后，心虚道：“我们没干嘛呀。”
陈武迈步进门，表情严肃：“放回去。”
陈澄尴尬一笑：“你说什么？”
江礼抬眼道：“二哥，我们已经知道了……”
陈武似乎一愣。
江礼扬了扬眉毛：“这里面的东西是你放进去的吧？”
陈澄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可能？”陈武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僵住，又道，“赶紧放回去，过来修围墙。”
说完，他转身匆匆离开。
陈澄疑惑地望向江礼：“刚刚你们什么意思？”
他嘴角微微上扬：“你打开看看呢。”
她将红布包裹从背后拿出来，解开红布。
只见里面放着的，不是她的芭比娃娃。
而是一个红白相间的奥特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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