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春天

　　“你这妮子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你姐我坐不了？”代玉丽一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嗓门也拔地而起：“啥意思啊？！票都买好了！钱都花了！凭啥坐不了？是不是出啥事了？”她下意识地摸向刀，以为又有什么变故。

　　戚许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按住代玉丽摸刀的手，指了指靳庭绪那辆停在旁边的黑色车，“因为啊，您得坐这趟车！”

　　她语气轻快，带着循循善诱的邀请，“火车多慢啊！而且现在外面乱糟糟的，火车上人多眼杂，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跟我们开车去，又快又稳！路上还能有个照应。我们，也去江城。”她拍了拍代玉丽的手

　　靳庭绪非常配合地拉开了后座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是认真的。

　　代玉丽看看戚许真诚的笑脸，又看看那辆明显比火车安全系数高得多的越野车，再想想自己孤身一人挤火车可能遇到的未知风险，尤其是广播里隐约传来的混乱消息，她脸上的紧张和疑惑化开，爽朗的笑声立刻响起来：“哈哈哈，好你个小许！吓你姐一跳！”

　　她用力一拍戚许的肩膀，“成！不坐火车啊！姐就坐你们的顺风车！有你们两个在，比火车靠谱多了！”她二话不说，拎起自己那个帆布袋麻利地塞进后备箱，然后利落地钻进了后座，还不忘拍拍身边的座位，“坐我身边！”

　　戚许和靳庭绪对视一眼，松了口气，迅速上车。

　　“坐稳了，丽姐。”戚许系好安全带，对靳庭绪点点头。

　　靳庭绪一脚油门踩下去，他根据导航设定的是最快的高速路线出发，预计四个小时。

　　“小许，你帮我看看这车票还能退吗？”代玉丽拿着手机问她。

　　戚许接过手，屏幕上显示离出发还剩半小时，要收百分之二十的手续费，“可以的，只是要扣掉一部分钱。”

　　其实也就扣掉十块钱，但戚许还是很敏锐的发现代玉丽皱了皱眉头，“不过姐，我有办法给你补回来。来，我帮你弄，你先休息会。”

　　代玉丽眉头舒展开，“真的？！那辛苦你了小许，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戚许嘿嘿一笑，和镜子的里靳庭绪对视上后又迅速别开，低头捣鼓代玉丽的手机。

　　等钱顺利退回到代玉丽卡里后，戚许顺带瞧了眼天气预报，明天是个晴天。也因为这个，她原以为至少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能平安度过，然而，驶入高速后不久，前方视野尽头猛地爆开一团刺目的橘红色火球，紧接着是沉闷如滚雷般的巨响，连带着地面都传来清晰的震动！

　　“轰隆！！！”

　　巨大的油罐车如同一座燃烧的火山，横亘在高速路中央，烈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将半边天空都映得通红。

　　爆炸的冲击掀翻了附近几辆躲避不及的小车，残骸和燃烧的碎片四处飞溅。道路瞬间被彻底封死，绝望的哭喊和混乱的喇叭声撕破了夜空。

　　“！”靳庭绪猛打方向盘，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险险避开前方一辆失控打转的轿车。他当机立断，方向盘打死，直直冲下高速路基，碾过荒草地，朝着一条通往国道的岔路冲去。

　　“我们走国道！”

　　国道上车流稀少，但气氛更加压抑。路灯昏暗，两旁是黑黢黢的田野和稀疏的村落，死寂得可怕。车载收音机里原本播放着安抚人心的音乐，突然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紧急插播！全国最高级别警报！不明原因导致病毒大规模爆发！感染呈几何级数增长！多地安全区已沦陷！军队内部出现大量感染！重复，军队内部出现大量感染！所有市民立即寻找坚固掩体躲避！不要外出！不要相信任何自称救援的武装人员！最高级别警报……”

　　播音员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最后甚至变成了破音的嘶吼，随即被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取代。

　　车厢内一片死寂。广播里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刺入三人的心脏。军队内部感染……这意味着秩序的最后一道防线正在崩溃。

　　全球性的丧尸群潮，已经不再是预测，而是残酷的现实。

　　代玉丽脸色铁青，“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戚许死死攥着手中的棍子，指节发白。

　　她看向靳庭绪，少年紧抿着唇，下颌线绷紧，眼睛沉沉地盯着前方黑暗的道路，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厄运并未放过他们。

　　车子转过一个弯道，前方本该畅通的路面，被一片密密麻麻、缓慢移动的黑影彻底堵死。

　　不是废弃的车辆，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人。

　　数量之多，如同迁徙的蚁群，填满了整个路面，并蔓延到两旁的田野。它们动作不再像之前的B型丧尸那样迅猛直接，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协调性？它们没有无目的地嘶吼乱撞，反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指令牵引着，朝着同一个方向——江城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移动。

　　“老天爷……”代玉丽倒吸一口凉气，握紧了放在脚下的刀。

　　靳庭绪瞳孔骤缩，猛地踩下刹车。越野车在距离尸群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险险停住。

　　戚许的心沉到了谷底。她透过挡风玻璃，死死盯着那些在车灯照射下显得更加狰狞的身影。

　　皮肤不再是单一的绿色，而是呈现出斑驳的灰褐色，如同干涸的沼泽地。它们的肢体发生了明显的畸变：有的手臂异常粗壮，末端异化成巨大的骨锤；有的脊柱扭曲拱起，像爬行的蜥蜴；有的头颅开裂，露出里面搏动着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不明组织。更令人心悸的是它们的眼睛——不再是浑浊的灰白，而是闪烁着一种冰冷、狡黠，甚至带着一丝残忍兴味的红光！

　　它们显然发现了这辆突兀闯入的越野车。最前排的几只畸变体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其中一只脊柱扭曲、四肢着地的“爬行者”，用那双猩红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驾驶座上的靳庭绪，裂开布满尖牙的嘴，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嘶鸣，如同某种进攻的信号！

　　“A型……”戚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寒意瞬间爬满脊背，“它们进化了……有智慧……能畸变！”

　　话音刚落，那只“爬行者”猛地发力，快如闪电，四肢并用，带着一股腥风直扑越野车的前挡风玻璃！它身后，整个尸群如同被唤醒的潮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轰然涌动，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这唯一的猎物碾压而来！

　　靳庭绪眼中厉色一闪，毫不犹豫地挂上倒挡，猛踩油门！越野车咆哮着向后急退！但后方，更多的畸变体已经从路边的田野和树林中涌出，堵住了退路！

　　他们被包围了！面对的是进化出智慧、形态各异、数量恐怖的A型丧尸潮！

　　代玉丽“哐当”一声拔出了斩骨刀，刀锋在昏暗的车内闪着寒光，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是屠夫面对待宰牲口般的凶狠和决绝：“他娘的！那就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老娘的刀快！”

　　戚许握紧了酷棍，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镇定。她看向靳庭绪，少年侧脸紧绷，眼神却异常沉静，手指在方向盘上快速敲击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撞出去！”靳庭绪低吼一声，瞬间挂上前进挡，油门到底！引擎发出濒临极限的轰鸣，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不退反进，朝着那只扑来的“爬行者”和它身后看似最薄弱的尸群边缘，悍然冲撞过去。

　　生死时速，就在此刻！

　　引擎发出最后一声嘶鸣，浓烟裹挟着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充斥车厢。挡风玻璃布满蛛网裂纹，那只“爬行者”畸变体猩红的复眼透过缝隙死死锁定驾驶座，异化的骨爪疯狂撕扯变形的引擎盖边缘。

　　“车要炸了！下车！”靳庭绪的声音压过引擎的哀鸣和丧尸的咆哮。他猛地推开变形的车门，同时去解戚许的安全带。

　　戚许反应迅速，推开车门翻滚出去，灼热的气浪和浓烟呛得她流泪。代玉丽也从后座撞出，沉重的斩骨刀紧握在手。

　　“轰！”

　　三人扑倒的瞬间，越野车化作巨大火球。爆炸冲击波裹挟着炽热的碎片和燃烧的汽油席卷四周。引擎盖上的“爬行者”被撕碎点燃，连带周围十几只丧尸也被掀飞、燃烧，空气中弥漫焦臭和蛋白质燃烧的怪味。

　　爆炸巨响短暂压制尸潮嘶吼，也彻底暴露了他们。

　　“往山上跑！”代玉丽抹了把脸上的黑灰，指向国道旁植被茂密、地势陡峭的山坡。那是唯一可能摆脱尸潮的方向。

　　靳庭绪拉起戚许，三人不顾爆炸余波和灼热，亡命奔向山坡。身后，被震慑的尸潮再次涌动，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疯狂追来。它们的速度更快，尤其是一些肢体畸变得利于奔跑的个体。

　　山坡陡峭，布满碎石和荆棘。戚许的伤腿传来钻心疼痛，代玉丽喘着粗气，靳庭绪则不断回望，计算着距离。

　　“快！再快点！”代玉丽吼道，汗水浸透她的后背。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相对茂密的树林边缘时，头顶传来一阵不祥的、空气被快速撕裂的呼啸声！

　　戚许下意识抬头，瞳孔骤缩。

　　一只体型巨大的畸变体，背部撕裂伸展出两片覆盖着灰褐色薄膜、如同巨大蝙蝠翅膀般的结构！它盘旋在低空，猩红的眼睛精准锁定三人，喉咙里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如同攻击指令！它猛地收拢翅膀，如同一颗投石机发射的石弹，带着破风声俯冲而下，目标直指落在最后的代玉丽！

　　“丽姐！”戚许失声惊呼。

　　代玉丽闻声猛地回头，瞳孔映出那急速放大的恐怖身影。常年与危险打交道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身体向侧面狠狠一扑！

　　“嗤啦！”

　　巨大的膜翅边缘如同锋利的骨刀，擦着代玉丽刚才的位置掠过，将她肩头的衣服撕裂一道大口子，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那飞行丧尸一击不中，利爪在岩石上刮出刺耳声响，迅速调整姿态，再次升空盘旋，准备下一次俯冲。它的尖啸引来了更多地面丧尸的注意，它们嘶吼着加速冲向山坡。

　　“他爹的！”代玉丽惊魂未定，破口大骂，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空中。

　　石头落空。飞行丧尸的猩红眼睛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再次俯冲，这次目标是靳庭绪！

　　靳庭绪眼神冰冷，在它俯冲到最低点的瞬间，身体向侧后方急退，同时将手中一直紧握的园艺铲当作标枪，用尽全力朝它相对薄弱的翼膜根部掷去！

　　“噗！”

　　铲刃精准地刺入翼膜连接处！飞行丧尸发出一声痛苦的厉啸，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乱石堆里，挣扎着试图重新起飞，但受伤的翅膀无法提供足够升力。

　　“干得好！”代玉丽赞道。

　　但危机远未解除。地面尸潮已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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