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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下午上工，顾珍珍依旧跟着一块儿来，却离他们兄弟姐妹远远的。
顾向阳看她一眼，顾珍珍就跟受惊兔子似得，紧紧跟在马秀莲身边，显然是怕了他，等他不看了，顾珍珍又开始若有似无的打量观察。
可惜顾向阳勤勤恳恳下地干活，看不出丝毫破绽。
顾珍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也许只是巧合，心底又开始蠢蠢欲动，但想到巧合的次数，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这样也好，只要她识相离我们远点，我也懒得找个小姑娘麻烦。】
【宿主，她年纪比你大，得叫阿姨】
顾向阳挑眉，对顾珍珍的识趣很满意。
他满意了，马秀莲却不满意，顾珍珍一直黏在她身边，闹得她都没办法好好干活。
马秀莲最怕的还是这丫头一直粘着自己，霉运也落到自己身上。
就好声好气的哄：“珍珍，你去旁边玩一会儿，奶得干活了。”
“我帮奶一起干活。”顾珍珍却不肯走。
她得留在马秀莲身边，万一霉运发作，就能迅速转移。
马秀莲心惊肉跳的，幸好，一下午的功夫安安稳稳，她没再摔跤，还能维持住慈祥宠爱孙女的奶奶人设。
自打顾建国说了大食堂要散伙分粮食，社员们都无心下地干活，吵吵嚷嚷个没完没了。
有愿意分的，也有不愿意分的，后者觉得能一起吃，有大队长在总不能让人饿死。
真分了粮食那就说不准了。
顾建国一看，大家伙儿都无心上工，开口道：“既然大家的意见不一样，那咱就民主投票决定，早些决定好早做打算。”
索性提前下工，整个大队的人都挤在大食堂。
顾建国沉声问：“反对分粮食的，现在站起来，说说你们的理由。”
蹭一下，一个大队就站起来三个，大队里最不受待见的浪荡三人组。
“吴老三，我看你是想偷懒不干活，每天就来食堂蹭吃蹭喝，便宜你了。”
吴老三是队里出了名的老光棍，穷得叮当响，兄弟姐妹都不爱搭理他，偏偏他还偷懒不爱干活，一大老爷们工分还不如婆娘挣得多。
十里八乡都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被人骂了，吴老三还嬉皮笑脸：“国家让办的大食堂，说好了大家一起吃饱，咋能半途而废，反正我不同意分粮食，乐不乐意听就是你们的事情。”
另外两个反对的，一个是张耀祖，张家生了六个女儿才得来的儿子，也是个四肢不勤的，全靠爹妈姐姐养活，可怜他几个姐姐累死累活，在家待遇还不如一条狗。
没等人骂，张老爹就把他拽下去：“傻啊你，在家做饭是麻烦，但又不要你干，到时候你想吃啥咱就做啥，不比苦哈哈吃食堂强多了。”
张耀祖一听也是，顿时不吱声了。
第三个是马瘸子，他跟马秀莲还有亲戚关系，互相喊一声姐弟，他婆娘早死，鳏夫拉扯三个儿女，自打婆娘没了，马瘸子就爱上喝酒，整日里醉醺醺光靠孩子养。
眼看张耀祖也坐下来，他立刻跟着坐下来，讪笑着说：“我听大队长的。”
顾向阳趁着这功夫，翻着原主的记忆开始认人，免得碰面不认识。
等他认了个七七八八的时候，顾建国又开口了：“只有吴老三一个人反对，那咱们少数服从多数，今天就把粮食分了，以后就自己在家开火。”
“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大队里没多少粮食，你们领回去后仔细打算，别敞开吃完了又要开口借，到时候大队也拿不出来，只能挨饿。”
听着这话，原本兴奋能分粮食的人家，不免也沉默下来。
顾向阳举起手问了句：“叔，粮食分了，那铁锅饭碗筷子呢？”
“是啊，之前说吃大食堂，我们家饭碗都交过来了，铁锅菜刀全支援国家炼钢了，这会儿咋办？”
顾建国显然是提前想过，解释道：“各家的饭碗，各家自己带回去用。”
“筷子更好弄，随便砍两棵竹子自己就能做。”
“交上去炼钢的铁锅菜刀，现在肯定是回不来，这个是国家的政策，我也没有办法，大家先用陶罐将就着，以后再想办法买铁锅。”
“大家还有别的问题没有，没的话咱就开始分粮食，这次我们按照人七劳三，先保障基本生存问题。”
顾建国一挥手，打开粮仓，先查账，点清楚就开始发粮食。
顾向阳扫了眼仓库，心底皱眉。
他知道去年收成不好，可饥荒才开始第一年，粮仓里东西实在不多。
算了算，他就找到原因，每年秋收后，生产队得先缴纳公粮，然后预留种子，还得留下以防万一的储备粮，饲料粮，这些都是暂时不能动的。
最后能拿出来分的原本就不多，而且现在距离去年秋收已经小半年，社员又吃掉不少。
一张张因为分粮食兴奋的面孔，等真拿到手顿时愁眉苦脸。
马秀莲都忍不住骂了句：“怎么就这么点粮食，这够吃几天？”
骂了也没用，骂了也不会多一颗米。
蓦的，马秀莲瞧见顾向阳站在最前头，顿时拧起眉头，朝着他骂道：“向阳，你赶紧回家去，粮食爷奶一块儿领回去就成，用不着你。”
顾向阳充耳不闻，直接抬头说：“大队长，我来领自己跟三弟妹的口粮。”
顾建国一愣。
顾大河是记分员，正在旁边帮会计算账，听见这话也沉下脸：“大队长正忙着呢，哪有时间陪你胡闹，赶紧回去。”
“怎么，我自己的口粮，自己不能领，非得贡献给三叔吃？”顾向阳扯着嗓门喊。
来领粮食的社员们都不走了，留下来看热闹。
顾大河黑了脸：“兔崽子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贪你一口吃的。”
“你不贪就好，那就把我们四个的单独算，用不着你们代领。”别人家什么情况顾向阳不知道，但粮食真到了马秀莲手里，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顾大河还要再说什么，顾建国轻咳一声：“行了，那就让向阳自己领走，回家后怎么吃你们自己关起门来商量。”
顾大河憋着气，冷笑道：“合着我给二哥养儿子，倒是养出仇来。”
顾向阳压根不搭理，提着自己的粮食袋子就走。
马秀莲下意识要冲过来撕扯，被顾老鳖拽住：“别急，回家再说。”
“大哥，我来帮你。”顾向红伸手帮忙。
顾向阳将最轻的分给弟妹，让他们合力抬着走，自己左边扛一袋，右边扛一袋，走的飞快。
“快，藏咱屋里头。”
顾向阳直接将稻谷和番薯全塞自己屋子。
看着满满当当的三大袋粮食，顾向红三个兴奋的红了脸：“这么多，够咱们吃很久了吧。”
其实他们四个才分到一袋子稻谷，还没脱壳的，另外只有两大袋番薯，番薯不经吃，看着多，没几天就吃光了。
真敞开了吃，这点粮食半个月就没了，就算不敞开搭配着野菜吃，也肯定熬不到秋收。
三个孩子没经验，才会这么高兴。
顾向阳没告诉他们真相，笑着点头：“咱自己吃自己的，以后每天都能吃饱肚子。”
正高兴着，顾家其他人也搬着粮食回来。
顾家人多，加起来十六口人，撇开他们四口也有十二人，分到手的粮食不算少。
马秀莲招呼顾大山将粮食都搬到自己屋里头，她自己看着才放心，生怕老大一家偷吃。
等搬完了，马秀莲看了眼顾老鳖，后者点了点头。
马秀莲立刻走到二房门口，敲了敲门：“向阳，你们几个出来，奶有话要跟你们说。”
顾向阳知道躲不过去，索性打开门出来。
“奶，你说吧。”
马秀莲这会儿好声好气的：“你这孩子，那么多粮食自己搬回来多累，怎么不让你大伯三叔帮忙，咱家有大人，用不着你们小孩儿干累活。”
“奶，你就直说吧，别兜圈子，这些表面话谁信啊。”
顾向阳直接戳破：“前几天大伯不在家，我还病着呢，三叔也没见去挑水，最后还是向红一桶一桶拖回来的，你真好意思说。”
“你这兔崽子——”马秀莲脸一黑就要骂人，看到顾老鳖脸色才强行忍住。
“这确实是你三叔不对，不过你也知道，他是个读书人，还是记分员，哪儿能干重活，以后这种事情你喊三婶帮忙就行。”
“淑芬，你也有点眼力见，别整日偷懒让侄子侄女干活。”
刘淑芬黑着脸，委委屈屈的点头。
马秀莲解决完这事儿，话锋一转：“你咋把粮食搬到屋子里去了，大队长说了，以后得在家做饭，你粮食藏起来吃谁的？”
“好孩子，快把粮食拿出来吧，奶替你们一块儿看着，跟有大食堂以前一样，咱们一家子都一块儿吃。”
任由她好话说完，顾向阳就是一句：“不行，粮食我自己放着，我们兄妹四个自己吃饭，用不着你们操心。”
马秀莲再也忍不住，指着他鼻子大骂：“混蛋玩意儿说的什么屁话，你自己吃，你们没锅没柴的怎么吃，糟践完了还不得吃我们的，难道我还能看你们饿死。”
“小畜生没安好心，是不是就打算吃光自己的，再吃别人的，你做梦。”
“我告诉你，今天这粮食你愿意得拿出来，不愿意也得拿出来，不然这个家容不下你！都给老娘滚蛋！”
顾向阳撇开她的手：“那分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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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